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神清氣爽的張漢卿約談重光葵,中日雙方在如何停戰問題上脣刀舌劍,爭論已經白熱化。
在達成朝鮮半島停戰這個大原則,大家都幾乎沒有意見。無可否認,這場發生在渤海灣側的戰爭部分地干擾了中國經濟建設的進程。
由於戰事的擴大和戰線的延長,地理上臨近的東北負擔着給前線供應|槍炮彈藥的重任,其重工業生產的大部分轉爲生產軍工產品。
在長三角和華南,由於擔心日本人擴大戰爭規模並封鎖海上貿易,國內商人紛紛大幅減少了海外貿易,一些外資企業也相繼撤資中國,給正在發展中的中國經濟以極大不利。
這場戰爭給中國帶來的唯一好處是,中國借日本之手完成了崛起過程。
中國在陸地上大捷,不會影響日本在海上繼續稱雄,這一點,短期內很難改變。但是日本也並沒有在這場戰爭中佔到絲毫便宜:
巨大的人力傷亡和多年以來積累的戰備物資一掃而空,國家欠了鉅額外債用於支持戰爭,把明治維新以來直到甲午戰爭所獲得的好處全部填了進去不算,還丟失了在經濟上對日本至關重要的關東州和北部朝鮮,幾乎被打回原型。
長此以往,交戰雙方將是雙輸的結果,這一點,中日的有識之士都體會到了。雙方都感覺到國家的經濟受到嚴重製約,都有儘快結束雙方交戰狀態的心願。
來自美英等國家對於中日戰爭是持謹慎態度:一方面,英美是樂於見到兩個亞洲大國的相互消耗戰爭;但另一方面,持續升溫的戰爭也使得國際商人對東亞局勢非常敏感。
受其影響,戰爭一年後,對華的投資由戰前的每年1億三千萬美元跌至四千萬不到,上海和香|港這兩個國際性港口持續蕭條,已經直接影響到他們的國家利益。所以,各方對齊亞諾推出的和平倡議,均持歡迎態度。
齊亞諾是在日本政|府通過其駐意大利公使向意政|府提出請求後擔任的中日停戰斡旋人的。因爲張漢卿與艾達的甜蜜關係,以至於這個曾經的日本友好國家對中國的關係也在短期內升溫。作爲共同的友好國家,齊亞諾才能夠當這個調停人。
在這種情況下,張漢卿也不能欺人太甚,所以在大方向上沒有異議。只是,戰爭由日本人發起,不會輕易地任由其提出結束。所以,張漢卿對重光葵的要求主要有四條:
雙方以現有實控邊界爲停戰基線,不得以任何理由再挑起事端,違者視爲開戰;
日本賠償由於戰爭而遭受的損失,包括直接和間接的;
日本懲辦戰爭罪犯,特別是屠殺無辜傷員的第一師團長和田龜治及其幫兇;
日本退出灣灣是實現中日關係正常化的前提條件。
除了第一條是既成事實,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包括日本方面。在爭奪勢力範圍方面,列強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沒能通過戰爭獲得的,很難在談判桌上拿到,國家的實力是決定一切的基礎。中國在朝鮮半島乃至於中日戰爭之間的卓越表現,讓大家認可了尊重中國的現有利益。
但是對於後三條,是完全不能被接受的:日本只會向別國撈好處,從國內向外掏錢是不可能的,除非全面戰敗----但是它可不承認戰敗,頂多是在朝鮮半島的失利或者進攻乏力;向敵國交納高級將領是不可能的,那對國家來說是極大的恥辱,政|府要被國民的唾沫液淹沒的。
至於退出灣灣,都知道這是中國方面在亂開籌碼。不過,張漢卿就是要這麼噁心一下他們:當初打不打,日本說了算;現在停不停,我說了纔算!
這是什麼樣的統帥啊,簡直是無賴!
這是談判的日方代表、外務副大臣重光葵發出的憤怒:“少帥先生,您這樣談下去只會讓帝國國民憤怒的情緒高漲,最終破壞這次談判!從您的身上,我看不到中方有半點談判的熱情和傾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中國方面並不同意這次談判或者在破壞這次談判?”
