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拍了拍手:“就穿這個。採芳再找出雙與這桃花顏色相同的軟底繡鞋出來吧,在殿裡也不出去,那鞋穿着舒服些。”
採芳清脆的應了,便拿着那裙衫回睡房找繡鞋。找好了鞋又將衣裳薰上香,走出來躬身問道:“主子,我喊小山子他們給您燒些水沐個浴吧。”
歡顏笑着捂嘴:“罷了,不知道的以爲今兒晚上承恩車就要來接我呢。”
“衣裳就挑了兩柱香了,再洗個澡可就太過隆重了。忒把這當回事會讓人家看輕咱們,你說對吧綠俏?”
綠俏偷笑着應道:“主子自有主意,便隨主子吧。不過主子可以先洗個頭發,眼下離晚膳還有些時候,等皇上來了,您的頭髮也幹了。既看不出來洗過,卻又清爽不是。”
歡顏連連點頭:“好主意,採芳去吩咐他們燒些水幫我洗頭髮吧。”
歡顏依着自己的慣例,帶着個小宮女用了晚膳,等都收拾了下去後,便囑咐點翠在小廚房又燒些熱水送來,將那套紫砂茶具一一仔細洗過。本來還想弄塊豆腐給那紫砂壺煮一下開開壺,又覺得太過招搖還是算了。
取了乾淨布巾擦乾水分,點翠又找施紅要了個嶄新的繡花方巾,將那茶具仔細罩好。
歡顏在一旁暗自點頭,別看這點翠話不多,心裡可非常有數兒。於是對她誇讚道:“點翠你真聰明,知道這是皇上的御用茶具,照料得如此精心。”
點翠羞澀的笑了笑,“主子過獎了。”說完告退回了偏廈。
歡顏如此說自有道理,這東西就算藏得再好不被外人看見,奴才們總不是睜眼瞎吧。既說了是皇上御用的,哪個膽大的奴才還敢出去胡言亂語呢。
自己倒是不怕別的,只怕麻煩。不到迫不得已時,決不能拉出穆霄啓來,否則自己的清淨日子也就到頭了。
最起碼,及笄侍寢之前不能招惹什麼是非。男人的寵愛,只有那個啥之後,才能慢慢分辨出真情假意。自己這名義上的嬪妃,總不敢與侍過寢的硬碰硬去。
喊上採芳隨着自己回了睡房,採芳將薰過香的衣裳遞給主子,又取出一件乾淨的薄絲綿內袍幫她披上。
換好衣裳,採芳欲出去喊綠俏進來給主子梳頭,歡顏忙說不用。只讓採芳幫自己將已經晾乾的頭髮慢慢梳透,並不用髮油,找了根桃紅色絲帶將頭髮攏起成一個高高的馬尾,兩側留下些散發垂在耳前耳後。
梳好頭髮站起身後,採芳細細打量着自己主子,還真是換了個人似的。尤其是這頭髮梳得,雖說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卻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樣子。
烏黑油亮的長髮從後腦垂到腰上,既顯得新鮮亮麗,又比梳起髻來看着髮質好些。那種用了髮油的頭髮,散着也沒有這般飄逸,反倒油膩膩的不清爽。
歡顏換上粉白色繡花軟緞鞋,抖了抖衣袖站了起來轉了個圈兒,問採芳看起來怎麼樣。
採芳雞啄米似的點頭,“主子這打扮,嘖嘖,沒得說了。” 歡顏笑着拉起她的手一起離開睡房去了暖閣。
綠俏擡頭看見從睡房裡走出的主子,不由得驚歎着好一個豔麗的可人兒,與平日裡的清秀實在是大大不同。
這纔對嗎,偶爾換換裝扮,才能長久抓住皇上的心和目光不是。綠俏暗暗點頭。
歡顏囑採芳取些銀碳再將煮水壺裝滿泉水送來,以備一會兒用紫泥小爐燒水泡茶。卻未曾想到穆霄啓與二哥齊江跟在採芳身後走了進來。
看來有了上一次平安那事兒的教訓,即便是賞了銀子誰也不敢提前來報,皇上的心誰又摸得透呢。歡顏哪裡知道,是他們進了院兒後用食指放在嘴邊不許通傳。
歡顏連忙從軟榻上起身,“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穆霄啓笑道:“歡兒莫調皮,免禮吧。”
歡顏直起身來,“皇上啊,我與二哥就不用互相施禮了吧?”
穆霄啓無奈的搖頭:“剛說完莫調皮,還故意問這個。你與齊江都是自家兄妹,在你自己這兒就不需多禮了。”
歡顏忙笑着過去拉着齊江的臂膀,“二哥怎麼纔來看我。”
齊江跟了皇上有幾年了,又本是師兄弟。加之皇上都發話了,也就不再拘束,“眼下不辦差,閒下來不就來了麼。”
綠俏與採芳分別搬了椅子請皇上與齊江坐下後,悄悄出了房門立在大殿裡聽宣。
穆霄啓方坐下便問道:“我差人送來的東西你可見了?可還滿意?”
歡顏愁眉苦臉的搖頭:“見是見了,不過不滿意。”
穆霄啓一臉緊張:“那是爲何?”
歡顏低聲嘀咕道:“都給我改了。”
穆霄啓輕鬆一笑:“你是說那個水壺的提樑吧?圖上是沒有,可我不是怕你燙着麼。”
“回到養心殿後,我仔細看了看那圖,就擅自給加上了,又給那小爐加了個爐盤。”
歡顏繼續搖頭:“我不是說這個,加的這兩個細節倒還真有心呢。我只是不滿意你將材質給換了。”
穆霄啓點點頭:“哦,說的是這個啊。我回去後遣人問了,工匠說用紫泥做着試試,應該比細瓷更適合些,於是才做了紫泥的。”
齊江在一旁聽着兩人的話,開始時還有些摸不着頭腦,聽到穆霄啓這句話,立刻大驚失色,“皇上賞了歡兒紫泥做的壺?”
歡顏答道:“不只是壺呢,還有燒水的小爐和泡茶的茶具一套。”
齊江忙站起身來躬身向穆霄啓說道:“請皇上將這賞賜收回吧,倒不是說它貴重的如何如何價值萬金,而是御用的東西爲臣的不能用啊。歡兒雖是宮妃,也是臣子不是?”
穆霄啓擡手道:“齊江,眼下就咱們仨人,怎麼還躬身說話兒?說了你多少次總是不聽,你就當這是你隨我微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