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援武走了一圈,去找護士領了幾塊餅乾。
“小筠,你帶上餅乾和水壺,等找到我戰友,再跟他們要揹包和乾糧。”
非常時期,只能非常處理。
江筠正倚在窗前往外看,順手接過餅乾塞到挎包裡:“謝謝!”
陳援武擡手想要拍拍江筠的肩膀,頓了一下,放到了窗臺上:“看什麼呢?他們現在只是備戰,只有等仗打起來的時候纔會忙。”
江筠用下巴點着另一個方向:“你看那兩輛卡車是幹什麼的?”
陳援武伸頭看一眼:“是運送醫療物資的,車頭那邊應該是有紅十字的。”
江筠隨口問:“什麼醫療物資啊?”
陳援武答道:“各種藥物,各種急救藥物,還有給上戰場的戰士隨身攜帶的急救包。”擡腕看了看手錶:“小筠,還有半個小時簡老師就能出手術室,等他度過了危險期,我就送你走。”
江筠:“危險期有多久?”
陳援武:“醫生說二十四小時。”
江筠呆住:“我還要等這麼久?”
陳援武點頭:“是,住院部的人不多,遊沛才也在這兒住院,咱們兩個都離開的話,萬一有什麼情況,護士一找人,遊沛才肯定會知道。”
江筠:“他知道就知道唄,怕什麼!他肯定猜不到我要去哪兒!”
陳援武:“他當然猜不到你要去哪!但是他可以到處跟人說,我跟你一起離開的!”
江筠一頭黑線,這個遊沛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去找一瓶安眠藥來!”
陳援武:“好辦法!”
江筠很意外,她還以爲陳援武不同意呢:“他不一定會吃吧?”
既然是在裝病,可能打針也就是打打葡萄糖而已。
陳援武:“你等着,我去物資卡車那邊看看。”
藥房裡,護士站,到處都有人,找得到藥也拿不着。
江筠:“我跟你一起去,我認識安眠藥的藥瓶。”
陳援武又看看手錶:“好,快去快回。”
江筠想着要把遊沛才搞得像個死豬一樣睡着,忍不住有些興奮,情不自禁就在臉上帶了出來。
陳援武停下腳步,低聲叮囑:“冷靜,要像沒事人一樣,要不然還沒靠近卡車,就把你給趕走了。”
江筠用雙手抹了一把臉,又使勁拍了兩下,頃刻間戴上一張面具:“好了!”
路過一間醫生辦公室,裡面沒人,陳援武進去到門後摘了一件白大褂套在自己身上:“一會兒別說話。”
江筠聽話地點點頭,心裡悶笑不已。
後院兩輛卡車上的藥品都卸得差不多了,一個士兵見到陳援武和江筠,走過來問:“怎麼去了半天才過來?就這幾箱了,我們還急着要去加油呢!”
陳援武接話:“去九號油庫嗎?”
在這附近就只有這一個軍用油站。
那個看起來像汽車兵的戰士點頭:“對!”
陳援武立即道:“那你們幫我把她帶上,把她放到油庫那兒就行,她要等軍事學院的人來接她。”
隨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證明信給戰士看看,又摺好交給江筠:“你拿好!放心吧,你們領導我會照顧好他的。”
開車的戰士看了證明信,大紅的公章,校長的親筆簽名,就朝車廂揮揮手:“那你就在車廂裡呆着吧,前面坐不下。”
說完跑到前面駕駛室去了。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居然比他想象的還要順利。
陳援武屈膝,讓江筠踩着自己的膝蓋爬進卡車後車廂,在她耳邊輕聲交代:“正好我就不用去了,你只要看到裝備部的車,你就說要找陳振保或者向思仁。記得他們兩個的樣子吧?”
江筠點點頭:“記得!”
陳援武緊緊握了一下江筠的手:“你自己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來,這邊我想辦法替你遮掩!”
江筠跳進車廂:“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兩個戰士一起過來準備鎖車門。
江筠指着角落的幾箱藥品說:“那裡還有還沒卸完的呢。”
開頭問話的戰士說:“那是帶給下一站的,你趕緊扶穩,我們準備開車了。關上車篷會有點黑,你怕不怕?”
江筠巴不得別人看不見她呢,連忙搖頭:“不怕!”
她最後向陳援武擠了一下眼睛,走去車廂深處,挨着車廂側擋板蹲下來,看着車門咣噹幾下鎖上,雨棚拉上,僅有的一絲光亮也沒有了。
陳援武看着運送物資的大卡車遮掩得密密實實,這才放心的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扯白大褂。
進了走廊沒走兩步,迎面碰上了遊沛才。
遊沛纔剛從賴醫生的辦公室出來,不悅地瞪了陳援武一眼:“哼,偷白大褂了啊?想幹什麼壞事?”
陳援武停下腳步:“簡老師在手術室,我要陪護,這是護士給我的。”
遊沛才嗤了一聲:“騙誰呢你!這衣服上的名字都不是手術室的!”
陳援武面不改色:“護士說從這拿的,讓我還過來。”
遊沛才往陳援武身後看看,沒看到江筠的影子:“哼,以爲我不知道啊,你以爲穿上白大褂,就能光明正大的躲在醫院裡幹壞事了?”
陳援武眼睛微眯:“你不要開口乾壞事,閉口乾壞事,別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齷齪!”
說完,走進剛剛經過的辦公室把脫下來的白大褂放了回去,不屑的打量了遊沛才一眼,頭也不回的朝手術室走去。
遊沛才狐疑地看着陳援武的背影,又回頭看着走廊盡頭的門外黑乎乎的一片,擡腳去找,他相信江筠肯定藏在外面不敢進來呢。
陳援武到了手術室門外,走到窗邊往外看,運送醫用物資的大卡車已經啓動了,慢慢的開到了醫院大門口。
剛纔跟他說話的那個戰士,從駕駛室伸出頭來,跟醫院的門崗說着什麼。
陳援武提着一口氣,生怕門崗會讓打開後車廂檢查,萬一讓遊沛纔看到就不好辦了。
門崗沒說什麼,朝門外揮了揮手。
大卡車緩緩地離開了醫院,沒走多遠就加速離開。
陳援武松了一口氣,摘下軍帽來,抹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