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毅程看到金方業臉上的得意,心裡有點疑惑,他自己本身就有些恃才傲物,平日裡不是太願意跟人接觸,他這位唯一還算聊得來的同窗,跟他的性格也差不上太多。
頂多算是稍稍溫和了那麼一點點,還只是因爲他的職業是個大夫,所以他跟人不得不有些表面上的應酬,可本質上他也同樣是個寡言少情的。
沒想到他現在竟然會對一個小男孩兒如此上心,這太不像他的風格了,在邱毅程的印象裡,金方業在寧安鎮上並沒有什麼親戚。
他父母早亡,一直是一個人在外打拼的,至今沒有娶過妻室,除了自己,也沒聽說他跟什麼人來往密切。
金方業的老家倒是有一些親戚在的,畢竟整個金氏家族還留在那裡,但金方業和那邊卻並沒有什麼來往。
原因倒是不得而知,金方業不是個多話的人,反正自打兩人同窗起,就沒聽到金方業提起那邊的親戚來,只知道是個離寧安鎮稍遠些的城鎮。
邱毅程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叫白曉桐的小傢伙兒,絕對不可能是金方業老家那邊的親戚。
所以邱毅程纔會有這樣的疑惑,他到底和金方業是什麼樣的關係,能讓這個人這麼上心地關注他的一切,擔心他委屈、不適應不說,甚至同悲同喜。
“喂,金先生,金大夫,您高興成這樣是怎麼個情況,到底是誰家的孩子?”
金方業臉上的與有榮焉太過明顯,連邱毅程這樣性子冷厲的,都忍不住好奇地想要問一問究竟了。
“不是誰,就是很喜歡的一個孩子,既然聰明,又有個能幫到的機會,就伸手幫一幫嘍,反正你幫我多照顧着,會還你人情的。”金方業拍了拍邱毅程的手臂,給了承諾。
“咱們倆的交情,我還用得着你還人情麼,何況,你的人情可不太好接,我還是儘量不要的好。”讓大夫還人情,怎麼想怎麼瘮人,只希望自己健健康康的,別讓他還上人情纔好。
“那就謝謝啦,小傢伙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就聯繫我,不耽擱你上課了。”看到學子們都往屋子裡去了,知道又要開始講課了,金方業趕緊跟邱毅程告辭,出了寧安學堂。
本來想要直接回家去的,可經過興盛街的時候,金方業金大夫還是下意識地往白氏涼皮鋪子拐了一下,看到兩邊窗子雖然上了門板,大門卻是開着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來。
“英男姑娘,小丫頭?”他站在鋪子門邊拍了拍門,劉英男嗖的一下子就躥了出來,“金伯伯,我就知道您會再轉回來一趟的。”
金方業笑得更開心了,“我也知道你們娘三個肯定着急,路過的時候就想着過來看看,如果開着門就跟你們再聊幾句,如果關門了,我就回家歇着了。”
劉英男也知道金大夫肯定是特意來這一趟的,“謝謝金伯伯,辛苦您了。”把店門開得更大些,伸手把人迎了進來。
“金大夫,您快請坐。”曉桐娘和小蘿蔔已經等在了鋪子裡,看到金方業走進來,趕緊又用帕子撣了撣凳子,讓金方業坐了。
“瞧你們這客氣的,我下回都不敢來了。”金方業說是說,卻是沒客氣地坐在了那個凳子上,“你們也坐,我跟你們說說曉桐那邊的情況。”
曉桐娘趕緊坐下了,她就等着聽兒子的事兒呢,心急卻沒好意思開口問。
“曉桐在那邊挺好,我去的時候先生正講着書呢,他聽得很認真,一節書講完,其他學子都出去散心了,就他還坐在位子上看書,我就把人叫了過來。”
聽到金大夫是真的見着兒子了,曉桐娘忍不住往金大夫的身邊又湊近了一些,想要聽得更仔細。
這也只是個下意識的動作,金大夫卻是頓了頓,卡了一下殼才重新開口,距離太近,若隱若現的女人香氣,讓他有些分神。
“我問了他住得是否還習慣,吃得好不好,曉桐都說挺適應的,先生講的書他也聽得懂,我這才放心了。”
“就是先生的有些講解,跟小丫頭的有些出入,等他回來的時候,小丫頭再跟他多交流交流,互相學習學習。”
劉英男聽了這話,自然明白金大夫說的是什麼意思,自己教的都是白話的解釋,當然,裡邊肯定還會夾帶了些現代的觀點在裡邊,並不算十分地適合此時的大環境,肯定是不如學堂裡先生教的更切合實際。
等到白曉桐回來,聽聽他的講解,自己也跟着學一學,如果他有什麼不太懂的,自己在先生的講解之上給他解釋一下,應該效果會更好。
而且自己也能從中多瞭解些現在這個時空的觀點和理念,對自己適應這個時代會更有幫助,“金伯伯,我明白的,等曉桐沐休,我會好好聽聽他講書。”
讓小孩子給人講書,也是一種學習方式,會讓他的知識點更鞏固,在這方面,優秀的大學生劉英男同學是很有經驗的。
“那就好,雖然你給曉桐講的書確實講得挺好的,但到底沒有正經的進過學堂,要想在以後的春闈、秋闈、府試、殿試裡考出好成績來,肯定還是要經過各級學堂的先生講授才行。”
劉英男點了點頭,這個她懂,就像在前世裡,也要經過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纔算是正經地學完了一套基礎的知識。
至於有能力再考研、考博的,就要看你有沒有真才實學了,她很希望白曉桐能不辜負自己的期望,可能去殿試上一試身手。
金方業又把目光轉向曉桐娘,正對上曉桐娘目光熱切地看向自己,雖然知道她是關心兒子的消息,可這樣的目光,還是讓他的心口一滯,差一點沒喘上氣來。
還真沒這麼近且認真地看過這個女子,曉桐娘長得很清秀,不是特別漂亮的那一種,但她氣質裡的那種溫潤、平和,使得她整個人都別有一種風采。
皮膚也很是白皙嬌嫩,完全不像是爲了帶好這幾個孩子,風吹日曬的那種暗黃膚色,金方業感覺有點兒口乾,一時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