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大漢精騎的吼聲直入九霄,驚得對面的三萬匈奴精銳騎兵都不由心生俱意。
曠野上,霍去病撥動着胯下戰馬的繮繩,目視身後的大軍來回走動,一聲聲壓抑人心的話語從他的口中傳出。
“自白登之圍已過去了七十九年,我們和匈奴人也打了七十九年,七十九年間,我大漢將士在邊關浴血奮戰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無數百姓冤死與匈奴人的刀下,換來了城破人亡,換來了幾十年忍氣吞聲的黑暗!”
霍去病牟然回頭,看向了正前方注視着自己的匈奴騎兵,還有那站在皋蘭山最東側山峰之上的渾邪王,注視着這些匈奴蠻子,注視着這些自己做夢都想宰掉的人,霍去病那明亮清澈的雙眸,在一刻迸發出了熊熊的火焰。
“大漢初立,高祖不幸戰敗,所以大漢,這個泱泱大國,竟要像匈奴人年年繳納歲貢,還要將皇室的公主嫁給他們匈奴的單于爲妻子,如此我們才能換來和平。”
霍去病橫劍向天,痛心疾首到了極點,“身爲大漢的軍人,不能拿起自己的武器保家衛國,相反,還要靠女子的犧牲來祈求和平.......躲在女人的身後苟延殘喘,而我們這羣本應徵戰沙場和匈奴人血拼的人卻只能躲在城牆之後,眼睜睜的看着她們一個個被送入那苦寒之地,從此一去不回。”
“這種日子,我霍去病過夠了!”
話語落必,天地又一次陷入了寧靜,清風吹來,吹散了將軍眼角留下的那滴淚珠,吹盡了三軍將士的疲憊。
霍去病高高的仰起了自己的腦袋,直面眼前的三萬匈奴騎兵,再次持劍向天,高聲大喝。
“曾經的屈辱,必將洗刷!”
“新的歷史,將由我們執筆書寫!”
“對,今天我們中的很多人都會死,也包括我在內,但若是我們不去死,難道讓我們的父母妻兒去嗎?我們躲了七十九年,我們忍氣吞聲了七十九年,但今日,我們要討回所有失去的一切!”
霍去病橫劍指向遠方整齊列陣的匈奴騎兵。
“只要能擊潰眼前這些匈奴人,我們就能活下來,我們就能活着回到長安,我們的父母妻兒就不會在飽受戰火的襲擾,你們........”說到這裡,霍去病的聲音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願意相信我嗎?”
大漢精騎鴉雀無聲,很快,一個聲音響起。
“勇冠三軍!”
周興執着那杆霍字大旗,在軍列的最前方聲嘶力竭的吼出了這四個字,這四個字也正是漢武帝對霍去病的最高讚賞。
“勇冠三軍!”
“勇冠三軍!”
一萬精騎山呼海嘯般的高呼聲響起,這就是他們迴應霍去病的答案。
聽着耳畔邊響起的勇冠三軍四字,霍去病的眼眶不由紅腫了起來,直面三萬磨刀霍霍的匈奴騎兵,冠軍侯輕笑一聲。
“以寡迎衆如何?以疲擊逸又能如何?兩年前,我創造了一場奇蹟,今日,我也絕不會就這麼倒下。”
呢喃過後,冠軍侯那洪亮的聲音再次迴響在天地間。
“現在,我問你們,誰願隨我霍去病一戰!”
戰馬上的李田,第一個輕輕伸出了自己右手,放於左胸前,神情激昂道。
“李田,願誓死追隨將軍!”
很快又是一人的吼聲響起。
“張太戍,願誓死追隨將軍!”
緊接着一道接着一道,極爲洪亮的聲音驚雷炸響!
“我等願誓死追隨將軍,誓死追隨將軍!”
到了最後,這氣吞山河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匈奴人都不由爲之色變。
聽着那山呼海嘯的聲音,霍去病放聲大笑,“好,來人,拿酒來!”
很快,霍去病的手中,和所有大漢精騎的手中都出現了一碗美酒,但這酒卻是兌了水的,應該說大部分都是水。
霍去病端着酒,苦澀一笑,“這酒,是臨行前陛下贈予我的,很可惜只有那麼一罈,沒有辦法讓所有兄弟都喝到,所以我只好將這酒倒進了附近的一條泉水中,今日,我便於衆將士痛飲此酒泉!”
“幹!”霍去病端着碗中的酒水,率先仰頭喝下。
一萬大漢精騎同時將碗中的酒水飲入喉中。
將碗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霍去病豪邁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同時將手中的大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啪嚓。”清脆的瓷碗破碎聲此起彼伏,一名接着一名大漢精騎喝乾了碗中的酒水,將手中的瓷碗摔成了碎片。
破釜沉舟,碎碗明志,若此戰不勝,所有人就將如這地上的碎片般,破碎消亡。
喝乾了臨行的酒水,霍去病撥轉馬頭,正對前方已經快要按耐不住,要像他們衝來的匈奴人,這時,冠軍侯突然將自己持劍的右手放於左胸前,最後一聲高喝響起。
“漢家兒郎!”
