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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璉笑眯眯地掃了一眼他紅透的耳根,也沒與他辯解。
“好了,我去淨房換一身衣服,咱們就過去,不然要讓祖母等了。”
話畢,楚璉一轉身就去了淨房,淨房裡早被喜雁放好了要換的衣裙。
楚璉一離開內室,賀三郎就在銅鏡前左照右照,分明是普通的髮髻,可他卻是怎麼看怎麼滿意,到最後竟然傻乎乎的笑起來。
幸好他這模樣沒讓松濤苑裡的丫鬟瞧見,不然一個個非得嚇的長跪不起,以爲三少爺中邪了。
等楚璉從淨室裡出來,賀三郎已經恢復了往日冷峻嚴酷的模樣,他端坐在桌邊,取了一本楚璉平日裡打發時間看的話本子在瞧。
看着看着還皺起了眉頭。
這都是寫的什麼,逍遙棄婦?在大武朝,棄婦都無立足之地,更別提逍遙度日了。翻了翻開頭的筆者,賀常棣輕嗤了一聲,這個叫“雪山嵐”的是有病不成?腦洞也太大了,要他看,這個人是沒有天靈蓋吧!
平日裡,媳婦經常會突發奇想,難道是因爲看了雪山嵐的話本子?
賀常棣心裡窩火,想一把火將這些話本子都燒了。
正想着事兒賀常棣聽到身後響聲,擡起頭向着楚璉那邊看過去,頓時,他深濃的雙眸就是一亮。
因爲冬日裡制的那些衣裳都被表小姐潘念珍給借走了,楚璉去了一趟北境,長高了些,原來的衣裳就不大合身了。此時穿着的是魏王妃命人送來的衣裙。
明紅的色彩,衣襬袖口領口都繡着繁複花紋,衣釦上鑲嵌着大小相同的潤澤珍珠,收腰的樣式,就算是冬衣,也將楚璉纖細的腰肢襯托了出來。
賀常棣還沒瞧見過楚璉認真打扮是何模樣,他一直都知道她姿容絕秀,就算是在盛京城,也是拔尖的。
以前他是厭惡她這張臉,根本就連看都不想看。
所以這一刻,他竟然被驚豔到,幽深的瞳孔中只映有眼前嬌美如朝霞一般的少女。
楚璉發現他瞬間的失態,嬌俏地歪了歪頭,笑起來,“怎麼?看呆啦?”
賀三郎身體一僵,嘴角抽了抽。
他當初怎麼就那麼傻,能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的,能是以前那個“毒婦”楚璉嗎?
他怎麼能看走了眼,讓自己那般壓抑不快。
賀常棣扯了扯僵住的嘴角,冷冷的道了一句,“走了。”
楚璉知道他其實是害羞不自在,笑嘻嘻的小跑着跟在他身後。
賀三郎長腿邁了幾步,就發現身邊根本沒有楚璉的身影,聽到身後不遠處的腳步聲,他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站在廊下,昏暗的燈光打在他後背,越發讓人覺得他背脊筆直,英俊高大。
聽到那凌亂的腳步聲近了,賀常棣才微微轉身,向身後看去。
只見離自己幾步遠的少女提着厚重的裙襬,快步追趕着,隨後他就聽到了她的抱怨聲,“賀常棣,你走這麼快乾什麼!”
等楚璉走到賀常棣身邊,自然垂放在身側的右手一暖就被包裹在一隻乾燥微糙的大掌中。
賀常棣冷哼一聲,“真沒用,走路都這麼慢。”
楚璉正要瞪回去,渾身就一輕,居然被賀常棣給打橫抱了起來。
後頭跟着的丫鬟連忙都垂下頭,與三少爺夫妻遠遠隔上一段距離。
喜雁覺得壓力山大,這三少爺是怎麼了,怎麼一言不合就開始秀恩愛,能不能不要把她們這些丫鬟當成空氣,給她們點活路。
楚璉掃了一眼身後遠遠跟着的幾個丫鬟,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笑眯眯的一語雙關道:“我走的是很慢,難道你不等我嗎?”
