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墨君，參見王上。”
墨府的一處側堂之中，墨君匆匆趕來，躬身朝着面前的嬴政行了一禮道。
正在側堂內品茶的嬴政見到墨君到來，頓時伸手虛託道：“聖平君不必多禮，此次我是微服出巡，出門在外，聖平君稱呼我爲“趙先生”便可。”
“是！”
墨君應道。
說完，又看向一旁的蓋聶與趙高，拱手道：“蓋先生，趙內侍，兩位有禮了。”
“在下（奴才）見過聖平君。”
蓋聶與趙高同時朝着墨君回了一禮。
各自見完禮後。
以前秦國的環境差，但現在隨着墨君的數年發展，當下秦國的生活環境，放眼七國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可即便如此，秦國的文人數量依舊難以增加。
“此爲“白紙”，乃是臣最近新創之物。”
而當他翻開書冊，看見上面書寫的一個個整整齊齊的大纂字體後，嬴政先是一愣，緊接着瞬間瞳孔一縮。
墨君並未立即迴應，而是微微擡頭看了眼嬴政身後的蓋聶與趙高。
所以這種種原因加在一起，導致在當下這個時代，想要大規模傳播學問與知識，根本就不現實。
笑完之後。
嘩啦~
下一秒。
墨君拱手道：“請趙先生放心，會有那麼一天的。”
嬴政微微收斂神情，又道：“聖平君以爲，漢中郡如今實行之法，若是推廣到全國，能否發揮出同樣的效果？”
等到所有人全都匯聚秦國，哪怕嬴政只能收服這其中的一小部分，也足以使得秦國的國力瞬間強盛一大截。
墨君聞言，微微沉默了一陣，隨後還是搖了搖頭道：“很難。商賈就像是一羣永遠無法馴服的烈馬，想要驅動他們，唯有使用繮繩與鞭子。”
嬴政之前稱其爲“文道聖物”，絲毫也不爲過。
當下用來記載文字的載體，主要就是‘竹簡’和‘獸皮’。
不過最後。
這些東西秦國確實也很缺。
當看見‘嬴’字清晰的出現在書冊之上，不僅是嬴政，就連一旁的蓋聶目光也是微微發生了變化。
竹簡的重量也是一大麻煩。
歷史上。
秦國最缺什麼？
糧食？
而且如果真想通過竹簡來學習知識，區區一兩卷竹簡根本不夠用，因爲一卷竹簡就算寫滿，也頂多能記載百來個字。
但得到墨君的回答之後，嬴政也算是徹底死心下來。
直到近些年，伴隨着秦國逐漸強盛，這纔有他國的文人甘願投效，可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這些文人依舊出身他國的事實。
就像是竹簡。
售賣出去，光是一卷空白竹簡就需要差不多十幾個大錢。
墨君微微疑惑：“趙先生指的是？”
所以秦國最初的幾百年，國內的文臣數量都十分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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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在手上很輕盈，看起來有些像是一塊塊白布縫合在了一起，但摸起來卻又比白布更硬，也更有韌性。
因爲曾經的秦國地處蠻荒，在那種惡劣的生存環境下，唯有武力強大的人才能存活，而文人根本就沒有發展的土壤。
“好好好······墨卿真乃天人也，竟連這等‘文道聖物’也能創造出來，此物一出，寡人已然可以預料到未來天下文人，諸子百家，盡聚秦國的盛況了。”
嬴政大笑道：“哈哈哈······那我就借聖平君吉言了。”
秦國數百年來，一直都不缺少武將。
未等嬴政把話說完，墨君已經提前遞過去了一根毛筆。
或者說。
嬴政以前也曾路過幾次漢中，而那幾次路過的時候，漢中帶給嬴政的第一感覺就是‘貧窮’。
······
待到趙高離開之後，墨君這才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書冊，遞給了嬴政。
而這兩樣東西光是本身就價格不菲。
嬴政帶着幾分好奇的接過，發現這是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材質。
而面對嬴政的詢問，墨君則是真正的平靜道：“上等紙張雖不易製作，但相比竹簡與獸皮卷，造價至少能便宜百倍，而產量亦能提升百倍。”
一卷好的竹簡需要經歷殺青、風乾、編制·····等等數個環節，才能製作出來。
但嬴政與蓋聶卻已經看出了這種新式文字載體的種種好處。
但毫無疑問的一點是，年輕時的嬴政絕對和‘昏庸’兩個字搭不上邊。
嬴政感嘆了一句。
