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媽把最近李家所發生的大小事, 事無鉅細的都告了訴林樂兒,聽說邵氏讓二爺救了林喜兒,林樂兒沉默了一會兒, 說了一句“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當從何媽這邊聽說二爺跟江府的三小姐定了親, 林樂兒滿面驚愕之色。
這幾日宣王似乎異常的忙, 已連續有好幾日沒來芙蓉園了, 林樂兒問身邊的丫鬟, 都說白天在王府中也沒見到王爺的影子,後來她親自問了芙蓉園門口的那兩個王爺的心腹,才知王爺都是後半夜回來, 怕影響了她休息,就都宿在了書房中。
住進了王府後, 外面所發生的大事, 她一般都是從宣王那處得知的, 李江兩家定親的京中大事她自然就不知道了。
“姐姐這回莫要傷心死了。”林樂兒嘆了口氣,“我兩姐妹的命真是太苦了。”
“這些痛苦我一定讓李家的人將來加倍奉還!”
何媽吃完一個貢桔後, 覺得十分香甜可口,又從果盤中取下一隻,慢慢的剝着,感慨道:“如今二小姐在王府中吃穿用度都是頂尖兒的,可太太竟快要吃不上飯了!”說着自顧的擦着臉上的淚水。
林樂兒太瞭解她母親了, 倘若真的不是過不下去了, 不會來她這處求助的, 當下什麼話沒說, 就起身去芙蓉房的庫房中拿了一萬兩銀票, 交給了何媽,又挑了幾樣精美的首飾和幾件華麗的衣服, 一併打包在一起,讓何媽帶回去。
瞧着何媽喜歡吃貢桔,把芙蓉園中所剩下的最後十來個貢桔裝進了食盒中,何媽臨走時,林樂兒匆匆忙忙寫了封信,讓她帶給楊氏。
連續下了幾天的大雪,張娜兒本人倒是消停了幾日,沒有再去芙蓉園外面罵街了,私下裡卻派她的心腹每日蹲守在芙蓉園對面的水榭閣中監視着芙蓉園外的一舉一動。
何媽來芙蓉園的事情,很快的就傳到了王府中張娜兒的住處------木槿園,她的心腹進來彙報情況時,張娜兒正倚靠在羅漢牀上吃玫瑰糕的。
嫁入王府這幾年,對於吃的方面,她跟在張府做姑娘時一個樣子,沒有絲毫的節制,在張府的時候,平日裡她想出去逛逛,只需撒個嬌,她的父親從未拒絕過她,只是會多派幾個人跟着去,暗中保護她,她看起來就是十分的圓潤,並不影響美感。
嫁入王府以後,王府中好吃的珍稀物件自然要比張府多,再加上宣王又是皇上寵愛的皇子,賞賜的好東西自然很多,那些不是大陳所有的異域食品自然包括在內,張娜兒更是敞開了肚皮吃,林樂兒沒有進府前 ,張娜兒基本上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逞惶作爲王妃是不能輕易出府的,就這樣,張娜兒已長成了個肉球,現在多走兩步都喘氣。
這段日子去芙蓉園找事,她也都是被丫鬟們攙扶着去的,聽說林樂兒的家人今日來王府打鞦韆了,她臉上相當興奮,當下就放下了她最愛的玫瑰糕,嚴嚴實實的包裹了一番,不顧外面仍然飄着的鵝毛大雪,讓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的攙着,出了木槿園,往芙蓉園的方向而去。
那邊何媽滿載收穫而回後,楊氏自然心花怒放,嘴裡一直唸叨着養了個好女兒,當何媽把林樂兒交給她的信遞給楊氏後,楊氏看完信後,視線久久的捨不得離去,她一直期盼着的大富大貴馬上就要來了。
大廳右邊的臥房中,林喜兒吃過藥後,情緒平靜了下來,楊氏進來時,她已睡着了。
楊氏滿臉疼惜的望着牀上的人兒,走近了,看她的腿露在外面,又替她攏了攏被子,嘆了口氣後,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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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過完後,京城中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歷經三代的朝中張閣老在下朝回府的途中被刺身亡;二是江貴妃被當今聖上封爲皇后。
前者是在後者之前發生的,京城中的人們都知道張閣老一向看不慣皇上十分寵信江貴妃,甚至聯合他在朝中的門生一起聯名上書要求廢黜江貴妃,不知不覺中,私下裡人們都在議論張閣老的死或許跟當今聖上有關。
天下無不透風的牆,這話很快的就傳到了歐陽正浩的耳中,他是個眼中揉不得半點沙子的人,當下就把張閣樓死因的案子暗地裡交給了他最爲信任的四皇子-----歐陽子言,至此,歐陽正浩對於張家的人更加冷淡了,宮中麗貴妃的日子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轉眼到了三月,在春風的吹拂下,萬物開始復甦,洛河兩岸的垂柳已開始吐出新芽,天氣也漸漸變得暖和起來了。
三月三,民間俗稱鬼節日,這日晚上宣王府的書房中,歐陽子語滿面愁容的坐在案桌後面的太師椅上,而他的下首左側坐着一個一襲白色錦衣的年輕男子,該男子正是宣王府的常客----楊文軒,而右首坐的那位穿着黑色織錦衣服的中年男子則是首次面見宣王。
“錢財方面的事情,殿下不必憂心!”
