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躍飛看得沒錯,倒地而臥的是個男子,在男子身後十幾米處跑出來一個十來歲的男孩。
他拍着駕駛室的車頂大聲喊:“王峰,再往前開!”
江筠伸手製止:“不要開車,也不能熄火,看清楚再說,等他再跑幾步,看看後面還有沒有人。”
太詭異了,孩子沒倒下,大人倒下了,只怕是個圈套。
只見那個孩子跑到倒地的大人身邊就不動了,拼命的朝着他們的卡車揮手,一個勁的喊:“救命!救~命~!”
風沙實在是太大了,風中夾雜的沙石打在擋風玻璃上噼裡啪啦的響。
陳躍飛蹲下來敲駕駛室的後窗戶:“王峰,快點往前開呀,這個風打得我都受不了了,那個孩子別出事了!”
江筠搖頭,再次制止王峰:“他們順風咱們逆風,這麼大的風,那個孩子居然能停下來,不簡單!”
看風速,沒有八級也有九級,個子小一點的人在風裡都能被刮跑。
江筠篤定,對方不是紅孩兒,就是白骨精!
駕駛室的小窗戶就是塊固定死了的玻璃,方便後車廂的人跟駕駛室的人互動,只能打手勢,說話聲音一點兒也聽不見。
王峰猶豫了一下:“要不,再開五十米?”
江筠急得不行,不是她見死不救,前面就是個大坑啊:“再往前,他們的人一端着槍圍上來,咱們就跑不了了!”
王峰也知道身邊這個二班長的表妹說得有道理,如果接到的任務不是去抓特務,他也沒這麼害怕,他的話是說給江筠聽的,也是在給自己壯膽:“就一大一小,大的還動不了,那個小的肯定打你都打不過。”
陳躍飛在後面敲着窗戶大聲喊:“王峰,我命令你,馬上往前開!”
聽到“命令”二字,王峰突然反應過來,對呀,他應該聽二班長的指揮啊,他怎麼就聽旁邊這個小姑娘的話了呢?
隨即不再猶豫,恢復了身爲軍人的淡定,用力掛檔,卡車又緩緩啓動了。
江筠也聽到了“命令”二字,只能閉嘴,把兩隻手交叉抱在胸前,擋住心臟。
卡車在距離孩子只有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停下,江筠搖下車窗,探出半邊身子,扭頭對陳躍飛喊道:“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可能是個圈套啊!”
他們走的這段草原,並不是一馬平川一覽無餘的,現在離的近了,已經能看清楚小男孩穿的很單薄,凍得直哆嗦,一直在哭。
陳躍飛也把身子探出去,俯低身子對江筠說:“我和吉達拿槍下去看看,你們兩個在車上等着,這是命令。”
江筠無奈,只能看着陳躍飛和吉達端着槍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大風時急時緩,陳躍飛他們逆風走得非常吃力。
那個正在哭的孩子,擡起頭,呆呆的看着陳躍飛他們走近,眼睛情不自禁的往地上的人身上閃一下。
江筠大叫:“不好,壞事了!”伸手去拍王峰:“你的槍在哪?快給我!”
王峰搖頭:“槍不離人!”
江筠急死了:“我來開車,你開槍!”
大解放的構造簡單,往前開,就那麼兩個動作,她拼着全身的力氣去開車的話,或許比開槍還是要穩妥。
王峰一愣:“啊?”
話音未落,就見倒地的人一躍而起,一手一支手槍,分別對準了陳躍飛和吉達,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小土堆後面,又跑出三個拿着手槍的人。
王峰猛地一踩剎車,咯噔一聲,大卡車又熄火了。
江筠心裡哀嚎,賣糕的,果然是紅孩兒!
陳躍飛和吉達只對峙了不到兩分鐘,就舉手投降了,被對方繳了步槍,用手槍頂着腰,高舉着雙手往回走。
等他們走到卡車前,江筠看清楚了,對方雖然穿的是老百姓的衣服,可是那神態,那走路的姿勢,都說明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陳躍飛和吉達身高都有一米七以上,可是對方那幾個人,全都是一米八將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兒。
一個男子拿着手槍指着江筠喝道:“下來!給我老實點!”
江筠的心撲通撲通快跳到嗓子眼兒裡了,手軟腳軟的跳下了車,隨即就被人用手槍頂着腰給趕到了車後。
這是天要亡我嗎?曲仁杰沒找到,父親的命也還沒着落,自己的命眼看着也搭上了。
江筠縮着脖子舉着雙手,挨着陳躍飛站住。
兩個高個男子端着手槍對準他們四個人,另外兩個高個男子去開車,試了幾下,罵罵咧咧的跑下來:“車壞了,得修!”
用槍頂着王峰的腦袋:“去修好!”
王峰老老實實的答:“我只會開車,不會修車。”
高個男子氣得猛踹了王峰一腳:“大爺的,不會修車,你開什麼車?!工具箱在哪兒?”
高個男子找了工具箱,跑到車頭去。
江筠已經判斷出來了,這幾個高個男子都是保鏢或者警衛,他們的主子應該是在某處,等他們開車去接應。
看來這些人就是陳躍飛他們接到的任務所說的要偷越邊境線的人。
江筠穿着軍大衣,又背對着陳躍飛,想跟他商量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很快,大卡車就發出了響動。
不出意料,他們這些保鏢警衛還真是全能型的人。
江筠緊張極了,她最擔心的就是這些人把他們斃了,搶了車走,不由得閉上眼睛,心裡暗暗咒罵:怎麼這個車人家一修就能立即修好?到底是誰的車呀?王峰連養護都不會!
又聽高個在商量:“油箱沒有多少油了,車上也沒有看見油壺,走不了多遠,怎麼辦?”
另一個踩着王峰問:“你們都在哪兒加油?”
王峰小腿骨折,倒在地上,痛苦的答:“離這五十公里就是連隊,有備用油。”
“大爺的,連隊有多少人?”高個子咒罵了一句。
王峰抽着氣答道:“只有一個排的人。”
高個子只停頓了片刻,用槍指着王峰的頭:“你帶路,給我們去提幾壺油。其他人都到後面去坐着。”
江筠鬆了一口氣,只要不開槍,他們就有機會求救。
走到車尾準備爬上車廂的時候,她聽到汽車的響動有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