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老頭再次甩門而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個點後了。
邱淑萍對着門呸了一聲,又端起已經涼掉的飯開始吃,她就知道,別人不好使,只有老二能制住老頭子。
再說李老頭出了院子之後纔想起來回來是要跟老婆子說電話費的事情,想着一會兒要是看到隊長,人家還得管自己要錢,他要是掏不出來,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爲了不丟人,他只能又轉回身回屋去了。
邱淑萍也沒有想到李老頭會回來,把她造的一愣。
“咳咳,那個什麼,你給紅軍打電話花了五塊錢,根生今天找我去了。我兜裡不夠五塊,你看看你那還有多少,咱倆湊湊趕緊的把錢給人家送去,這麼拖着也不像話。”李老頭咳嗽了一聲,這才板着臉說正事。
邱淑萍回神了,“沒有,我剛回家,我哪有錢啊。再說咱家錢都在你那,你管我要啥。正好說到錢我也正要找你呢,這兩年我不在家,老二給的養老錢都你收着了,現在我回來了,還是我管着吧,你一個老爺們家家的,跟着婦女一樣,還管着家裡的吃喝拉撒,像什麼話。”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就是要錢掌家呢。
“你先別說那些沒用的,現在人家都堵到門口來要錢了,這錢都是你糟害的,趕緊的有多少錢都拿出來湊湊。我這裡一共就剩三塊八毛四了。”李老頭說着把上衣口袋裡的毛票再次拿了出來。
他現在兜裡就這麼點錢了,他到是想立馬把管錢的活扔給老婆子,可是怎麼也得先把這五塊錢還上才行啊。
邱淑萍看老頭子才掏出這麼點錢來可不幹了,她回來那天可是看老頭子兜裡有好幾十塊呢,就這幾天咋就剩下這麼點錢了。
“你的錢呢?咋就剩這麼點了,那天我還看你兜裡有好幾個大團結呢。”
李老頭想到那些錢的去除,只能支支吾吾的不敢實話實說。
邱淑萍一看他那癟犢子樣,一下就明白了,老頭子兜裡的錢就給了別的女人了,她心裡這個氣啊。
“好你個死老頭子,你是不是又拿錢給那個破鞋了,你到是大方啊,自己家都要揭不開鍋了,還大衆臉充胖子的給別的女人錢……”
“你別瞎說,我啥時候給別的女人錢了。”李老頭趕緊打斷她的話,不讓她在繼續說下去了,這話要是讓別人聽到了,他還咋做人。
“好,你說沒給,那你跟我說,我沒在這兩年,我兒子給的養老錢都哪去了,你給我說出個子午卯酉來。”邱淑萍擼胳膊網袖子的,準備和他好好算算賬。
“說啥說?之前咱家的錢都在你手裡,你去首都之前給紅旗結婚慧蘭小產的,把家裡的錢都用的七七八八了,剩下那點都不夠我和老大去首都的火車票錢,我還不是爲了你拉了一屁股饑荒,要不是住的沒花錢,我們爺倆都得要飯回來。你說說拉的饑荒不得還啊,再說我一個老頭子在家,想吃口熱乎飯不得請人爲我做啊,這些哪哪不花錢。”李老頭也是拼上一張老臉了,爲了解釋,子虛烏有的事情也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邱淑萍到是讓他說的有些信了,當初家裡的錢確實讓小兒媳婦都糟害的差不多了,出事的時候,老頭子去首都可能真的拉饑荒了,不過她回來那時候看到的錢可是真真切切的,要還錢去年也應該還完了,怎麼還能抻到今年呢。在想着還有個破鞋在旁邊虎視眈眈的,邱淑萍又不相信了起來。
“你別想糊弄我,你都跟誰家借錢了,把錢都還給誰家了你給我說清楚,我去問問去。”
李老頭一看她還有追根究底,面上就有些慌亂,因爲他根本就沒拉饑荒,當初去首都確實錢不夠,但是那不是還有大閨女嗎。
“你可別胡攪攪了,就你這炮仗脾氣,去了人家趕打仗似的,不得把人都得罪光了啊,你可消停的吧,現在錢都還完了,你以後在攢不就行了。”
他越是不說邱淑萍越是懷疑,“你就沒給那個狐狸精錢?人家啥好處都沒有就這麼平白的給你做飯洗衣服?”這讓誰說了都不帶信的。
李老頭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你說啥呢,啥狐狸精不狐狸精的,讓人家聽了還不得笑話咱啊。這個僱人的事是老二兩口子前年回來過年的時候定的,咱跟人家也不是親戚,讓人家幹活肯定是要給錢的啊。這不就從老二給的養老錢裡拿出一部分給素……給他薛嬸子當工錢,剩下一點我攢攢就還饑荒了。”
李老頭都要擦虛汗了,這一個謊話是需要一百個謊話去圓的。
“行了,現在先別說那些了,趕緊的把根生那五塊錢還了是正事,讓人家天天在屁股後面要錢丟人不丟人。我就這麼多了,你趕緊的掏掏,咱倆湊湊,把錢給人家送去。”
“我沒錢,一分錢都沒有。”邱淑萍一聽還得自己掏錢,立馬搖頭,“你不是有老相好嗎,你去管她要啊。”邱淑萍歪嘴斜眼的看不上他。
李老頭這氣的,“你這人聽不明白話啊,啥老相好不老相好的,我和人家那就是僱傭關係,我憑啥管人家要錢去啊?再說你還能不能講點理了,這錢是你花出去的,又不是我,我現在給你湊錢,你還來勁兒了,得,我也不操那個心了,這些錢給你,剩下不夠的你自己想辦法去吧。儘早給根生把錢送去啊,要不別怪人家報警來抓你。”李老頭也不管了,把錢往炕上一撇,就要往外走。
邱淑萍哪能讓他走啊,他要是走了,剩下的那一塊多錢她上哪要去啊。所以她看人要走,立馬從看上支起上半身,一爪子就抓住了老頭子的袖子。
“你拽我幹什麼?給我鬆手。”李老頭給老婆子拽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我就不鬆手,今天你要是不把剩下的錢給我拿來,你哪也別想去。”邱淑萍也不怕捱揍,狠命的把人拽住。
“你這個瘋婆子,從回來就開始瘋,還能不能好了,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不能過咱倆就離。”這是這麼長時間,李老頭第一次說出離婚的話。
說出口之後,他心裡也是一鬆,要是真的跟老婆子散夥,跟素琴一起過日子,估計這日子就不能過的這麼雞飛狗跳的了吧。
兩年多沒聽到老婆子的撒潑聲,李老頭已經適應了薛大娘軟聲細語的調調,這突然又轉變畫風,自然而然的,他就會那老婆子和薛素琴相比,那高下自然立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