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邪王帳中。
驃騎將軍霍去病率領部將錢明光,周興,等六名霍軍親衛,赫然入內。
驃騎將軍一指癱坐在大帳內,滿臉死灰,呆若木雞,且嘴角掛着濃濃鮮血的渾邪王,放聲大喝。
“渾邪,亂兵在外作亂,你還不快速派人剿滅他們,反而留在這裡幹坐,難道你是要本將親自動手殺光他們嗎!”
這一聲大喝,徹底讓渾邪王清醒了過來,霍去病也是一腳將那幾乎是要羽化飛昇渾邪王,踹回了人間。
剛剛清醒過來,還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的渾邪王,先是瞧了瞧自己身旁滿臉急切,爲他解釋着一切的鎦圖千騎長,隨即視線不可控制的落在了那俊朗無比,但渾身上下卻無時無刻不透露出大將之風的年輕漢軍將領身上。
從鎦圖千騎長的話語中,渾邪王明白了一切,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但很快,他蹭的一下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指着面前那怒視自己的年輕漢將,不可控制,毫無河西大王風範的尖叫道:“霍去病,你就是霍去病!!”
聽着渾邪王的尖叫,冠軍侯微微的眯起了自己那一對虎眼,凌厲的注視着面前被他嚇得直蹦高的渾邪王,但卻是連半句話都不肯多說。
這一刻,渾邪**了,他相信面前這人就是霍去病,因爲眼前的這個少年將軍除了太過年輕外,幾乎跟自己腦海中所想象的那名不可戰勝的對手,一模一樣!
只是太年輕了。
可這也跟自己得來的情報相同,跟從大漢那邊傳來的準確消息一般,霍去病確實很年輕,確實.....只有不到二十歲。
說實話,第一次聽聞這個消息時,渾邪王還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想想,他個四十多歲,南征北戰了二十多年的河西大王,最後竟是在兵馬多於對方,天時地利人和盡皆高於對方的情況下,被後者這個小了自己二十歲的人打的滿地找牙,打的連家都沒了,打的連唯一的兒子都成了俘虜。
渾邪王敢相信嗎?
但今日,親眼看到這個對手站到自己眼前時,渾邪王在尖叫之後卻是常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舒出了一口氣,連帶着臉色都好了許多。
因爲渾邪王知道,自己輸得並不怨,甚至輸得很正常,原因無他,這一刻,渾邪王自己竟也是對面前這個漢軍將領產生了濃濃的欽佩和敬仰之情。
孤身闖入已成爲亂軍的匈奴大營,直面自己這個曾經的敵人,這份膽量,天下間還能找出第二人嗎?
自古以來,遊牧民族都是崇尚強者,渾邪王也不免是這樣,他崇拜霍去病,欽佩他的膽量,在他的面前,甚至讓渾邪王下跪給他磕頭行禮也沒問題,因爲他佩服霍去病。
但......渾邪王終究是渾邪王,自打確認了霍去病真的只帶了不到十個人就敢來闖自己的大營後,渾邪王的心情便不由自主的好轉了起來。
霍去病啊,霍去病,你可真是太出乎本王的預料了,嘖嘖嘖,膽量是真大,可就是這智慧......
呵呵呵,本王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怕帶領大軍來鎮壓叛亂一不小心會引發更爲嚴重的後果,所以才孤身一人來的吧?
呵呵呵,啊哈哈哈!霍去病,傻,你是真傻!難道你就沒有好好想過嗎?你孤身一人來本王的大營,本王是吃錯了什麼藥纔會老老實實的放你走,還要聽你的話殺光我帳外的八千同胞,然後落得個骨肉相殘,卑鄙無恥的小人名聲,再繼續去投降你麼大漢。
霍去病你知不知道,本王若是拿了你的人頭送到伊稚歇哪裡,他非但不會怪罪本王丟掉了河西,還會大大的獎賞本王呢。
哈哈哈,送上門啊,送上門,這可是送上門的功勞!霍去病,你說本王不殺你,那也太對不起你千辛萬苦來赴死,來成全本王的忠義之名的人情了吧?
