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軌怔怔的聽着這名士卒的話,在失神過後,他一把抓住了這名士卒的肩膀,咆哮道:“你說什麼,國公他們沒有撤出來?斷後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王可敬呢,叫他給我滾過來!”
士卒低下了頭道:“將軍,王將軍在斷後的時候,不慎被羽箭射中,已經戰死了,而且國公他們是爲了救我們兩千個陷入重圍的兄弟,所以才帶人殺了回去,可誰知道......”
聽完了士卒的話,劉仁軌仰面捶胸,“糊塗,糊塗啊,國公你們怎能......”後面的話,劉仁軌沒有繼續說出,因爲他還沒有失去理智,當即,他翻身上馬,大吼一聲:“所有人,跟我走,若是不能救回國公他們,我劉仁軌第一個引頸自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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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謂橋二十里的一座曠野處,秦叔寶羅成還有王伯當李績,帶領着麾下的三千士卒,竭力拼殺,想要突出五萬突厥與大順軍的包圍。
他們剛剛不僅是要救那兩千士卒,因爲在那兩千士卒中還有一個名叫王孝傑的年輕人也被困在了其中。
秦叔寶和羅成很欣賞他,他們不想讓這樣一位驍勇善戰的將軍過早戰死,所以他們纔會不顧一切的率兵前來救援,可羅成他們沒想到,敵人的後軍居然會跟進的如此迅速,他們還沒拉的及打開包圍圈,便被數不清的大順軍與突厥人堵住了後路。
這一下,便再無回去的可能。
王孝傑手下的兩千士卒,早已在混戰中,全部陣亡,只有王孝傑一人奮力撥殺到了秦叔寶他們的身邊。
小孟嘗秦叔寶,帶領士卒衝殺與最前方,用他的金纂提護槍連續取了數十名大順軍的首級,銀槍羅成亦是勇不可擋,左劈右刺,在眼前這幾萬人的圍攻之中,如若無人之地。
白衣神箭王伯當,點點血花,潑灑在了他的白衣之上,那鮮血就好像盛開的梅花般,耀眼美麗。
王伯當無愧自己白衣神箭的稱號,至今爲止,死在他箭下的突厥人已經達到了恐怖的四十五人。
王孝傑同樣很驍勇,只有李績一個人被唐君士卒保護在最後方,眼睜睜的瞧着他的好兄弟奮勇殺敵,自己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可縱然是秦瓊他們再厲害,他們面對的敵人也是五萬沒有感情,不知疼痛的傀儡,漸漸的,唐君士卒越來越少,既然敵人的數量沒有變化,可在唐君的眼中,那些大順軍與突厥人要好像猛然多了十幾倍一般,
望着這喊殺震天的戰場,羅成和秦叔寶都明白,他們沒有任何可能在殺出去了。
當即羅成與秦叔寶心有靈犀朝着李績的方向跑去,他們可以留在這裡,但李績不行。
當李績看到秦叔寶和羅成超自己跑來的時候,他急忙迎了上去,望渾身浴血的二人,關懷道:“叔寶,公然,你們沒事兒吧。”
秦叔寶讓士卒暫時頂在了最前方,自己非但沒有理會李績的話,反而是一把抓住了王孝傑的脖子,將他按在了自己的胸膛大聲吼道:“小子,我秦叔寶問你,假如我們替你攔下追兵,你能不能帶着懋功突出重圍,安然無恙的回到東謂橋我唐君處!”
王孝傑聽得一愣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李績則是一聽秦叔寶說出這句話,便用力的抓住了秦叔寶和羅成的手,恐懼的看着二人,大聲喊道:“不行,要走咋們一起走,叔寶你和公然好不容易回來了,我不能在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你們離我而去。”
秦叔寶向李績投去了一抹微笑,隨後一拍王孝傑的肩膀,吼道“說話啊,你到底能不能帶着懋功回到東謂橋,若是不能,我秦叔寶再找其他人便是!”
王孝傑現在又怎能不明白秦叔寶要幹什麼,眼角含淚的看着秦叔寶,重重的一拱手抱拳,“王孝傑,絕不辜負胡國公之命!”
秦叔寶微微一笑,“很好,大唐.......以後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這句話,秦叔寶扭頭望向了王伯當,道:“如果我現在勸你和懋功他們一起走,你會同意嗎?”
