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實在是不想主子再傷心了,剛剛在白坡鋪子的那一幕,雖然看起來是主子完勝,他卻是知道,主子的心裡其實是難過的。
但凡有一絲的希望,誰又希望斬斷了血脈呢,雖然主子跟白家老兩口沒什麼親情,可曉桐少爺卻的的確確是他們的親孫子,這是抹煞不掉的事實。
車廂裡第一次靜的可怕,劉英男確實是提不起一丁點的興致來,車窗簾被她掀起了一條小縫。
她看着縫隙外面田野的景色,好多的田裡都是金黃色的,滿眼都是豐收的景象,她的臉上卻沒有愉悅。
幾個丫鬟自然也都是屏聲靜氣的,不管做什麼都小心翼翼,很怕驚動了主子娘娘,惹了主子煩心。
逃出皇宮的這一路上,再苦再難主子娘娘也總是樂呵呵的,甚至看到哪個丫頭不開心了,忐忑了,她還要親自勸解一番。
因爲主子說過,苦也好累也好,都是爲了將來能過上好日子,付出多少都值得,哭也好笑也好,怎麼都是活過每一天,又何必爲難自已呢。
但主子現在可是半點笑容也沒有,可見主子的心裡有多難受了,心裡不禁都暗自地罵起了那白家兩老。
如果沒有他們,主子何至於此,真是一對兒惹事生非的主,活該他們沒有好日子過,純粹是自找的。
劉英男並不知道身邊的人想的這些,她其實並沒有像周耀和幾個丫頭們想的那麼難受,她只是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怎麼表達纔好。
如果自已現今不是身居高位,如果自已沒有說話的權力,那是不是就得眼睜睜地看着乾孃他們被欺負了去?
所以說,還是要手握權力,才能讓人恭敬你,懼怕你,服從你,討好你,劉英男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有的時候,自已真是矯情了。
如果說自已從現在開始不再是皇后娘娘了,甚至不再是縣主了,那自已帶着三個孩子,可還能如現在這般活得有滋有味的?
不說別的,自已在逃亡的路上還能帶着這麼多的人,暗衛、親衛、太醫、嬤嬤、丫鬟、奶孃……不一而足,林林總總。
但如果脫掉了這層身份呢?自已還能剩下什麼,可還能過得像如今這麼愜意、安穩,事事被人照料得週週到到?
想着自已的三個孩子就算是個個能幹,能各自張羅出一攤事業來,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事業經營得頭頭是道。
卻又有誰能夠保證,他們不會像自已從前一樣,因爲事業做得紅火,所以被人覬覦,要被人逼着強買強賣,到那時,沒有背景的孩子們又該如何?
自已努力的打拼,不就是想讓自已的孩子不走自已的老路,不受人欺負麼,那自已之前又嫌棄皇宮裡的生活是爲了什麼!
人總是不知足的,得到了就會嫌棄,失去了就會想念,就像此刻,劉英男非常地想念邊疆的那個男人,和他賭氣時的厭煩,早已沒有了半點蹤影。
想着他此時是不是安然無恙,有沒有被敵國的軍隊傷了身子,有沒有被大皇子派去的人乘虛而入,有沒有因水土不服而病倒,甚至有沒有餓着冷着的。
只要這一次他能安然地返回,她下決心會好好地待他,好好地養大他們倆的孩子,好好地替他打理好後院,雖然這個後院有點大。
當然,一切的前提還是在這個男人沒有背叛自已的前提下,劉英男畢竟來自現代,她就算是再能理解這個時代的環境,也還是容不下自已的男人去寵愛別的女人。
這麼一路胡亂地想着,很快的,就到了劉家莊,只是劉英男想得有些入神,連馬車停下都沒有注意到。
“主子,我們到劉家莊啦,您是現在下車,還是在車子裡歇一會兒再下?”翡翠聽到自家小叔敲了車廂壁,這才小聲地詢問了主子一聲。
劉英男被翡翠從繁雜的思緒裡給叫醒,看到幾個丫頭都小心翼翼地侯在一邊看着自已,就知道自已剛纔的表現有點嚇着她們了。
“噢?到啦,瞧我,這腦子裡一想事情,就顧不上別的了,都說一孕傻三年,還真是的,這精神頭兒完全不夠用。”
聽到自家主子還能開玩笑,翡翠提着的心纔算是落了底,剛剛她是真有點擔心主子被現實的殘酷給打擊到。
“瞧您說的,主子這麼聰明的人要是還說自已的精神頭兒不夠用,那我們幾個不都成小傻子啦,主子您可不帶這麼寒磣人的。”
劉英男被翡翠這話給逗樂了,“小傻子們,下車啦!”說完拎起裙角,也不等翡翠扶自已,就自已蹦下了馬車。
把站在車轅邊的周耀嚇了一跳,忍不住就伸出手去護着了,看到主子穩當地站在了地上,周耀又飛快地把手收了回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劉家莊,直奔了劉老爹的房子,劉家莊本身也沒有多大,很快就到了劉老爹的住處。
還是那間房子,外觀上完全沒有變化,只是院門加固了一些,拍響了院子門,裡面一迭聲地應着,很快的,走出來一位婦人。
劉英男都有點認不出這個人來了,仔細地辨認了一下,纔算是認出這位婦人正是劉老爹的媳婦兒。
至於爲什麼不好辨認,實在是現在的她和原來的她有着太大的區別,精神狀態好了很多,再不是病歪歪的模樣了。
可見是這日子好過了,身子也養得漸好,精氣神兒也跟着上來了,連腰板都挺得筆直,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來啦,來啦,誰呀,等一下哈,別急,就來了。”婦人嘴裡高聲地應着,人已經走到了院子門口。
只是當她走到了院門口,才注意到院子外面站了一大堆的人,婦人有點驚愣,開門的手就慢了下來,有點猶豫地站在了門前。
頓了一頓她纔開口問到,“請問你們是誰,有什麼事兒麼,來這裡是要找誰?”不問清楚她還真不太敢開門,想不出怎麼會有這麼大堆的人登自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