此刻,渾邪王的心中,殺意已起,就像他想的那樣,只要自己能殺掉霍去病,伊稚歇肯定不會怪罪他之前犯下的任何錯誤,甚至還會大大獎賞自己,爲匈奴除去了這麼一個心腹大患。
而且,你們以爲渾邪王很喜歡當叛徒是吧,他這不是沒有辦法嗎,現在,一條陽光大路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只要走上去,只要殺掉面前這個他做夢都想殺掉的敵人,那他就能回到匈奴,繼續做他的大王,這種生活......是渾邪王想要的嗎?
.......
渾邪王的神情轉變,霍去病都看在了眼中,他也明白,這個大王在經歷了自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時的驚愕與震撼,腦袋終於恢復了正常,明明前一秒還被自己的到來嚇得臉色慘白,可沒用多長時間就神色如常,還紅潤了許多。
渾邪王,你這腦袋轉的是真不慢啊,但......你以爲我霍去病現在就是砧板之魚,可以隨意你處置嗎?
你錯了,渾邪王你大錯特錯!我霍去病這一生就算是死也要爲陛下去死,怎麼可能死在你這個小人的手中!
.......
角落裡的燭火輕輕燃燒,不時發出幾聲灼燃聲,照亮了因天空陰沉而越發昏暗的大帳。
帳外的喊殺聲從未停止過,連帶着呼呼地風聲,吹得人心情躁動。
可帳內,卻是前所未有的安靜。
霍去病被自己身後的漢軍親衛緊緊擁簇着,錢明光他們的右手都握在了自己腰間的劍柄之上,只有霍去病一人冷眼盯着面前驟然恢復了不少火力的渾邪王。
“嘩嘩譁”,霍去病帶人剛剛走進大帳後,二十幾名渾邪王的親兵便在兩名千騎長的帶領下,一同涌了進來,和錢明光他們一般無二,這些人的刀也沒有出鞘,但那手卻是握在了刀柄上,不知何時就會拔出。
安靜的大帳裡,兩方在不知不覺間形成了對峙之勢,可眼下卻沒有一人在肯多言一句,伴隨着帳外的風聲喊殺聲,帳內的氣氛平添了幾分的詭異和緊迫。
表面的安寧,終歸是要被打破。
因爲想明白了一切,因爲自以爲自己已經將主動權都牢牢抓在了手中,渾邪王看着霍去病的目光不免輕視了起來,嘴角劃上一絲微笑,沉聲道:“將.......”
可這次,渾邪王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一次被霍去病雷霆版的大喝聲打斷。
只見冠軍侯快步上前,一把就攥住了渾邪王的衣襟,因爲速度太快,大帳內的渾邪王親兵們還有兩個千騎長都沒有來得及阻攔,渾邪王便落入了霍去病的掌中。
可就在渾邪王身旁的鎦圖千騎長卻坐視了這一切的發生,任憑霍去病在衆目睽睽之下抓了渾邪王當人質......
那時,看着霍去病一把就將自己大王攥在了手中,鎦圖心中只響起了一句話。
“大王,千萬別做傻事啊,不然你前一秒砍了霍將軍的腦袋,後一秒,咋們就得被瘋狂的漢軍砍成碎片啊!”
“倉啷啷。”大帳裡,數十道刀劍出鞘聲響起,雙方緊握着的刀劍終於出鞘了。
匈奴人拔出了彎刀,怒視錢明光等人,只要渾邪王說一句話他們立刻就砍了帳內這些不知死活的漢軍。
錢明光和周興也是帶領身後的親兵們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只要霍去病說一句話,他們立刻也砍了帳內這些不知死活的匈奴人。
一時間兩方劍拔弩張,一時間大帳內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稍有不慎,一場衝突便是在所難免。
可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發一場混戰的大帳裡,有一個人卻彷彿沒看到這一切,還置身事外般,專心的做着他河西受降使的工作。
滿臉怒容的霍去病一把將渾邪王提了起來,注視前者眼神中快速消散的從容,注視前者眼神中高速凝聚的恐懼,霍去病冷冰冰的盯着渾邪王的鷹眼,語氣深沉,破壓人心般,一字一句道。
“一個時辰,本將給了你一個時辰的時間,爲什麼你還沒有能鎮壓叛亂?爲什麼還需要本將親自到你的大營來鎮壓叛亂,渾邪,你究竟想不想投降?”
