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並沒有直接對傅筱庵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反問道:“傅市長,您可知當前上海金融資本市場的困局在何處?”
“說到困局,我認爲在於前國民政府撤離之後,停止了原‘上海華商證券交易所’的交易,並且監管組織都遷入租界繼續行使相應的市場監管。他們將新政府頒發的相關規定都視爲非法。目前新政府除了對其在租界的人員進行打擊之外,其實還別無他法。”
傅筱庵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傅筱庵說的的確都是事實,自從“淞滬會戰”結束之後,原國民政府退出了上海,但是在上海留有辦事處,對上海的工商金融等業盡其所能的加以管理。
而在1938年,就有日本商人與法國、意大利商人試圖在上海另設證券交易所,以圖操縱市面。當時身在“陪都”重慶的國民政府經濟部和財政部就作出決定,一方面電令上海交易所的監管官員,上海市商會以及上海經紀人工會和各業同業工會,告誡各同業不得參與其非法組織,如果違反,除受各工會同業會章的嚴厲制裁外,還要送交法院依法究辦。
而且上海租界的存在,讓已經內遷的國民政府駐上海的交易所管理機關和上海區法院依然能夠堅守崗位,執行原國民政府對上海證券市場的管理政策。
這也是最讓“汪僞國民政府”頭疼的一件事情,雖然出了一系列的鼓勵交易的政策,但是都沒有取得好的效果。
而且“76號”的特工還奉命對“重慶國民政府”證券監管的人員進行瘋狂的暗殺行動,雖然前後殺害了數十名相關人員,但是仍然沒有達到阻攔其開展工作的目的。
所以,雖然上海已經淪陷了幾年,但是上海的證券交易的管理權依然掌握在“重慶國民政府”的手中。
林寒喝了一口茶,慢慢的點了點頭,“傅市長所言極是,這些確實是當前上海證券交易的一個現實,這樣的局面也讓目前市政府無法從這一塊大蛋糕中獲取相應的利益,或者進行相關的監管。”
傅筱庵連忙點頭,問道:“木先生,如果要改變目前的這種狀況,你覺得應該從什麼地方入手?而且我最新得到的消息表明,以前廣州等地的遊資一度遷往香港,據悉,最近有不少的資金又轉移到了上海。就如你估計的上海市目前的遊資總體規模而言,應該只會多而不會少。”
林寒看出來傅筱庵對自己治下的上海,流動着如此龐大的社會資金,自己卻無能爲力的無奈和遺憾,更不要說從中得到什麼好處了。
“傅市長,你知不知道目前外商的股票交易十分火爆,原來規模並不是很大的外商交易所現在也混得風生水起,交易地點從原來偏僻的小街紛紛搬到了大街道上了,門面也擴大了不少。”林寒繼續說道。
傅筱庵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木先生果然對上海市的金融市場十分了解,不知有什麼好的良策能夠挽回目前這樣被動的局面?”
林寒笑了笑,也不想再吊傅筱庵的胃口了,“傅市長,其實說起來辦法也很簡單,就是大力推進華商公司的股票交易,像那些洋商的外國公司一樣上市交易,吸引市場各路遊資的參與。”
傅筱庵遲疑了一下,說道:“現在關鍵的問題,就是如何對待重慶方面對證券交易所的管理?”
林寒毫不猶豫的說道:“傅市長應該很清楚,這個辦法其實是可以解決,在戰前,國民政府證券交易所所交易的主要是國債,而並非是上市公司的股票,其上市公司的股票交易只佔微乎其微的份額。”
傅筱庵突然眼前一亮,說道:“我有些明白了,木先生,你的意思是大力發展在華公司的股票上市交易。”
林寒點了點頭說道:“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要自己設立一整套嚴謹的交易規則和監管手段,而且也不會同目前重慶政府的監管產生明顯的衝突。”
傅筱庵知道林寒說的沒錯,原國民政府撤離上海之後,重慶政府讓“上海華商證券交易所”停業,但是爲了維持國民政府國債的信譽和正面形象,並沒有停止相關國債的到期兌付。
同時也通過各種監控措施來維持國債價格的穩定,防止先前發行的國債在黑市交易中出現意外的價格波動,而對原上市交易的少數華資公司股票進行私下交易並無明確的監管措施。
或許這些華資公司就是林寒口中所說的最大的機會。
傅筱庵高興的說道:“木先生,我大致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看法非常正確,看來我們很有必要抓住這個機會。”
林寒笑着點了點頭,“這就要看傅市長能不能下定決心來做這件事情,我相信這件事情啓動起來還是會很困難,而且當我們把此事做好的時候,更容易遇到更大的阻力。”
傅筱庵頓了一頓,會意的點點頭,“木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當我們將這件事情做成功之後,一定有很多眼紅之人會爲我們製造各種各樣的障礙。”
“是的!傅市長,我們實施之前一定要有一個長遠的規劃,有推進每一步的具體措施,不然可能我們在付出了大量的人力和精力之後,最終卻被人摘了落地桃子!”林寒非常認真的對傅筱庵說道。
“好,木先生,你看這樣好不好?立刻在市政府設立一個‘上海市金融交易所籌備組’,由我親自掛名做組長,木先生做副組長,再給你配一定的人手和資源,由你負責整個籌備組的實際工作,儘快拿出一套切實可行的方案來。”
傅筱庵一口氣對林寒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他見林寒並沒有立刻點頭答應,又說道:“同時我任命你爲‘市政府特別經濟顧問’,然後賦予你相應的權利,木先生以爲如何?”
林寒見傅筱庵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以爲自己是想要一定的利益來做交換,其實這在官場裡也是見怪不怪的事。
“傅市長,您誤會了我的意思,至於我當不當特別顧問,做不做這個副組長都不重要,要想真正把這件事情落在實處,必須獲得一定的特權。如果在推進的過程中處處碰壁,事事都要傅市長親自出面來解決,那麼這件事情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夠完成,與其這樣,我們不如知難而退,找一些能夠輕易實現的事情來做。”
傅筱庵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下定決心似的點了點頭,對林寒說道:“好的,木先生,你要怎樣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