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蕭權,難不成要她把穿越的事情告訴男人,憑男人現在對她的態度,他會信嗎?
林婉的沉默無疑是火上澆油,他從袖口中甩出那枚玉佩。
“怎麼,編不出來了?那就讓我來替你回答,林家的探子,出現到我的身邊,接近我和冕兒,就是爲了完成你主子的任務吧!”
林婉心下疑惑,這都哪跟哪兒啊,爲什麼她聽不懂男人要說的話,這枚玉佩不就是林長年給他的報酬嗎?
等等,林長年,林家,思路從林婉腦中串過,腦海中有個想法形成。
蕭權心中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對的,他轉過身,林婉以爲他要離開,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袖,一瞬間她大半個身子身子探出了牀外。
“我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是我請你相信我,我沒有做……啊!”
蕭權不想再聽這個女人的滿口謊言,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心軟,他用力的拽回衣袍。
“啪”的一聲,林婉的額頭磕到了桌角,一塊皮沒了,血瞬時往下流淌。
蕭權回頭,鮮紅的血刺疼了他的眼睛,他按捺住想上前的身子,閉上眼,耳邊是皇嫂臨終前的千叮嚀萬囑咐,還是轉身打算離去。
林婉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心累到了極點,她都已經如此卑微地去挽回了,男人沒給過她一絲一毫的信任。
蕭權轉身的餘光裡瞥見林婉一副疲累到絕望的表情,不着痕跡地緊了緊拳。
其實他也不願相信,林婉是探子,可是她身上的林家玉佩作何解釋,包括她一身精湛絕倫的醫術,一個尋常普通人家的女子,怎麼可能接觸到這些。
如果他是孤身一人,他願意放手一搏去相信林婉,可他不是。
“林婉,我們和離吧。”
蕭權蹲下身,與林婉平視。
男人清淡的語氣似落地的巨雷炸響,林婉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蕭權,他竟然可以如此輕易地說出這種話。
“……阿權,你在開玩笑吧。”
蕭權壓下心口一抽一抽的痛意,繼續開口。
“我沒有。”
男人眼底的認真很徹底,林婉身子陣陣發軟,她用雙臂死死撐着。
一夜一夜的苦苦等待,最後竟是這般結果嗎,心中的熱度一片一片地寂冷成死灰,林婉苦苦地笑着,眼前有水光模糊了她的世界。
“你從來就不信我。”
恍然間林婉突然想起前世小糯糯跟她說過的一句話,是你的就該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算怎麼爭取,終究不屬於你。
蕭權聽着她的笑聲心中也十分不好受,他讓自己儘量忽略那笑聲裡的悲慼。
對不起。
他在心中默默想着。
蕭權從懷中拿出兩份文書,其中一份遞給了林婉。
“這是和離書,已經找村長簽過字畫過押了。”
“原來,你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林婉接過和離書,緊緊攥着它的邊緣,額頭的傷口一刺一刺得疼,終究是她太傻。
窗外的雨依舊嘩嘩下着,屋內的人誰也沒動。
這時蕭冕突然推門闖了進來,他見到林婉臉上的血跡,心中一跳。
“嬸嬸,你痛不痛,快來人給嬸嬸包紮啊!”
“叔叔,你怎麼能打嬸嬸呢!”
林婉拉住蕭冕的手,儘量擺出微笑,用柔和的聲音說。
“小糰子,我已經不是你嬸嬸了,別再這麼叫我了。”
蕭冕聞言愣住,他看向蕭權,蕭權別過頭去,這時他才注意到兩人手上的和離書,他一把搶過去,手上用力,剛想撕毀,就被蕭權擒住雙手。
蕭冕的眼淚一下子就簌簌落下,他使力掙扎着,哭得滿臉眼淚鼻涕。
“不,我不要你們和離,叔叔,你放開我我!嬸嬸,你別理叔叔好不好,他就是,就是……”
就是不信我罷了。
林婉心中替他補全,她揉了揉蕭冕的頭,小孩兒精緻的五官泛着悲苦,但是林婉沒有心軟。
“要聽叔叔話,我要走啦。”
林婉本就是個驕傲利落的人,她挽留也挽留了,但是對方並不珍惜他們之間的感情,她又何必執着?
沒有信任的感情,她不要也罷。
林婉撐着疲憊的身子,拒絕了小豆子遞給她的傘,一點一點走進雨夜裡,她現在只想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一覺。
“……皇叔,其實你也不能完全確認嬸嬸是林家的人。”
蕭冕用哭紅了的眼使勁兒瞪着蕭權,他不明白。
蕭權沒有回他的話,押送他回房間休息,蕭冕不甘心就這樣結束了,他死死拽着蕭權的衣角,不讓他走。
突然,蕭冕一愣,下意識地鬆開了手,蕭權藉此離開。
剛剛他好像看到皇叔哭了,蕭冕裹緊了被子在牀上翻來覆去。
一星期後。
“主子,我們的時機已經成熟了,隨時待命收網。”
影一跪在地上,恭敬地說道,聲音中帶着喜色。
“嗯,收拾收拾,我們明日回京。”
蕭權背過身子眸色深沉地望着窗外,隨後取出一張十萬兩的銀票,吩咐小豆子送去給林婉。
林婉看到小豆子時,愣了愣,看他拿出銀票後瞭然。
“你拿回去吧,這錢我不會要的。”
“林大夫,這錢您就收着吧,不然我回去不好覆命,就當是爲了我考慮。”
小豆子將銀票塞進林婉手裡,就跟很後面跟有猛獸追似的跑遠了。
徒留林婉抓着手中的銀票,她低頭看了看。
挺好,當真是一筆鉅款呢。
額頭上的傷已經好了,光潔皎白宛如剝殼的水煮雞蛋般,可是那些流進她心中的淚卻是再也傾倒不出來。
林婉又燙了壺茶,分開後最折磨她的可能就是那些生活中屬於蕭權的點點滴滴,比如說桌上的話本,袖盒裡的飾品……習慣真的很可怕啊。
那天沒注意到的細節,她後來回想,其實蕭權說那些話的時候他自己也在顫抖,她至今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能夠這麼堅定地推開她。
也不知道小肉糰子現在怎麼樣,那天自己那麼決絕地離開,怕是狠狠傷了這個小傢伙的心吧。
“林大夫……”
又有病人進門,林婉打亂自己腦中的思緒,不該再想了。
等到柳樹開始抽枝發芽的時候,尺橋鎮發生了一件大事,開了七八年的懸壺堂突然關門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