王伯當瞧着秦叔寶,迴應道:“可還記得當日賈家樓的誓言。”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羅成秦叔寶王伯當三人,看着對方同時開口。
話語落下,三人相視一眼,“好,我瓦崗五虎現雖只有三人,但何懼那些胡人宵小。”
秦叔寶隨即扭頭大吼道:“王孝傑,帶懋功走,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叔寶,不走,我不走,要死我們一起死,我李績再也不願意苟活了!”李績聲淚俱下的衝秦叔寶和羅成喊道。
“武公,走吧,不要浪費國公他們的一片心意啊。”
王孝傑苦口婆心的勸道,但李績就是不肯走,纔剛剛相聚了不到幾個小時,就又一次要和自己的兄弟分別,這對一位已經六十多歲的老人家來說,未免太殘忍了,就好像是被人突然從天堂打下了地獄般。
眼見,前方抵擋突厥人和大順軍的士卒越來越少,王孝傑無奈直得打昏了李績,將他扛上了戰馬,絕塵而去
李績在昏迷之前,還在不斷的呼喊着,“叔寶,公然。”兩個名字。
拋去兄弟情義不談,李績也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秦叔寶絕對不會讓他和自己一併死在這裡。
王孝傑帶着李績,和兩百士卒,在秦叔寶他們捨生忘死攔下了大多數的敵軍後,一路拼殺。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們終於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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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戰中,秦叔寶的左臂和右腿各自中了兩箭,羅成的身上也是插足了四根羽箭,就連王伯當這位神箭手,居然也被人一箭射瞎了左眼,至於身上其他的傷痕更是數不勝數。
王伯當的大弓早已丟棄,所以他便持着雙刀拼殺,瓦崗三虎,走到了最後
長箭入體,戰甲白衣染血,好似修羅般的三人並排站在了一起,瞧着眼前那些大順軍與突厥人,還有不遠處那些仍在廝殺的唐君將士,默默的攥緊了手中的武器,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畏懼,相反還有着一絲坦然。
“看來今日是斷無活路了。”站在最左側王伯當輕輕道,這也使得他哪隻還在流血的右眼,看起來恐怖萬分。
最中央的秦叔寶一揚金纂提護槍,伸出了自己的左拳,大聲道:“既然如此,那咋們就來比比誰殺的胡狗多。”
“輸的人,黃泉路上買酒喝。”
三人重重的碰了一下拳頭。
“一言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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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勝的希望變得越來越渺茫,真不知,還能如何逆天。
邢道榮揹着黃小偉,一路奔跑與這片混亂的戰場上,在演義中,邢道榮是一個貪生怕死,厚顏無恥的小人。
貪生怕死,厚顏無恥,這些說的都很對,他也確實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但有一點錯了,邢道榮不是一個小人,絕對不是。
自打逃離了那片樹林後,邢道榮就這麼揹着黃小偉一路逃竄,這一路跑來,縱然邢道榮早已是氣喘吁吁,可他就是沒有丟下黃小偉獨自逃命,原因很簡單,因爲黃小偉.......把他當人看。
也是幸虧了邢道榮貪生怕死的這一點,所以他和黃小偉才能在這片史無前例的戰場上活下來,每當看見了異族的士兵,邢道榮總是很快的就趴在地上的屍體旁邊,佯裝自己和黃小偉是一個死人。
邢道榮的演技很好,或許說是因爲現在雙方打得太激烈,那些異族大軍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管,地上的人是不是還會不會喘氣。
甚至右賢王率領的追兵,都已經追過了頭,趴在地上的邢道榮眼睜睜的瞧着右賢王和那一陣匈奴騎兵離去的背影,嘿嘿一笑。
匈奴人一路駕馬狂飆了幾十裡,可就是沒發現黃小偉和邢道榮,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按理來說,早就應該追上了啊?
這怎麼就是沒有呢,難不成那倆人會飛?不對啊,據說有一個都差不多死了,還得另一個揹着,而且揹人的那傢伙,長得胖乎乎的,跑幾步都累的直喘,這.......
思考過後的右賢王,一揚馬鞭,“走,他們肯定還在我們後面,沿路注意觀察地上的那些屍體,看見穿黑色戰將盔甲的屍體,就翻過來看看,務必找到那兩人,一舉殺掉。”
看來這一次天道,是下了狠心要滅掉黃小偉這個最大的變數了,要不然,堂堂的匈奴右賢王,又怎麼會對身旁的那些廝殺的漢人大軍不管不顧,而要帶着麾下的鐵騎去追殺倆個,他連名字都叫不出的無名小卒。
在躲過了匈奴的追兵後,邢道榮十分麻利的把黃小偉重新背在了身上,朝着遠方繼續跑去。
在這奔跑的途中,黃小偉一直都是清醒的,不過現在的他就好像是一個活死人,任憑邢道榮怎麼對他,他都沒有任何反應,一方面是他因爲神之手的反噬,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力,另一方面,他累了,他實在是不想動了。
黃小偉眸光黯淡的瞧着那血染的大地,他很後悔,剛剛這一路走來,黃小偉了很多,如果自己當初只是老老實實站在營寨上,當他的觀衆,那麼養由基,李廣他們也許是不是就不會死?
黃小偉這麼想並非是沒有道理,因爲現在跟在他身邊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了一個邢道榮,黃小偉心中有一種預感,他依舊可能活下來.......而.......
“黃忠死了嗎?”黃小偉將腦袋靠在邢道榮的肩膀,虛聲道。
邢道榮聽到這個問題,腳步一頓,只是簡簡單單的嗯了一聲,隨即繼續揹着黃小偉逃命。
黃小偉沉默了好一會,道:“放我下來吧。”
邢道榮嘿然一笑:“主公,你放心,老邢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黃小偉沒有理會邢道榮這句話,以爲他只是隨口一說,但這一次,邢道榮很認真,同時也在心中暗暗發誓。
在這片每一分鐘都會有成百上千人死去的戰場,一個貪生怕死的胖將軍,揹着一個渾身毫無知覺的年輕人,飛速的本跑着。
在陽光下,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分割線,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罵我,標籤明明是搞笑小說,結果某個混賬,裝了一百多張的人,完事兒就改行寫起了軍事歷史,這還不算完,又開始玩虐的,你說說,這個混賬東西,是人嗎?
我:“應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