賀常棣腳步一停,揹着光的雙眸深濃,楚璉知道他在盯着她看,她都能感受到他撲在她臉上的溫熱呼吸。
“以後你走的再慢都不要緊,大不了就像是這樣,我抱着你走,總會讓你跟上我的。”
賀三郎平日裡彆扭的厲害,鮮少會說這樣溫暖人心的情話。
這樣溫柔的話語被他這樣冷冰冰的人說出來,更能軟化人心。
饒是楚璉也一時扛不住他的“攻勢”,頃刻潰敗,被淹沒在他溫柔的寵溺中。
她伸出雙臂攬住賀常棣脖頸,小腦袋埋進他寬厚的胸膛裡,賀常棣雙手一用力,把楚璉往上顛了顛,片刻,煞有介事的道:“殿下說的沒錯,你居然比以前重了些。”
剛剛還浸沒在甜蜜中的楚璉,就被他這句話說惱了,恨恨地磨了磨小牙,“嗷嗚”一口就咬在了賀常棣修長的脖頸上。
她那兩邊的小虎牙實在是厲害,楚璉又一時心急沒留情,在賀三郎白皙的脖頸上留下兩排紅紅的牙印。
賀常棣被她撩的渾身一緊,低沉呵斥了一聲,“楚璉,你老實點。”
楚璉這才哼了一聲鬆了口,亮了亮小拳頭,在賀三郎耳邊威脅道:“以後不許說我胖。”
賀常棣哭笑不得,他覺得自家媳婦有時候實在是“蠢”的很,連是不是玩笑都分不清楚。
還有她現在擔心的不應該是胖不胖,而是他脖子上有沒有留下痕跡吧……
這個小沒良心的。
賀常棣到底還是有分寸的,到了松濤苑門口,就將楚璉給放了下來,換成了牽着她柔嫩無骨的小手。
小夫妻在自家院子裡甜蜜是一回事,若是在外頭也這樣,那就是沒正行兒了,別人也會小瞧楚璉這個三房主母,說她不端莊。
賀瑩母女就住在慶暿堂,所以來的很早。
兩人已經打扮好在賀老太君身邊坐了兩刻鐘了。
今日難得靖安伯府團圓,不僅三房小夫妻兩兒回來了,二郎賀常珏也回了府。
就連被禁足的世子夫人鄒氏和臥牀的靖安伯夫人都到齊了。
潘念珍坐在母親身邊,攪着手中的帕子,心裡卻是一團亂麻。
她心不在焉的想着方纔在房間裡母親與她說的話。
今晚團圓飯二表哥也要回來一起用,靖安伯府孫輩的三個兄弟,現在只有二表哥沒成親。他如今在龍虎衛做事,前不久又隨着晉王殿下去漳州查了大案,雖然功勞不能像是三表哥那樣,但日後也不會混的太差。
每年聖上都要在龍虎衛表現突出的子弟裡挑選十來人作爲御前護衛,伴駕的差事,就算是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多麼炙手可熱。
而且二表哥是大齡男青年,過了年都二十五了,這個年紀,只怕是難娶到合適的京中貴女。那她這樣知根知底、身份又符合的適婚少女最是合適。
若是成婚,就在外祖母家,平日裡得外祖母照顧,日子再怎麼也不會過的多差。
不得不說,賀瑩缺點雖然很多,但是倒真心爲她的這個女兒打算。
她說的沒錯,能嫁入靖安伯府算是潘念珍最好的歸宿。
潘念珍心緒不斷波動,她雖膽怯,卻不是真笨,有時候甚至比她的母親還要看得明白清楚。
確實,她若是能嫁給二表哥那是最好的,可她這個年紀的少女,難免懷春叛逆。
想到那日在魏王府梅閣的驚鴻一瞥,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她在泗陽那個小城長大,從未見過那麼完美的男子,而且他還專門轉頭衝着她溫柔的一笑,那一瞬間,彷彿在她周圍的梅花一下子都開了,滿鼻息的清雅梅香。
她實在是忘不掉,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子。
她事後也打聽過,知道他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郎,老英國公的得意弟子,雖然年輕,但是很得皇上重用,而且沒有定親,聽說他父母早逝,原來家境貧寒,能夠參加科舉,也是因爲老英國公的贊助。
不是勳貴高門,那麼她做他的正妻有何不可。
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靖安伯府的表小姐,定遠侯的嫡親表妹!
只要母親肯與外祖母提,只要三表嫂能回孃家說和一聲,那麼,她嫁給蕭博簡也不是不可能的。
二表哥很好,但是她還是比較心宜俊美逼人的狀元郎蕭博簡。
只要她能嫁給他,舅舅也會提攜他一二,到時她在蕭博簡面前也有面子。
潘念珍在這裡打的一手好算盤,全部都是自作多情,好像天底下的好男兒都要在她的面前被她挑選,只要她看得上,別人就一定會娶她一樣,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自信。
慶暿堂花廳門口一陣騷動,門口傳來劉嬤嬤喜悅的聲音,將潘念珍給驚回了神。
劉嬤嬤話語真心,“可算是回來了,老太君在府上想的緊呢!每日都要問老奴一遍,快,都快進來。”
隨即一個沉穩磁性的聲音響起,“叫嬤嬤擔心了。”
這般好聽的聲音,彷彿最有意蘊的古琴輕敲在心絃上,讓人一瞬間渾身酥麻。
潘念珍眼神迅速落在花廳門口,下一秒,就見到一個俊朗如明月般的男子負手走了進來。
他眉目仿若細心雕琢而成,氣質冰寒,一雙寒潭深目幽不見底,薄脣微抿,看似薄情卻又讓人忍不住奮不顧身。
他頎長俊朗,高大英偉,一身普通的直綴穿在身上,硬是叫人覺得富貴逼人。
眼前的人與蕭博簡比起來,多了一分冰寒孤絕,多了一分英氣偉岸,實在是叫她心跳不已。
潘念珍小臉瞬間就紅了,張着嘴訥訥羞澀道:“二……二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