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宅斜對面的警察派駐所門前,一個警察揹着槍站在那裡,另外有兩個木匠正在趕製門口的公告牌,加上門口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用宋體字寫着:重慶市江北城警察分局苗兒石派駐所。
這派駐所現在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兒的樣子了。
其實,這苗兒石派駐所是林寒臨時想出來的點子,不過當他給徐中來打過電話之後,這個派駐所就馬上變得像真的一樣了。
按照林寒的意思,不管警察局裡有沒有這個編制,苗兒石這件事情解決之前,他都要這個派駐所要像真的一樣存在。
也許這樣的事其他人辦起來很困難,但是林寒有徐中來這樣的大哥,所以辦起這事來,自然就毫不費力。
當季先生走過派駐所大門口的時候,那個持槍的警察還畢恭畢敬的向他敬了一個禮,讓季先生還有些不習慣,他微笑着給那警察點點頭,表達了心中的謝意。
湯池州看着季先生的樣子,感覺有些好笑,不過通過這兩天的接觸,他知道季先生不僅博學多才,而且爲人謙和善良,所以他對季先生也頗爲尊重。
他還刻意走在季先生的身後,手裡還提着一個用細麻繩栓得四四方方的紙包,這裡面是幾盒冠生園的點心,是給今天去拜訪人的禮物。
林城池開的那個中藥鋪依然禁閉着大門,那個年代鋪面的大門都是由一塊一塊的長木板拼接成的,開門的時候一塊一塊的卸掉,到關門的時候,再一塊一塊的拼上去。
季先生有些疑惑的走到門邊,擡手敲了敲門板,口中還大聲的喊道:“林先生,可在家中!”裡面沒有人迴應。
片刻之後,他回頭對湯池州說道:“看來這林先生並不在家裡。”
季先生的敲門聲很快就驚動了旁邊的住戶,一個老頭兒出門看到是季先生,連忙對他說道:“季先生啊,隔壁的林先生臨時有事出門了,他留了話,讓我轉告來買藥的人,說是三五天就會回來。”
季先生聽這老頭兒一說,也就放心了,他謝過了老頭兒,和湯池州一起繼續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
今天不是趕場天,雖然已經十點多了,苗兒石街上依然顯得很冷清,除了茶館裡還算鬧熱,街上很多店鋪雖然開了門,也沒有什麼生意。
“明月魚莊”門口也冷冷清清的,有一個夥計手裡拿着一把叉頭掃把,正在門前有氣無力的掃着地。
他一擡頭就看見季先生和湯池州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他連忙對季先生鞠躬說道:“季先生,您來了,現在還早,沒開堂勒。”
季先生笑着說道:“週三,我不是來吃魚的,井老闆可在店裡?”
這個叫週三的夥計連忙點頭:“季先生,井老闆在的,正在客廳裡喝茶呢,請稍等,我馬上就進去通報您來了。”
季先生點了點頭,就在門口站住了。
湯池州在他身後輕聲的冷笑着說了一句:“看不出來,這個井老闆還這麼大的架子,把自己這魚莊當狀元府邸了!”
季先生聽了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前一個租這店鋪的老闆和我私交甚篤,倒是可以登堂入室的,不過這井老闆也有自己的習慣,此乃小節,不必計較。”
湯池州笑了笑,又問道:“這週三是苗兒石街上的人吧!”
季先生笑着回答道:“是的,這個週三以前是我的學生,上過幾天私塾,但是他確實不是讀書的料,就輟學在以前這家店鋪當了夥計,井老闆接手經營魚莊之後,看他還機靈,就把他留下來了。”
湯池州聽了這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說話間,週三又跑了出來,對季先生說道:“季先生,我們老闆有請。”
季先生還客氣的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帶着湯池州就走進了“明月魚莊”。
◇◇◇
明月魚莊後面有一間客廳,是招待尊貴客人的地方,平時沒有人的時候,井之頭三郎就把這裡當着自己放鬆的地方。甚至有時候,他晚上不會回到後院的房間裡睡覺,而是在這裡鋪牀睡。
當然,他這個古怪的行爲並不爲人所知,因爲平時跑堂的幾個夥計都是以前店鋪留下來的,而且他們都是苗兒石本地人,這些夥計晚上都是回自己的家睡覺的。
晚上留宿魚莊的人,除了井之頭三郎,全都是廚房中的那幫人,而這幫人和外面跑堂的夥計平時涇渭分明,是不來往的,這也是井老闆的嚴格要求,所以也沒有人反對。
井之頭三郎看到季先生走了進來,連忙站了起來,客氣的說道:“季先生,您來了啊!來,快快請坐。”說着,又吩咐夥計去泡茶。
季先生也笑着說:“井老闆不用客氣,我坐坐就走。”
井之頭三郎笑着說:“季先生,平時生意繁忙,都沒有好好招待您,今天比較空閒,可以多陪陪您,喝喝茶。”
季先生笑着說道:“井老闆,您太客氣了,不瞞井老闆,我最近犯了棋癮,李先生最近又有些身體不適,我想到了田先生,這也有些日子不見他了,甚是掛念。”
說着,他指了指湯池州手中提着的點心,繼續說道:“這不,昨天託人進城去冠生園買了幾盒新鮮點心,今天有空,就順道過來看看他。”
季先生說完這話,對站在一邊的湯池州點了一下頭,湯池州會意的把手中的點心放在了旁邊的一個桌子上,然後退後在一邊站着。
井之頭三郎一聽,微笑着點點頭,不過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說道:“季先生,您真是太有心了,不過真是不巧,田先生有事去了成都,一時半會兒可能還回不來。”
他看到季先生臉上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又笑着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還讓季先生白跑一趟。”
季先生一臉無賴的說道:“真是不巧啊,我本以爲田先生在這裡的。”之後他也轉換了話題,和井之頭三郎閒聊了一會,就起身告辭。
井之頭三郎客氣的挽留了幾句,就送他走出了客廳來到了大堂裡。
季先生走了幾步,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轉身對井之頭三郎說道:“對了,井老闆,前幾天下雨讓我想起一件事來,這後院的山洞土質疏鬆,很容易傾塌,我得去看看,免得將來出事。”
他說完這話,也不待井之頭三郎答應,就直接邁步向後院走去。
井之頭三郎心中一動,連忙阻止道:“季先生,等等……”說完就想要上前阻止季先生。
湯池州這會兒可沒有閒着,當他聽到季先生的話之後,立刻就跟在了季先生身後,正好把井之頭三郎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