說話的正是中年男子-----安文。
安文是如何攀上宣王這棵大樹的呢!還是他那一向不着邊調的兒子把他引薦給了楊文軒,楊文軒對於安家雄厚的財力瞭如指掌,自然而然的就把安文引薦給了宣王,宣王得到了充足的後勤保障,自然心花怒放。
“自從外祖不幸遇難之後,父皇對張家冷淡極了,甚至連母妃也深受牽連。”宣王雙手慢慢的摩挲着案桌上的青花瓷茶杯,“眼下那妖后又懷有身孕在身,父皇更是寵愛的緊,這歐陽家的江山遲早要毀在這妖后的手上。”
安文眼中閃過一絲冷笑,隨即起身,行過禮後,恭敬的道:“王爺應提前做好準備,屬下聽說,聖上已把行刺張閣老的案子私下交給了明王。”
聽到“明王”二字,歐陽子語眸中閃過絲痛楚,卻又不得不面對事實,恨恨的道:“父皇以爲老四辦事能力強,都過去兩個多月了,一點兒眉目都沒有,交給本王的話,案子早就破了,也可告慰外祖的在天之靈。”
“聽說張閣老被狂徒行刺時,狂徒沒留下一點蛛絲馬跡,明王想破了這個案子,估計比登天還難。”楊文軒話鋒一轉,恭維的道:“確實如此,宣王的能力自然要在明王之上。”
歐陽子語瞧到安文仍站在下方,似乎還有話要講,便道:“安大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安文面上閃過絲猶豫之色,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又回到了座位上。
三人又聊了一些朝堂上的事,商議了一下接下來的行事後,等到二更天的時候,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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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閣老被刺的案子一直遲遲未破,這段日子整個明王府都籠罩在壓抑的氣氛中。
張府的人一直是到吃晚飯的時候,見張閣老仍未回來,闔府上下才慌了,出門去找,卻在距離張府幾丈遠的桃花巷中發現了張閣老早晨上朝所乘坐的轎子,而擡轎的兩個轎伕早已倒在了血泊中。
當天晚上張能就進宮面聖,把此事呈報給了皇上,皇上聽到消息後,相當震驚,這日四更田的時候並未見到張閣老上朝,以爲他年事已高,再加上外面天寒地凍,身子骨吃不消,歇在家中的,卻聽到了他被害的消息。
歐陽正浩當天晚上就派人到達現場,可第一現場已被破壞了,更何況明王是在案發七天後纔到的案發現場,現場已沒任何蛛絲馬跡可尋。
作爲明王身邊的第一謀士,素心已連續多日來返桃花巷和明王府,從第一次陪同明王到達案發現場,他已分析出桃花巷不可能是第一次案發現場。
桃花巷距離張府的距離不僅進,平日裡也是人來人往的,且巷子中也住着十幾戶人家,倘若那刺客一大早的就在此處下手,不可能直到晚飯時分,張閣老的屍體纔會被發現,桃花巷肯定是拋屍現場,說明刺客十分狡猾,故意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素心又把張閣老上班所經過的路線仔仔細細的排查了不下十遍,最後定位在了距離張府有三里路的姚記打鐵鋪。
姚記打鐵鋪位於城中的磨驢巷中,此地除了是張閣老每日上朝必經之地外,張閣老和兩個轎伕都是被一劍封喉,在查看三人傷口處時,素心發現兇手殺死張閣老和另外兩個轎伕使用的手法一樣但是兵器卻不一樣。
張閣老傷口又細又長,仔細辨認就可看出是死於柳葉劍下的,另外兩個轎伕的傷口處呈橢圓形且傷口較深,只有圓莖劍纔有這麼大的威力。
素心之所以一眼就認定姚記打鐵鋪是第一案發現場,也是推斷了很久才確定的,刺手張閣老的兇手顯而易見已預謀很久了,爲了防止行蹤暴露,他不可能隨身攜帶兩把不同類型的劍,爲了迷惑破案之人,兇手在殺人之時除了用了隨身攜帶的那把劍外,又在打鐵鋪中買了另外一把劍。
素心之所以十分篤定兇手一定在姚記打鐵鋪中買了劍,是他第二次再來這地方時,老闆一家四口一夜之間全部被殺害了,第一次來時,說明情況後,老闆十分配合,說剛開門營業,一個蒙面黑衣人十分爽快的買了一把柳葉劍,當時那人給的銀子給多了,他還未來的及找,人就一陣風的去了。
素心沒料到兇手這麼快就得到了口風,殺人滅口,兇手的這個舉動,也說明了這人背後實力雄厚、不容小覷,心中甚是後悔沒派人在暗中保護這個打鐵匠一家,卻真是百密一疏。
姚記打鐵鋪的線索就這樣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