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金錢是萬萬不能滴!
有了零花錢,江筠的心裡踏實多了。
她找了張紙,把在服務社看到的物品價格都寫下來,又把自己的需求寫下來。
哪怕都是十以內的加減法,也需要做財務覈算和生活預算,這是生存的必備技能。
這個年代,跟糧食有關的食品,大多需要糧票,跟紡織物有關的物品,大多需要布票。
江筠只能買那些不需要糧票布票的物品,例如牙膏牙刷毛巾這類生活必需品,例如紙筆這類文房四寶。
江蘭偷偷的敲窗戶。
江筠把兩個人房間共用的窗戶打開:“幹嘛?”
江蘭小聲的道:“姐,你再給我把剛纔沒講完的故事念一點,好不?”
江筠乾脆地拒絕:“不念了,你想讓我再捱打嗎?”
剛纔吃晚飯的時候,張秀英舉着手喊疼,抱怨個不停,毛衣不能織了,做飯不能做了,洗衣服也不能洗了......總之,凡是有可能要沾到水的事情,都不能做。
江永華趕緊出聲把張秀英不能做的事情都包攬下來,就差替她去澡堂子洗澡了。
她看出來,張秀英是藉着手疼爲由,想把家務活扔給她,再找各種理由挑刺的。
如果張秀英不是這麼胡攪蠻纏,只是一個溫順的啥也不懂的家庭婦女,江筠肯定會想方設法多做些家務。
現在嘛,她也會做家務,但不接受張秀英想要的方式。
她看過太多的職場小手段,張秀英的心思外露,就這樣還想出去上班,分分鐘被人家搞死啊,也就只敢在家裡欺負欺負原主江筠而已。
“姐,就講一點點,講講‘奇襲’那一段好不?”江蘭沒想到姐姐會拒絕,小聲的央求着:“咱媽已經睡了,我過來你這屋聽,她聽不見,肯定不知道咱們看書的。行不?”
江筠再次拒絕:“我頭疼,現在要睡了,明天早上還要上學呢。”
隔牆有耳的好不好!
看自己喜歡看的書,最容易忘我,對周圍環境的警覺敏感度常常降到最低。
江蘭瞪着委屈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繼續央求:“姐,求你了,就講一點唄,就講你喜歡聽的那一段也行。。”
這一招一直都很好使的,姐姐每次都會心軟,再說了,姐姐明明更喜歡這本小說的!
江筠扯起一邊嘴角:“我現在不喜歡《林海雪原》了,一點也不喜歡了!我睡了啊,你也趕緊睡覺吧,記得關燈。”
說完,毫不猶豫的關上窗戶,落了插銷,把窗簾拉上。
被姐姐毫不留情拒絕的江蘭,扁扁嘴,眼淚涌了上來。
晚飯時候,姐姐看都不看她一眼,去衛生所來回的路上,媽罵了姐可多難聽的話了,要是姐姐給講故事的話,她就學給姐姐聽作爲講故事的報答。
現在,姐姐居然說不喜歡《林海雪原》了!那她拿着這本小說怎麼看呀?怎麼跟同學去顯擺呀?吳英姿她們還等着要聽下文呢!
江筠清晰的聽到了江蘭嗚嗚的啜泣聲,心裡難受得不行,硬是咬着牙沒去開窗戶。
萬一張秀英氣在頭上,又像那天晚上一樣搞個突然襲擊,那麼,被奇襲的對象一定是她,她又不會像江蘭一樣有點事就哭哭哭。或許,就算是哭,也還是要捱揍的。
好在兩個人分開房間睡了,江蘭吵醒了誰也輪不到怪她。
過了一會,江筠索性把被子拉起來蓋在頭頂上,在腦海裡開始數羊:一隻羊,兩隻羊……
數到一萬隻羊的時候,把羊拉去排隊剪羊毛,剪完羊毛就開始紡線,再把紡好的羊毛線拿去織羊毛衫,然後再把羊毛衫擺到軍人服務社的櫃檯裡,櫃檯外面舉着鈔票排隊想買羊毛衫的人,一直排到了服務社的院子裡,就像春運的盛況......
越數越清醒,越算越覺得賺錢的路子很多。
可惜,在這個計劃供應的社會裡,不允許任何私人的商業化行爲,否則視爲違反規則,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的。
江筠在黑暗中睜着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
夜深人靜,已經聽不到江蘭的哭泣聲,窗外只有蟋蟀的鳴聲。
江筠側耳聽聽,江蘭已經睡着了,悄悄爬起來,拿出平面幾何書裡的信紙,在被子裡打着手電筒,看了又看,用手指在枕頭上描了幾下,覺得這些手繪圖並不難,不需要用複寫紙拓印到手絹上,她也可以畫出來。
如今時間多的是,不看小說,還真是無聊得很。
江筠心想,要不,還是去買一尺白色的的確良,自己繡兩個手絹吧,也不枉陳躍飛巴巴的送來這麼多繡花的花樣。
這些花樣,若是葉清音的,要是發現不見了會怎樣?
江筠忍不住笑起來,像陳躍飛這麼鬼精靈的男孩子,不會讓家裡人發現的吧?
第二天,江筠還是把信紙給帶去了學校,卻一直沒找到機會還給陳躍飛。
突如其來的一場**,上學的路上不再安全,學校索性宣佈放假,到發畢業證那天再回校領畢業證照畢業照就行。
大院裡的這幫初中生們,立即提前開啓了假期娛樂。
尤其是男孩子們,每天騎着單車在大院裡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要麼就成羣結隊的跑去部隊的菜地魚塘那邊玩兒,趁當兵的不注意拿石頭去砸魚,或者去偷幾顆還未成熟的西紅柿。
女孩子們並不會很淑女,在戶外玩的遊戲,其實跟男孩子玩的都差不多。在過了玩過家家的小女孩遊戲之後,她們更熱衷玩的是模仿電影裡的正反兩派的角鬥,模擬某個戰爭場景,追殺、關押、營救、反敗爲勝......
每天瘋玩瘋跑,樂此不疲。
江筠也加入了她們的團體,從跑不動到營救隊友,進步神速,很快就跟大院裡的同學混熟了。
就這麼玩了有十來天,江筠每天的體力消耗都很大,再也不發愁晚上睡不着了。
事實上,她每次玩累了之後,就睡的很沉,沉到陳躍飛從窗戶那兒給她塞了兩次信紙,她都是清早聽到起牀號醒來之後才發現的。
當陳躍飛再一次來塞信紙的時候,江筠猛地拉開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