古人有‘學富五車’的說法，五車的書籍看似很多，但如果上面裝載的都是竹簡，實際上壓根記載不了多少知識。
輕盈、便捷、便宜、清晰······
不僅如此。
表情看起來有幾分遺憾，也有幾分不甘。
趙高目光閃了一下，隨後恭敬的應了一聲，低着頭退出了房間。
二是因爲知識的傳播，確實很困難。
關於嬴政老年時昏不昏庸，還有待討論。
實在是漢中這邊開闢商業市場後，發展的速度太快了。
一套完整的學問，往往都得十幾卷竹簡起步。
若是記載了文字，價格還在在此基礎上翻個幾倍到十幾倍不止。
嬴政這才笑着繼續道：“聖平君這次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啊！”
一是因爲知識壟斷，當下時代，大多數知識學問都由貴族階層掌握，根本就流通不到平民手中。
不過那都是以前了。
“墨卿，這莫非是······”
而秦國爲何文人的數量如此稀少？
要知道。
對於現在的秦國而言，這最缺的東西之一，就是······
嬴政愛不釋手的撫摸着手中的書冊，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這次前來漢中郡，原本只是閒着沒事幹，出來巡遊一趟。
錢？
嗯！沒錯！
“哦？什麼路？”
“墨卿，此物······造價幾何？產量如何？”
尤其是這種‘白紙’。
嬴政眼神一亮，看向墨君道。
可結果卻在這裡收穫了一樁又一樁驚喜。
“可如今秦國境內的烈馬數量奇多，但結實的繮繩與鞭子卻很少。”
見此。
可是這次前來漢中一行後，嬴政的這個信念卻忍不住動搖了。
“是！”
嬴政聽完，頓時忍不住嘆了口氣。
文人。
可如今，隨着‘紙張’的發明，所有傳播的問題，全都可以迎刃而解。
而連最基本的傳播都做不到，自然也不可能培養出多少文人才子。
而獸皮卷比竹簡更貴。
然而現在墨君來到漢中不過短短一年，整個漢中的變化，就算用‘翻天覆地’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爲過。
嬴政接着感嘆道：“實在沒想到，區區一羣商賈，在聖平君手中竟能發揮出這般驚人的作用。若是有朝一日，我大秦境內所有平民百姓都能過上如今漢中百姓的生活，那我就算死，也可無憾矣。”
嬴政也立刻明白過來，下令道：“趙內侍，你先退下吧！我想和聖平君單獨談談。”
“雖說之前我就已經聽聞漢中郡在聖平君的治理下，蒸蒸日上。但直到這次親眼所見之後，我才發現聖平君之才，還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料之外啊！”
這樣的價格，普通人家根本承受不起。
只見嬴政倏然站起身來，眼神激動無比道。
“要想以商賈帶動秦國發展，唯有徐徐圖之。”
如此神物。
當時的漢中，放眼望去，就連找幾個能吃飽飯的人家都不容易。
沒辦法。
看見嬴政已經激動的臉色漲紅，一副連呼吸都快停止的表情，墨君也是適時給出瞭解釋。
“漢中地域很小，所以在下可以‘圈地養馬’。但若是貿然推廣全國的話，那麼這羣烈馬很容易就會脫繮而出。”
他主要看的就是趙高。
身爲君王，嬴政在察覺到‘白紙’用途的第一時間，腦海中便已經浮現出無數種謀劃。
嬴政一隻手死死按着桌子上的書冊，雖然語氣還儘量保持着平靜，但任誰都能看出他此刻正在強行壓制自己激動的心情。
“看來秦國未來的路，還是任重道遠啊！”
所以哪怕在明知道結果的前提下，嬴政還是忍不住懷揣着一絲希望，問了這一句。
“此爲何物？”
雖然是首次見到‘白紙’。
其實墨君所說的這些，他又何嘗不明白，若非如此，嬴政之前也不會在漢中郡每月上繳二十多萬商稅後，依舊堅定否決了‘重用商賈’的想法。
“王上儘管一試便知。”
而就在嬴政這番話剛剛說完，只聽見墨君忽然話鋒一轉，開口道：“不過······如今的秦國雖然無法在商賈這條路上通行，但在另外一條路上，或許能有新的發展。”
最簡單的例子。
嬴政呼吸微微一滯，隨後接過毛筆，將書冊翻到後面幾張空白頁，小心翼翼的沾了一點墨水，在上面寫了一個‘嬴’字。
嬴政甚至都可以預想到，一旦以後這種紙張的效果宣揚出去，恐怕天下間的文人異士、諸子百家都會聞風而動。
嬴政還是看向墨君，問道：“墨卿創造這等神物，可有什麼計劃？”
墨君拱手回道：“臣確實有一個粗略的想法。”
嬴政訝然道：“什麼想法？”
墨君緩緩道：“臣······欲重開稷下學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