我一看他面色鐵青,失魂落魄的進來,就知道肯定是在父親那裡遭遇了挫折。試探的問;“大哥剛回來,怎麼就滿面愁雲的,是不是對戰事不樂觀?”袁譚走到我身邊,歪着頭;“你覺得很樂觀嗎?”
袁譚突然苦笑;“父親心意已決,我們什麼也做不了。”我道:“其實我們是親兄弟,誰坐上這張椅子,都一樣,大哥又何必耿耿於懷。”袁譚怔道;“老二,你這是什麼話,我身爲長子,又沒有過失,有什麼道理聽命於老三,我做不到。”我進一步問道;“假如父親一意孤行,那怎麼辦?”袁譚臉孔扭曲,氣道;“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會聽命於老三的。。”我心想要壞,袁譚端着長子的架子放不下來,無論如何,也不會和袁尚走到一條道上去。既然如此,爲了避免兄弟相殘,就只剩一條路了。只有讓袁譚這個長子即位,冀州上下才會心服,袁尚也沒有什麼話好說,曹操也不會有可乘之機。
我果斷的表態:“大哥放心,弟一定盡全力支持你登位,不過,你即位之後,一定要善待三弟,千萬不能狹私報復。”袁譚激動道;“老二,你真的願意站在我這一邊。”我苦笑道;“我們三個是親兄弟,最好友愛互助,我那一邊也不想站。”袁譚痛苦道;“我何嘗願意鬧成今天這樣子,可老三他一無威信,二不是嫡子,他憑什麼繼承爵位。。我這心裡就是想不通,堵得慌。”看來我不可能說服袁譚放棄爵位,一般人眼中名利和富貴,要比親情愛情重要的多了。袁譚也是普通人,遇到這種不公正的待遇,想不開也很正常,無可厚非。
青冀幽並四洲兵馬,加起來超過三十萬,其中最精銳也是唯一沒有遭到慘敗的就是幽州騎兵。但袁尚爲了不讓別人搶他的風頭,硬是讓比他裝備要好的多的青州兵幷州並還有幽州兵,都走在他的後面。審配勸袁尚把四州的精銳集中起來,由他統一指揮,但逢紀反對,逢紀的理由是軍隊不是來自一個番號很難協同作戰,彼此離心離德,就像一盤散沙,被風一吹就消失不見了。。裝備精良,單兵素質再好,不聽指揮,也是白搭。審配就道:“可以讓文丑,和高幹來指揮他們。”袁尚搖頭。他不是沒想過這些,想來想去,就是不行。本來他就想借助此次出征來震懾一下高幹和文丑這些元老宿將,讓他們不敢小瞧自己。此刻又讓他們來帶兵,那不是扇自己耳光,門也沒有。
四寨大軍的排列順序是這樣的,先是袁尚親自率領由他的心腹猛將組成的冀州軍,然後是高幹的幷州軍。他對高幹還稍微放心,最起碼高幹不能對他的地位構成威脅。。然後是大哥的青州兵。最後纔是準備進駐黎陽的幽州軍團。可憐這隻超級強悍的勁旅竟然完全沒有用武之地,要躲在後方觀戰,真是無語。
父親的身子更加虛弱了,騎不了馬,只能坐在車上,跟隨中軍前行。護衛中軍的是剿滅農民軍有功的孟岱將軍,昌豨和朱靈就在他的隊伍裡。張繡也被夾雜在中軍隊伍中,他是大閒人一個,老爹和袁尚,很顯然是信不過他,根本沒給他安排工作,只讓他隨軍同行,大概把他這個董卓餘孽放在冀州不放心吧。
七天之後,前軍抵達倉亭而我的幽州軍就駐進大本營黎陽,原先駐守黎陽的平南中郎將蔣義渠被調出城外。。文丑更慘,他還在百里之外押運糧車呢。老爹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讓他的首席大將,在後面運糧,而讓呂曠呂翔這些酒囊飯袋去衝鋒陷陣。
袁尚和袁譚高幹,繼續引軍向前推進,過倉亭一百里沿着岸邊的沙丘紮營。此時曹操的前部先鋒曹洪,也已經渡過黃河,向前推進百里紮營。審配本來想趕在曹軍之前在岸邊下寨,好趁着曹軍半渡之時,給予痛擊,最後是冀州兵的行軍速度讓他的計劃變爲泡影。冀州前部和曹洪部遭遇的時候,曹洪已經以逸待勞,等了他一天一夜了,幸好曹洪沒有接到曹操的進攻命令,否則用精銳騎兵突襲倉亭,也許戰線就要向前推進二百里到了黎陽城下了。。
