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公事,趙槐盛半分不敷衍,出語謹慎,“多謝董掌櫃擡愛,爲民領命,乃爲官之本,本官做得還遠遠不夠,當不得董掌櫃如此評價。”
接着他就有點臉紅了,多虧因爲膚色黝黑,紅得並不明顯,“只是,今天本官確實是爲了私事而來,倒是讓董掌櫃失望了。”
剛剛人董掌櫃才說到縣太爺不跟百姓涉及私事,沒想到自己直接就掉了臉了,今天還真是奔着私事兒來的。
“縣太爺這話說的,您這跟我說的私事兒可不是一路,您這是正經的來我家兌鋪子,又不是來跟小的要鋪子的,小的有什麼失望的,小的還要謝謝縣太爺給這個臉面,來兌我們東家的鋪子呢。”
趙槐盛趕緊糾正他,“董掌櫃,不是本官要兌鋪子,是這位劉姑娘要兌鋪子,您有什麼要求和條件,就直接跟她說吧,她做全主。”
聽到縣太爺都說這個小姑娘能做全部的主了,董七也就不再墨跡,把人迎進一間相對大點兒的屋,“咱們先都進來坐,有話慢慢說,站客(qie)難答對呀。”
董七一句小玩笑,緩解了屋子裡的氣氛,大家就都善意地笑了,然後依次落了座,連玲瓏和如意都在側一邊坐了,只有周耀在劉英男的身邊站得筆直。
而董七也自然看到了,縣太爺把上座讓給了小姑娘,而小姑娘也沒有推辭,董七的心裡就咯噔了一下,起了些不一樣的心思。
雖然小姑娘從進了鋪子,就只說過一句話,但也能感覺得到,小姑娘是個知禮懂事兒的,絕不會分不清上下尊卑這麼重要的事情,所以她的不推拒,應該是身份使然。
想到了這一層,董七就更加的謹慎了,手腳麻利地拎出個熱水壺,要給在座的諸位斟茶,玲瓏不等他動手倒水,就已經起身把水壺接了過去。
董七再想說謙讓的話,就聽到那位劉姑娘說到:“董掌櫃,就讓她弄吧,又不是什麼重活兒,咱們說正事。”
董七就趕緊坐回到位置上,“劉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們家鋪子都已經搬空了,守鋪子的也只剩下了小的一個,這是因爲我們東家急着走,鋪子也有些着急出手。”
“倒不是手裡缺錢,才急着兌掉鋪子,而是因爲我們東家的兒子,是個有出息的,被點了外差,調到江南那邊做縣令去了,自然要把父母接過去。”
“東家這間鋪子還算是賺錢,雖然這邊急着把鋪子關了,卻是想在江南那邊重開一間的,畢竟我家的工藝不錯,這次搬遷,就把鋪子裡的工匠也都一起帶上了。”
“急兌鋪子只是要省些羅亂,所以東家給出的價錢還算是合理的,但總歸是並不急着用這筆錢,價格也不能算很低。”
董七說了這麼多,原來只是在爲給出的價格做鋪墊,倒是個思慮周全的,不像有些人會急着先說出價格,過後再解釋價格的合理與否,就顯得蒼白了。
“董掌櫃的,原來你們東家的兒子也是做官的呀,失敬失敬。”劉英男先是捧了一捧小東家,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縣令,但能想着把父母接走,也肯定是個孝順的。
“是啊,我們家少爺從小就認真讀書,一直沒怎麼讓我們東家操過心,但能考中進士,並封了江南富庶之地的官職,總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董七與有榮焉的口氣,能聽得出來,對這位小少爺很是推崇,看來,起碼是看着這位小少爺長大的,彼此之間有些感情呢。
“是啊,江南富庶,能去那裡做一任縣令,之後必定前途遠大,可見是個能幹的,有這樣的兒子,父親肯定也差不了,所以,你們東家留下的價格你儘管說,只要我能接受,必定無二話。”
沒想到小姑娘雖然誇了一通少爺,卻是迅速就把話題拐到了生意上,看來,小姑娘很明白自己這一通鋪墊的意思,不急着用錢,卻也是急着兌鋪的,價錢自然定得不低也不高。
“咳……”董七輕咳了一聲,略有些尷尬,他是真沒想到,小姑娘這麼快就明白了自己意圖,其實自己的鋪墊也沒說多少麼,只是讓小姑娘這麼一提點,倒是顯得太過小氣了。
“劉姑娘,既然這樣,小的也不轉彎子了,東家留了價格,可以虛浮五十兩銀,小的就直接開到底,您看能不能接着?”
說完就直接交待了錢數,沒有再繼續做解釋,劉姑娘既然已經明白了自己前邊說話的意思,那自己也就別再多嘴裡,兌與不兌,只看姑娘自己的心意。
“行,這價錢挺合理的,確實是急着處理鋪子的態度,咱們籤契書吧。”價格確實合適,劉英男也就不想再墨跡了,不說董掌櫃前邊鋪墊的話,就只看他已經認出了趙縣令,給出的價格就沒必要再糾纏了。
“劉姑娘可真侃快,小小年紀就這麼有決斷,小的佩服,您稍等。”說話間,董七轉身到後邊的架子上拿過筆墨,沒一會兒,一份契書就寫好了。
“姑娘請過目,有哪裡不合適的,小的再改。”董七吹乾了紙上的溼跡,把契書遞到了劉英男的手裡,劉英男一順眼就把契書看完了。
“行,就這麼着吧,挺好的。”董七趕緊又快速的寫了一份,並直接替東家把名字簽好,蓋上了印章,“劉姑娘也請籤個字吧,辛苦您。”
把身子往側邊讓了讓,劉英男起身過去,幾筆就把自己的名字在兩張契書上都簽好了,董七也把她手裡剛剛拿着的那張契書填好籤名。
“接下來,就要麻煩趙縣令了,不知道還用小的去否,趙縣令,您親自證實了契書是小的所籤,應該不必小的再去衙門了吧?”果然是個知機的,太能看明白事兒了。
“自然是不用再麻煩董掌櫃的,劉姑娘一個人去衙門就行了,多謝董掌櫃。”趙槐盛對董掌櫃一抱拳,董掌櫃立刻閃開半邊身子,沒受趙縣令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