什麼時候,曾經的這個東亞病國也敢向東洋帝國這樣叫囂了?這不是談判,這是獅子大開口!無怪乎重光葵生氣,連齊亞諾都覺得應該見好就收纔對。當戰爭不利時,雙方能夠心平氣和地談和平談停戰可是很紳士的,歐洲幾百年來都這樣。
“少帥,您曾經有一首詩,‘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中日之間停止戰爭對雙方都有好處,對東亞的穩定和各國的利益都有保證。我不知道您的想法是什麼,但我可以看得到日本政|府濃濃的誠意。
我代表意大利政|府很希望你們兩國能夠放下成見,用中國的一句話叫做‘化干戈爲玉帛’,我想這也是列國政|府都樂意看到的。”
別說,齊亞諾還是做足了準備的,連中國的諺語都用得很熟練很貼切。不過,在他的話裡還是有着一點點的威脅,讓張漢卿格外不舒服。
“伯爵先生,列國政|府樂意看到的事情太多了,可是幾乎沒一件是對中國有利的,或者說是對中國有哪怕一丁點的尊重。
十年前的巴黎和會,中國作爲戰勝國喪失了山東主權,沒有一個有良心的國家爲中國說過哪怕一句話;就在一年前,中國作爲被侵略的國家,除了德國,沒有其它任何一個國家能對日本的惡劣行徑有哪怕一句指摘。
現在,齊亞諾先生,你要和我談和平,這種和平是不是有些太過於廉價?日本必須爲它的罪行付出代價!”
張漢卿難得氣勢洶洶地爲中國找回面子,儘管他知道,而且他也在心裡願意儘快實現中日停戰,好繼續完成他的固本大業。他的神思,已經飄向戰後,如何利用這場規模宏大的犧牲來爲國家實現利益最大化。
別的不敢說,打爛列強在中國的殖民體系是一定的了。隨着日本的戰敗,以及中國軍隊在朝鮮戰場上的優秀表現,相信任何一個有遠見的列強都不會再把中國視作弱肉,它們對在它們中國數量龐大的租界、勢力範圍還會像以前那樣淡定嗎?還需要中國親自開口向它們說嗎?
他向日本獅子大開口,是因爲根據種種消息,日本方面想求和的心態是迫切的。知道對方的意圖之後,這局就好布多了,好歹也要談些好處來!
不成想,他的話在與會中間掀起了軒然大波,不但齊亞諾很尷尬,重光葵很吃驚,連在場的外國記者們都感受到了少帥話中濃濃的戰爭之意。自然,見怪不怪的中國軍政人員都很淡定,因爲用有限度的戰爭繼續爲中國爭取一定的利益是此前的共識。
在充分比較並分析了日本國內的局勢以及目前雙方的態勢後,連最謹慎的一批高層也對前景感到樂觀。
中國人死守四條,日方是絕對不能接受後三條的,這可怎麼辦?重光葵有些摸不清張漢卿的想法了,今天早晨的早些時候,來自廖雅權的分析是他有這個停戰的意思的。
這是她親“身”得到的消息。
在昨晚雨過天晴後,渾身乏力的廖雅權仍不忘她的使命,她凝視着這個取走她的初夜的中國男人,心中百味摻雜。
日本的女人是兩極,特別是後世比較現代的女孩,在婚前進行性行爲相當隨意,也極少貞節方面的約束。但當一旦談婚論嫁及婚後,她又基本上體現出賢妻良母的潛質,開始過上從一而終的生活。
在這個時代,沒有經受過美國式“性解放”洗禮的她們,在傳統的保持上還是相當好地繼承的。即使被培訓成竊取情報的工具,廖雅權還是在心裡認同張漢卿是她第一個男人的身份的,儘管它是潛意識的。
很納悶日本女人驚人的承受力。她和藤原淺香都是小姑初嘗,但在面對強勢如己時,也只是在臨門一刻蹙眉承受,都不約而同地保持着緘默。
張漢卿對藤原淺香時他還有些憐香惜玉,但對廖雅權時,那一刻他有意地粗野幾分,但是換來的只是她的悸動和下意識的小幅掙扎,沒有拒絕,甚至沒有任何反感的表現。中日女人的這些不同表現,讓他很愜意去探索。
“服侍的不好,請多包涵”,這是她下意識的反應,不過她很快感覺到有些不妥。她掩飾地半伏在張漢卿胸前,輕輕給他拉上被褥,她的動作像極了體貼深愛的丈夫的小媳婦。
日本女人的溫柔,不單單體現在對男女之事上的包容和體貼,還有着無法言語的內涵,反正張漢卿在這一刻看不出她是有意爲之或是單純的本能。
不過張漢卿還是“火眼如燭、心細如髮”地捕捉到她無意識發出的語病,這是典型的日本女人的專利。
憑心而論,廖雅權的日本人身份隱藏得極好,從身體構造、語言表達、思維以及動作看,如果不是他有穿越者的先天優勢,根本無從察覺。但是隻一次征服,她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那是一種深入血液的本能反應。
不過他沒有揭穿,反而很享受這種暴風雨後的寧靜。國事、家事都那麼順心,這些年來對日積累的不滿、憤懣、仇恨在戰場上的勝利和身體上的征服之後,奇妙地合二爲一,讓他格外心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