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此行率領的一萬零八百漢軍,分別由他麾下的五將統領,每人麾下兩千士卒。
僕多和高不識,還有趙破奴,每人各自統帥一千匈奴降兵,一千大漢精騎。
李田與張太戍分別統帥一千五百大漢精騎與五百匈奴降兵。
霍去病之所以將匈奴降兵和大漢精騎打散,分別分配到每一個將軍的手中,不是害怕匈奴人會造反,而是想要讓他們和大漢精騎成爲一個整體,相互間不要有那麼多的歧視和敵意。
事實上,匈奴降兵和大漢士卒之間的矛盾並不少,歸功到底還是這漢匈幾十年的戰爭所導致的。
兩年前霍去病剛剛挑選完一萬精騎後,六千漢軍與四千匈奴降兵一開始還沒有怎樣,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兩方那不可避免的矛盾在一點點的加劇,終於演化到了不久後的大規模毆鬥,乃至於是持械廝殺,若不是僕多高不識還有李田等人及時制止,真不知這一萬人會打成什麼樣。
霍去病也是在事後纔得到的消息,對於冠軍侯而言,他是絕對不會在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他將匈奴兵和大漢士卒全部打散,不會讓他們匈奴人找匈奴人,大漢軍找大漢軍,有的時候甚至安排匈奴人和漢軍將士睡在一所帳篷裡,成果是顯然的,看昨晚他們聚在一起喝酒的模樣便能知曉了,現在他麾下的士卒不論是匈奴人還是大漢軍已經成爲了一個整體。
除了霍去病跟劉徹要的一萬人外,剩下的八百人是霍去病的親衛隊,也就是隨他取得首戰勝利的那八百人,在首戰過後,霍去病沒把這八百人還給衛青,而是去跟他舅舅撒了一下嬌......
衛青嘆了一口氣,隨即大手一揮,在當時還是一名普通校尉的霍去病,便破天荒的有了八百人的親衛隊,要知道,李田身爲京軍中郎將,身邊只有十五名親兵,算上錢明光也才十六個......
當然,雖然直接歸屬霍去病調遣的只有八百人,可那一萬大軍的最高統帥權還牢牢的握在霍去病的手中。
.......
帥帳中,針對眼前的種種情況,霍去病頒佈了接下來的大軍行進方式。
“李田,明日你率其部士卒充當我大軍先鋒,率軍奔襲與最前方,李將軍,切記,不論何時不地,你部都不可與我主力大軍相距二十里,且,全軍的斥候都調歸你的麾下,如何使用他們,以及我需要什麼東西,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另外,若是遇敵,吹號示警。”
李田一個抱拳,“末將明白。”
霍去病繼續道:“張太戍,僕多,高不識,率軍居於我大軍中部位置,若李將軍在前方遇敵,張太戍,你與高不識麾下的士卒行軍能力最爲強悍,但聽號聲響起,不必得我軍令,即可率軍前往支援,僕多將軍與我在後方策應。”
三將一同拱手,“末將領命。”
“趙破奴負責斷後,沿途小心警戒,若是我大軍後方突然出現匈奴主力,本將拿你是問。”
趙破奴抱拳迴應,“末將定不負將軍所託。”
在這五將中,李田最爲沉穩,霍去病可以安心的讓他充當大軍先鋒,其次便是趙破奴,對於趙破奴這個人,霍去病比較欣賞,因爲他在趙破奴的身上感到了一絲熟悉,這種熟悉就好像在照一面鏡子,這麼說可能有點高擡趙破奴了,但霍去病卻還是認爲趙破奴跟自己一樣,屬於一位戰術性人才,所以霍去病可以放心的把殿後的任務交給他,霍去病相信,那個人是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至於張太戍,僕多,高不識,這三人皆是猛將,能打惡仗狠仗,所以霍去病將他們留在了中軍,不需要他們執行斷後開路這種難度較高的任務,只需要讓他們在關鍵時刻率軍衝殺便可。
充分利用麾下將領的優點來進行合理的分配,霍去病已經越來越有大將之風了,就好似他的舅舅衛青那般。
在分配好了衆將的任務後,五人便依次退出了霍去病的帥帳,霍去病也在看了一會兒河西地形圖後便睡了,明日對他而言很重要,所以他必須養足精神頭。
因爲他明日要會見邀淄部落的首腦,從他的嘴裡霍去病一定可以知道很多他想知道的事情。
.......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李田率領着兩千精騎便先一步由烏鞘嶺以北的草地行軍,前往那個已經被他記在了腦海中的邀淄部落,大軍行進之時,錢明光和孫銘就駕馬奔馳於最前方的李田身旁,錢明光那英武的臉上,無時無刻不掛着興奮的笑意。
李田率軍出發十五分鐘後,緊接着霍去病率領的六千中軍同樣沿着烏鞘嶺以北的草地前進,跟隨着李田他們戰馬所留下的淺痕,揮鞭前進。
中軍離開駐紮的營地又是十五分鐘後,趙破奴也帶着最後兩千殿後的士卒出發。
烏鞘嶺,屬祁連山脈冷龍嶺的最南端,主峰海拔高約三千五百六十二米,站在那清脆蔥蔥的主峰,向着四周綿延起伏的山脈望去,只見整座烏鞘嶺,蜿蜒曲折,山勢極爲陡峭,好似一隻騰飛而起的巨龍般。
望着那高聳入雲的烏鞘嶺,錢明光心情澎拜,尤其是當他看到烏鞘嶺後數千餘里外,那座白雪皚皚,直入天際的祁連山脈時,馬背上的錢明光忍不住一聲大嘯。
“匈奴人,你錢爺爺來了!”