被霍去病提在手中,自己的小命都握在了人家的手裡,渾邪王這時還哪敢起什麼別的心思,或許說,他心中已經不敢再有別的心思了,霍去病的所帶給他的壓力和恐懼,幾乎是在自己被提起的瞬間,就籠罩了他的全身。
驚恐的嚥着唾沫,惶恐的注視着將自己提起的霍去病,渾邪王哆哆嗦嗦的解釋道:“將,將軍.....不是,不是渾邪,不想投降,而是那八千作亂的兵馬都是渾邪的同胞兄弟,渾邪下不去手。”說到這裡,渾邪王的聲音中帶了一絲哭腔。
“下不去手?”霍去病右臂發力,在一次將渾邪王離地的高度拔高了幾分,隨之而來的也是那冰冷,切不存在任何感情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徐徐傳出。
“你下不了手殺他們是吧?好,本將替你殺!”
這一刻,冠軍侯的雙眸微微眯起,攥着渾邪王衣襟的右手陡然法力,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一隻隨時都會進攻的野獸般,咬着牙道。
“渾邪,你是不是真的以爲本將很喜歡俘虜?你是不是真的以爲本將願意來接受你們這些匈奴蠻子的投降?!呵呵,周興!”
霍去病一聲大喝,點了周興的名字。
周興當即提劍抱拳,瞳孔中燃燒着灼灼的戰火,“將軍,請下令!”
霍去病微微側首,高聲喝道:“即刻傳令趙破奴高不識,率軍進入匈奴大營平叛,給本將把那八千亂軍全部剿殺!”
“諾。”
“慢!”
驚呼從渾邪王的口中傳出,即便他的心中又生出了無窮無盡的恐懼,內心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告訴他,“佔據主動的是你,佔據主動的是你渾邪王!”
被霍去病單臂擒到半空的渾邪王,憋紅了臉,大聲阻攔,聲音中卻多了幾絲的顫抖,身體好似從來就沒停止過抖動。
渾邪王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子,可一旁的鎦圖千騎長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自家大王真的是被嚇破膽子了。
渾邪王恐懼的懊悔的小聲阻攔,“將軍不能那麼做,千萬不能那麼做,那麼做的話,小王麾下的其他兵馬定然也會受到波及。”
渾邪王以爲自己這麼說,霍去病會理解他,但他猜錯了。
只聽他的話語剛剛落下,一聲足以震得人心神俱失的大吼,又一次從霍去病的口中發出。
“渾邪,你當真不降!”
“我,沒......”渾邪王的辯解被霍去病的聲音打斷了。
“好!好!”
連說了兩個好後,霍去病一把將掌中的渾邪王丟到了地上,伸手一指,倒在地上,恐懼十足般注視着自己的渾邪王,霍去病臉角的肌肉都因爲過度的緊皺,而抽動了一下。
“你不降是吧,好!那本將就打到你投降!”
“明日,你我就在這裡,就在黃河西岸,決一勝負!”
剎那,渾邪王的腦海中迴盪的全是霍去病剛剛的話,不接受投降了,明日在這裡決一勝負,自己還要和霍去病繼續開戰,他還要去和霍去病交手......不......
話語落必,霍去病冷冷的看了渾邪王一眼,隨即轉過身,丟下了一段話。
“渾邪,明日,洗好脖子,等着本將來取你的首級!”
“呵,折蘭死,遫漢歿,就連那盧胡也被我殺了,還有呼於屠等四人,渾邪,算上你,河西九王將全滅與我霍去病之手!”
“你不降?可以,那本將就打到你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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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的這天下在沒有任何一個敢於向我大漢舉起戰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