曹洪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沿着黃河佈防,等待曹操的大部隊渡河。第二天一早振威將軍程昱從從延津之南渡河,五千騎兵直插倉亭城北八十里處。這樣程昱和我軍主力中間,就隔了一個曹洪,其目的很明顯,一來可以作爲伏兵策應,二來,可以隨時攻打倉亭。駐守倉亭的也是袁尚的心腹,騎都尉韓莒子。倉亭不大,因此所留兵將也不多,還不到八千人。。韓莒子算得上是一員猛將,不過並不善守城,他開始有些害怕了。派人向袁尚告急。袁尚這裡一心等着曹操決戰,聽說程昱手中只有五千左右兵,一點也不擔心,只派了兩千援兵過去。程昱聽到探子報告,心情頓時一鬆,這場仗不用打,袁紹已經輸定了。
黎陽城外,一條護城衛河,河道與黃河想通,水流湍急,怒吼狂飆,遇到大風的時候,可以涌起十幾尺的浪頭,曹軍想要從這裡攻入冀州,難度不小。
黑龍騎進入黎陽的第三天,前軍傳來消息,說曹操已經帶着大隊人馬渡過黃河,騎兵步兵不計其數,差不多有五六十萬,兵力上比我軍佔優勢。。
當日我留下郝昭和胡車兒守城,自己快馬來到倉亭北大營中。營寨嚴格按照兵法戰冊佈置,零星分佈在帥帳周圍的有五六十座營寨,分別佔據了最有了的高地,有效地控遏住了,敵人騎兵所能快速通過的所有道路。站在高坡上,遙遙的望到曹操營地裡旗幟鮮明,井然有序,一隊隊的騎兵步兵,踏着整齊鏗鏘的步伐,巡視遊弋,精神奕奕。
我騎馬到中軍帳,父親、大哥、高幹、袁尚、審配郭圖眭元進、呂曠呂翔等一般大將,正對着行軍地圖在研究進兵方略,見我進來,都頗爲詫異。。
袁尚皺眉道;“二哥不在黎陽守衛,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心想現在不是和他擡槓的時候,便道;“我看到程昱的部隊,推進到了倉亭南下寨,意圖很明顯,就是想要切斷我軍後路,應該及早除去,否則會成爲絆腳石。”
審配剛纔口若懸河的分析敵我形勢,已經把這件小事解釋過了,當下很不耐煩的又重複了一遍;“二公子用不着擔心蠢貨程昱,就算他攻克倉亭也根本沒用,因爲公子你的軍隊在黎陽,也就是在他的後方,他如果攻入倉亭,等於是他自己送入口袋陣,陷入兩面受敵的境地,這計策只能騙騙一般的人,可騙不了我審配,你看着吧,我敢斷定,那五千人只不過是一隻疑兵,是曹操使用的障眼法而已。。我們不去管他,等擊敗了曹軍主力,他自然就會撤走了。”
他媽的蠢貨,你還不知道程昱十面埋伏計的厲害呢,他那裡是要攻佔倉亭,他是要包圍我軍主力呢。
“父親,如果程昱從倉亭南,繞小路,襲擊我軍後隊如何是好?”我急的前額冒汗。
“這一點二哥就更加不用擔心了,諒他區區五千兵,能有什麼作爲,就算是繞小路襲擊我軍後隊,也只能是螞蟻撼大象,自討苦吃。”袁尚眼中精光充盈。似乎對此戰充滿信心。
我搖頭道;“三弟,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我走過去,指着牆上的行軍地圖道;“倉亭附近的地形太複雜了,左面有密林,右面是丘陵地帶。我是怕程昱在這些地方設下伏兵,引我軍入圍。”
逢紀一下子傻了,吃吃道:“二公子,我沒聽錯吧,程昱在倉亭附近引我軍入圍,這似乎有些太不可思議了。第一,我軍此刻向前挺進,方向不對,他在倉亭設伏,難道想要斷我軍糧道。那也不對,糧道不在那個方向。第二,區區的五千兵,伏擊三十萬大軍,他程昱得了失心瘋嗎?”
我看看逢紀,冷笑道:“如果我軍戰敗呢?到那時,程昱的五千軍可就是虎狼之師了。三十萬毫無鬥志的士兵,未必是五千人的對手。”
“父親,我軍數十萬之衆,程昱潛入我軍後方,如果帶的兵太多,我們就一定不會忽視它,會全力攻打,他必定抵擋不住。是以程昱只帶五千兵,就是想讓我軍輕敵,他好在我軍戰敗之時,乘虛埋伏掩殺。“我一着急,有點語無倫次,說漏了嘴。
“住口,你太不像話了,大庭廣衆之下,公然影響軍心。”袁尚大怒;“看在你是我兄長的份上,本帥,就饒你一次,以後再要出口不遜,休怪我無情。”
父親厲聲道;“曹兵覆滅在即,我兒何故出此不祥之語,還不快快退回黎陽,下去吧,以後未經傳召,不得到倉亭大營來,以免耽誤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