大軍一路前行,戰馬奔騰,旗幟招展,一萬大軍好似條長龍般狂奔於河西的草地之上,沿途的牧民再見到漢軍到來,嚇得魂不附體,可正跟對待剛剛進入河西之時遇見的那些少數民族牧民般,漢軍絲毫沒有理會那些臉色蒼白,且暗中搭好了弓弩的牧民,在他們那驚愕不解的眼神中,絕塵而去。
李田率領先鋒前軍一連狂奔了八十餘里,在一個半時辰後,李田率軍來到了一處人數龐大的匈奴附屬國所在地。
這裡就是邀淄部落。
.......
湛藍的天空下,羊兒發出了一聲聲軟綿綿的綿羊聲,皮膚黝黑的牧民們,身穿動物毛皮所製成的衣物,和往日一般無二,優哉遊哉的放牧。
在這片水草豐茂的草原之上,羊羣成羣結隊的分佈在四周的草地上,在牧民們的注視下,默默地啃食着眼前的青草,而一旁守護的牧民則是揮動着手中的長鞭,不斷地驅趕着它們,讓羊羣不要老在一片草地覓食,看來漢代的少數民族就很有了保護大自然的意識。
一邊驅趕着羊羣,牧民們一邊警戒的望着四周的草地,擔心會有狼羣來襲擊他們羊兒。
在這片放牧的草地後五六餘裡處,便能看到一座座連綿不絕,但卻異常簡陋的帳篷
邀淄部落的婦女們或是和自己丈夫一同宰殺着肉羊準備午飯,或是幹着一些粗活累活,在部落中不時便能看到一些穿着寒酸的孩童嬉戲打鬧,追逐而過的身影。
而邀淄部落的男人們,除了牧民和老人外,絕大多數都在忙着製造着兵器,也就是弓箭,以防敵人的襲擊,這個敵人不可能是霍去病,只可能是匈奴人。
邀淄部落,這是一個在當地很不受匈奴人待見的部落,兩方曾不止一次發生過大規模衝突,若不是渾邪,休屠,擔心直接屠滅一個附屬國會對其他屬國造成不好的影響,恐怕像邀淄這種不聽話的屬國早就不復存在了。
雖然沒有被滅族,但邀淄部落的百姓日子過得仍舊非常艱辛,看看他們的穿着和居住的帳篷,即便是這座部落首領,也就是這個匈奴附屬國的國主所居住的帳篷,也只能勉強和漢軍普通將士居住的營寨相比較。
這一天,邀淄部落的民衆們還和以往一樣,爲自己的生活所奔波,可是很快,這座雖是簡陋但卻凝聚力極高的部落中忽然響起了一聲聲示警的號角。
聽到號角聲的剎那,女人帶着孩子躲到了家中,男人則是以最快的速度拿好了自己的武器衝出了部落,那些正在放牧的牧民則是焦急的驅趕自己的羊羣,逃離那些像他們疾奔而來的大漢鐵騎。
邀淄部落,其部落的總人口達到了六萬,算是一座大型部落,而其中能夠隨時參戰的男丁也足有六千人,這個比例,已經算得上是窮兵黷武了......
六千邀淄部落的精壯男丁在聽到示警號角聲後,第一時間拿着自己的武器跟隨老首領趕到了部落外,嚴陣以待。
因爲只是通過號角聲示警,所以邀淄部落的人並不知道是誰來了,他們還以爲又是那些該死的匈奴貴族來挑選他們部落的少女當玩物呢。
可......當邀淄部落的六千男丁在部落外已一種極爲鬆散的陣型站好,也就是愛咋站咋站......
他們先是看到了自家牧民驚慌吃錯的趕着羊羣逃竄的身影,可緊隨其後的便是那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過了不到兩分鐘,邀淄部落年過六十的老首領便看到了一名名身披紅色戰甲,手持戰戟,駕駛着胯下戰馬向他們呼嘯而來的大漢精騎。
那一杆杆隨風舞動的漢字大旗更是讓老首領一時慌了神。
不是匈奴人,而是漢軍......可漢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戰爭又一次爆發了?
顧不得多想,反正來者肯定不善就對了,老首領當機立斷,向着身後的邀淄勇士大聲吶喊,“準備放箭!”
下一秒,當老首領剛用邀淄語言說完準備放箭四個字後,令他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那些明明是像自己衝來的漢軍騎兵,竟然並沒有出現他腦海中,揮刀殺來的景象,而是踏着一旁的草地,遠遠離去。
由始至終,都沒有一人看過他們這些手持弓箭對準他們的邀淄勇士。
邀淄部落的老首領傻掉了。
難道.......我們......是空氣嗎?
難道......他們沒有看見那成羣結隊的牛羊嗎?
難道.......他們不需要拿我們這些人的腦袋去領軍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