這一刻,一萬驍騎,不管是誰,都和霍去病一般,右手放於胸前,神情**而又肅穆的緩緩道出了霍軍的四字軍魂。
“雖死無憾!”
事已至此,那便無需再說了!
“殺!”霍去病雙目凌起,兩腿一催馬腹,追風立刻長蹄橫空,載着他的主人,衝向了匈奴戰陣。
“殺!”
一萬大漢精騎,駕馬揚鞭,長吼嘯嘶,捨生忘死的向着眼前三倍於他們的匈奴人發起了進攻,剎那間,一萬漢軍便好像席捲而來的洪水般,追隨着霍去病直撲匈奴戰陣。
衝鋒的瞬間,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那般的瘋狂和無畏,就像霍去病不久前說的那樣,靠和親換來的和平,靠女人的犧牲來苟延殘喘,這種日子,他們也過夠了!
三尺寒芒出劍鞘,斬盡胡狗並蠻敵!
飄揚的漢旗跟隨着執旗手們的衝鋒而在風中獵獵吹動,長戟大刀也在漢軍驍騎們的手中閃爍出了刺眼的寒芒,就已此戰,拉開匈奴覆滅的大幕!
山峰處,渾邪王看着山腳下,塵土飛揚,悍不畏死,衝向他麾下精銳的漢軍們,心中早已震撼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僅僅是一萬人馬,竟然敢於向他手中的三萬精銳主動發起進攻,這個名爲霍去病的漢將,還真是夠有膽色,也夠不簡單的啊。
可你.......仍舊要死!
年過四十五的渾邪王,注視着離他麾下大軍越來越近的霍去病等漢軍驍騎,那高高揚起多時的大手,終於落下。
“傳令折蘭王率軍一萬正面攻殺漢軍!”
“傳令盧胡王率軍七千從左右兩翼圍殺漢軍!”
“傳令休屠王率軍八千從後方堵住漢軍的退路!”
渾邪王站立於山峰上,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本王率五千精銳坐鎮後軍,誓要全殲這夥漢軍,一個不留!”
“嗚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在渾邪王大手完全落下的那一刻便再次響起。
山腳下的匈奴軍陣中,折蘭王有條不紊的指揮着身旁的一萬匈奴精騎,臉上有着一道道濃密大鬍子的他,手中彎刀指向已經衝到了自己面前不遠處只有三百多米的霍去病,大聲道。
“進攻,進攻,消滅這些漢軍!”
一萬匈奴大軍,彎刀揚起,駕馬衝出了軍陣,和迎面趕到的霍去病與先頭大漢驍騎殺成了一團,碰撞的一瞬間,衝刺於最前方的匈奴騎兵和大漢騎兵中,上百人戰馬的馬頭碰撞在了一起,一同被掀翻在了地上,霍去病則是在和眼前的匈奴騎兵剛一碰撞,手中的長劍便猛然挑起,結果了一名匈奴騎兵的生命。
“轟轟轟!”戰馬的崩騰聲響徹雲霄,山峰之上的渾邪王看着身披鮮紅戰甲的漢軍驍騎和他麾下身着粗布麻衣的精銳騎兵,在碰撞的一剎那出現了短暫的停頓後,很快,兩者便融爲了一團,在皋蘭山的曠野上展開廝殺。
人吼馬嘶之聲,金鐵交際之音,不絕於耳。
“隨本王殺!”
河西四王中,當屬盧胡王最爲年輕,也最爲驍勇,剛剛過了三十五歲生日的盧胡王,身體強壯,兩臂孔武有力,揮舞着自己掌中的金刀,親自率領左側的三千五百匈奴騎兵在折蘭王的一萬騎兵和霍去病的大軍廝殺成了一團後,從左側衝上,很快便攻入了漢軍的左翼,甚至一路突進到了中心的位置。
就在驍勇善戰的盧胡王也率軍進攻後,休屠王所率領的八千鐵騎也從後方趕來,衝到了漢軍驍騎的最後方。
這一剎那,兩萬五千匈奴騎兵,和一萬漢軍在這處曠野之上展開了廝殺。
亂軍中,霍去病手持利劍,駕駛着追風寶馬,一劍劈死了眼前駕馬而來的匈奴騎兵,鮮血灑在了他那張英俊的臉上,讓其看起來是那般的勇猛而又讓人心生畏懼。
混戰中,只聽冠軍侯一聲大喝。
“趙破奴,僕多,李田,張太戍,高不識,率領本部兵馬,隨本將進攻折蘭大軍,不必理會其餘二王!”
臉上掛着一絲血跡的趙破奴,聽到霍去病這條軍令,當即便愣在了戰馬上,手握染血寶劍向霍去病所在的方向,不可置信的大吼道:“可將軍,現在是匈奴人在進攻啊,我們若是將所有人馬都壓在了折蘭王上,那左右兩翼和後方的匈奴人該如何應對?”
霍去病在亂軍中左劈右砍,一句瘋狂十足的話語從他的口中吼出。
“放屁,仗打到了這個份兒上,還分什麼進攻和防守,我們若是想要活下來,只有進攻,進攻,在進攻,用我們的銳氣,徹底打垮他們!”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