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殿裡的氣氛越來越詭異、尷尬的時候,大皇子站了出來,“父皇,兒臣有話說。”皇上挑了挑眉頭,“噢,你有什麼話,說吧。”
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竟然是大兒子,皇上一直以爲這個兒子是不爭不搶的,沒想到,他也終究是忍不住了,到底還是讓自己失望的。
皇上不是沒想過把位置傳給大皇子,畢竟他佔了長的位置,但前段日子給每個皇子都分派了差事,就是爲了考驗他們的能力,不得不說,在能力上,大皇子還是差了老三一些。
“父皇,兒臣也認爲三皇弟最是勝任儲君的位置,不論是爲人處事還是能力才幹上,他都是最合適的人選,父皇的眼睛真是雪亮的,所以,兒臣支持父皇的決定,請父皇下旨任命吧。”
噢?皇上這下子有點驚着了,大皇子竟然不是爲了爭儲,反而是應和了自己的決定,這倒是讓他有點意外,這個時候,幾個兒子誰不是在爲自己謀算呢。
而一邊站着的三皇子凌墨麟,卻是微垂着眼眸,在沒人看到的地方,眼裡劃過一絲嘲弄,大皇兄這話簡直不要太明顯了。
大厲國的京城裡,但凡是有點權勢,接觸過皇戚朝臣的,誰不知道自己爲人莽撞、直接,提到爲人處事,簡直就是拆自己的臺呢。
雖然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是爲了保護自己,但已經給人留下的印象又豈是能輕易改變的,大皇兄這眼藥上的,自己是甘拜下風啊。
然而皇上誇讚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剛剛上奏反對的臣子道,“皇上,您看看大皇子的風骨,在這樣的緊要關頭,還如此的謙讓兄弟,果然是有大家風範的。”
接下來,一羣的人就開始在爲大皇子遞摺子說好話了,坐在龍椅上的皇上,忍不彎了眉,笑了,果然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自己還真是老了呀,這心氣兒已然不行了。
“原來你們都是支持大皇子繼位的,那剛剛朕問你們的時候爲什麼不說?”自己又不是瞎的,哪會看不出剛剛誰都不想做出頭的那一隻鳥。
“回皇上的話,微臣剛剛是在仔細考慮自己建議的可行性,畢竟立儲是國家大事,是立國的根本,自然是不能馬虎決定的,所以說話之前,臣也自當仔細考慮清楚。”
“仔細考慮?”皇上略帶嘲諷的笑了,“這麼大的事情,不該事先就仔細考慮清楚麼,難道你是站到了這朝堂的大殿之上,才隨便指個人出來繼位的?也太荒唐了吧。”
皇上的這番話,嚇得那位大臣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當場,“皇上,是微臣說錯話了,微臣自然是仔細考慮過了,這纔敢站在這裡跟您舉薦的。”
緊接着,後面又站出了幾位大臣,“皇上,微臣也舉薦大皇子,大皇子雖然非嫡,卻是佔了長的位置,在幾位皇子中,大皇子繼位纔是最名正言順的。”
因爲現在的幾位皇子中,皇后已經薨逝,二皇子也已經不在了,所以還真就沒有了嫡子,要說以嫡長來論的話,大皇子佔了一個長,還真可以說是名正言順了。
“何況以大皇子平日的爲人,也擔得起儲君的位置,只看平日大皇子的爲人,一向與人爲善,不爭名利,任勞任怨的一心爲國辦差,就知道是個能當大任的。”
“是啊,大皇子向來是以國事爲重,從不爲一已私利而明爭暗奪,這樣的人才當得起儲君之位啊,大皇子上位纔是萬民之福。”
不得不說,大皇子平日裡爲自己樹立的形象,在此時起到了很關鍵的作者,起碼這些大臣們誇起他來,沒有過於心虛的感覺。
但皇上是何人,陰謀和詭計他見得多了,又怎麼會察覺不出其中的貓膩來,看着衆臣爲了大皇子,爭先恐後的諫言,心裡忍不住泛上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來。
大皇子一直是以平緩溫和的形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不論是誰爭誰奪他都像是一個旁觀者,現在看來,老二、老三的爭鬥,在他眼裡怕是一場笑話了。
再看了看一直站得筆直的三皇子,皇上在心裡搖了搖頭,這個兒子平時完全就是個不容人侵犯的,誰說衝誰來,下手沒商量,可真到了關鍵的時候,反而是個沉得住氣的。
自己還當大皇子真的不爭,現在看來,說什麼不爭,明明就是爭得厲害,要說不爭,老三的表現纔是不爭。
起碼在自己面前,三皇子從沒有表現出過任何爭權奪利的慾望,看看滿朝文武,就沒見有臣子幫他出頭的,可見他是沒有刻意地拉攏過大臣們的。
就算是上次有御使諫他無嗣,他都沒有爲自己辯解,要不是最後關頭,老三的府裡來人稟報,說是三皇子妃暈倒了,大夫已經驗出三皇子妃有了身孕,那次的事情還真是不容易了結的。
就算自己當時做得公正,爲他說了公平話,但那時的場面,也不是輕易就能控制得住的,畢竟無嗣對於繼承大統來說,確實是硬傷。
可現在再看眼前,這麼多的大臣出來爲大皇子說話,已經就是犯了皇上最大的忌諱了,在朝堂上拉幫結派,那最終的目的,不是謀反就是叛逆呀,這可是皇上最爲忌諱的。
想着這些明裡暗裡的,皇上就擡手指了三皇子一下,“老三,你就沒什麼要說的?”雖然不爭是該的,可該爭的不爭可不是上位者應有的氣勢。
“回父皇,兒臣不是不想說話,只是想把衆位大臣們的話聽得清楚了,再一起回了纔好,不然有前言沒後語的,總歸會有些錯漏。”
“兒臣感謝父皇的信任,能夠想到啓用兒臣,但立儲之事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到底是國家根本,兒臣不過是不想草率下結論而已。”
聽到三皇子這麼說,皇上暗自點了點頭,果然還是這個兒子的目光長遠些,暫時的勝利不是勝利,衆說紛紜正是亂的時候,而適時的旁觀,然後一擊必中,纔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