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孃親出了柴房的破爛木門,劉英男開始望着棚頂想心思,被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這個時代買人是會有身契的,自己從此就是東家的所有物了,只是一個附屬品,再也沒有了做爲獨立個體的意義。
可儘管這樣,自己有得選擇嗎?答案很肯定,是沒有的,這個身體已經十三歲了,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就算這次沒有賣成,還會有下一次的,自己是絕對逃脫不了被賣的命運,因爲劉永福母子兩個,絕對不會好心的讓自己沒有任何價值地嫁出去,肯定會想方設法的賣個好價錢。
現在她唯一擔心的,是自己不會被渣爹賣到青樓妓館去,那樣的地方,如果進去了,就再也沒機會出來了,劉英男想着,自己該想個什麼辦法,能探聽到準確的消息,無論如何,她還是希望自己能清清白白的。
“閨女,來,喝點兒雞湯,雞肉娘給你燉得爛爛的了,加了一點兒小白菜,可香了呢,配的還是白米飯。”
劉英男也不知道自己胡思亂想了多久,孃親再次進來才被打斷了她的想法。
“娘。”
趕緊跟孃親打了個招呼,劉英男試着要從牀上坐起來,發現整個人還是暈的,應該是腦震盪,好在沒有噁心嘔吐的感覺,應該不嚴重。
“哎!”
能讓閨女喝上雞湯,吃上雞肉和白米飯,劉孫氏現在心裡樂呵着呢,只惦記着讓閨女趕緊吃上好東西,其它的那些想法暫時全部拋到腦後了。
“趕緊的,應子,趁熱吃。”
說完還湊到閨女的耳朵邊,帶着點小興奮地跟閨女說到,
“這是半隻雞,鍋裡還有半隻雞,你奶奶說留給你晚上吃。”
能把好東西特意留給閨女,這在劉家簡直是破天荒的事情了,劉孫氏止不住心裡的激動,雖然屋裡那兩個兒子也是自己親生的,但跟閨女比起來,他們倒是吃不了什麼大虧,有婆婆護着呢,而閨女卻只有自己。
況且閨女現在傷着,自然得先緊着閨女來,好歹得把閨女的傷先養妥當嘍,雖然當時自己也暈了,沒見着閨女的慘相,但事後可是聽村裡的人說了,簡直就是九死一生,即使現在看着閨女好好的,劉孫氏也是後怕不已。
可見閨女能揀回一條命來,已經是佛祖大慈大悲,可憐自己了,同時劉孫氏還很感激在場的鄉親們,特別是劉大笨,能在關鍵時刻幫着閨女說幾句話,使得閨女能夠去鎮子上看大夫,能夠像現在這樣跟自己說話。
“應子,有話咱等會兒再說,雞湯正好還熱着呢。”
劉孫氏並不知道,鄉親們說劉英男當時一頭一臉的血,聽着嚇人,其實也只是鼻子和嘴裡的血糊得哪兒都是,其實並沒有大傷口。
到底只是用巴掌打的,能打到腦震盪,已經是劉永福下死力了,不然如果他用了傢伙什兒,劉英男哪可能只是左手臂骨折,但這個腦震盪也不算太輕,畢竟劉英男的身體只是個瘦弱的小丫頭,所以她是真的有點失去意識了,要不然她哪會不知道躲,擎等着捱揍呢。
“看起來很香的樣子啊。”
看着孃親手裡端着的一隻大大的粗瓷碗,冒着嫋嫋的熱氣,另一隻手上還有一碗剔透的白米飯,這可真是讓劉英男重重地嚥了一口口水。
打從劉英男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掐着指頭算算足足有五、六天的時間了,她竟然連一頓飽飯都沒吃上,唯一那麼兩頓沒太餓的早飯,還是自己偷喝了一點兒幹粥,可也只能保證不餓,現在看到這麼豐盛的飯菜,哪能不橫流。
“來,娘餵你吃飯。”
劉孫氏看到閨女盯着雞湯渴望的小眼神,趕緊坐到牀邊,把白米飯讓在閨女的手裡,讓她自己捧着,自己則把大大的粗瓷碗放在自己的腿上,一隻手把着碗邊,一隻手舀了雞湯,吹涼了送到閨女的嘴邊。
劉英男也不矯情了,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確實是起不來身了,所以也只能享受着孃親的侍候,姿勢雖然很是彆扭,但劉英男的心裡是溫暖着的,不管如何,這個孃親還是不錯的,在自己最困苦的時候,孃親用瘦弱的肩膀給了她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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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口湯一口肉一口飯的,劉英男把這東西吃了個乾乾淨淨,撐得連躺着都有點兒辛苦了,畢竟總也吃不飽飯,這個身體的胃口小得不得了,這麼胡吃海塞一頓,着實讓劉英男吃了些苦頭,但她甘之如飴。
“吃撐了吧,娘給你揉揉。”
劉孫氏把碗撂在一起,擱在牀邊的地上,沒有馬上出去,而是用手輕輕的揉着閨女的胸腹,讓她能舒服一些。
果然,劉英男在孃親這樣的溫柔對待中,舒服地睡着了,劉孫氏這才端着碗出了柴房,結果,那邊竟然沒有給自己留飯,說是過了飯點兒了,誰知道她還吃不吃,自己做的飯自己竟然沒得吃,劉孫氏的心口堵得難受。
知道這是婆婆因爲閨女吃了有營養的雞和白米飯,心時不舒坦呢,但這個家裡,除了婆婆,還有自己的丈夫和兩個兒子呢,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想着幫自己留一口飯食的,要說不心冷,根本是不可能的。
想着閨女剛剛硬逼着讓自己吃了兩塊雞肉,喝了些雞湯,讓自己也跟着補補,畢竟也是受了傷的麼,還是傷在頭上,如果沒有這些吃食頂着,自己可真要餓到晚飯的時間了。
劉英男不知道正房那邊的事情,只知道自己這幾天過得不錯,補得挺實在的,每天雞湯白米飯白饅頭的,三天以後已經可以下地走了,臉上的淤青也下去了很多,只有左手臂的骨折急不得,只能慢慢養着了。
在自己能走之後,劉英男就打算跟劉永福直接談談,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的探聽了,就直接問他,要把自己賣到哪裡去,只要不是青樓,哪兒都成,自己根本不在乎,只要能出了這個家就好,後面的自己再想辦法謀劃,活人總不至於被尿憋死,路也總不會只有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