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着臉回到座位上。
“振庭啊,怎麼了,你怎麼看起來悶悶不樂的。”司督軍察覺到,自打大兒子下樓一趟,回來就再沒高興過。
“我沒事。”司振庭有些煩躁地拿出雪茄,剪開然後點燃。
司良也懶得多管他,轉頭樂呵呵地哄着老爺子開心去了。
這時,陳楓急匆匆地從樓梯上小跑過來,裹挾着一陣寒意,附在司振庭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男人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他走到欄杆旁邊觀望着下面的情景。
“那幾個,全部做乾淨。”司振庭發現了目標。他的目光如鷹隼一樣凌厲。
“是。”儘管陳楓見過無數次這種眼神,可還是沒來由的膽寒。
“霍戩人呢?”問這句話的時候,司振庭的語氣終於有所緩和。
“霍北幫主正在樓上的404客房內等您。”陳楓在心裡鬆了口氣。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陳楓急匆匆地又走了。
“大哥,怎麼了?”小男孩走過來,拉了拉司振庭的手。
司振庭蹲下,輕聲細語道:“振民,今天晚上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跟緊爹和你娘他們,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小振民乖巧地點頭答應。
“去把我跟你說的這段話轉告給你姐姐去。大哥先去辦點事。”司振庭闊步走上樓,直奔酒店的404房間。
……
司蘭筠不高興地癟了癟嘴:“振民!大哥人呢?他就沒說去哪了?”
小振民一臉無辜:“姐,大哥就說去辦事了,沒告訴我去了哪。”
司蘭筠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
404房間。
司振庭走到門前,用暗號敲着門。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十聲後,房間門被打開了。
司振庭邁着大步,毫不客氣地“硬闖”進去。
說是“硬闖”其實一點都不冤枉他,因爲傲嬌的司大少帥就是把開門者擠開走進去的!
司振庭進了屋就窩在柔軟的沙發裡。門口被他擠開的長衫男子也不氣惱,關緊門,就坐回了沙發上繼續看書,權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司振庭轉頭看見一身書生儒雅氣的長衫男子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看書,絲毫沒有要跟自己說點什麼的意思,他就有點火大:“霍戩!你人是掉書裡了?還是腦子掉裡撈不出來了?”
霍凡戩小心翼翼地合上書,愛惜地將它放在了一旁的書桌上,細長的手指擡了擡滑下來的金絲框眼鏡,這才終於迴應司振庭:“人要多讀書,讀好書,纔會變得更智慧。”
司大少無奈扶額:“我說,你堂堂一青龍幫北幫主,能不能有點黑道老大的樣子?一身的儒雅書生氣息,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學界裡哪位老學究呢!”
從霍凡戩的相貌、神氣和言談、舉止上看,他足夠溫文儒雅,不帶一點兒草莽英雄氣息。
“哈哈,行了,知道你時間有限,我也不逗你了。”霍凡戩倒了兩杯剛沏好的茶水,然後正色道:“軍政府那邊的‘釘子’什麼時候拔掉?怎樣將風險最小化、利益最大化,我想你清楚。”
司振庭鄙夷不屑地勾勾嘴角:“今天晚上,就送他們上路。死在我手裡,不虧。”
霍凡戩笑了笑,那笑容卻沒有一點溫度:“他們的本事還真是不小,能從司督軍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盜走軍政府的絕密文件。不過,這也就是趁着你不在罷了。”
“這同時也證明了一件事,就是督軍和他二兒子的能力,都不行。沒有我,他們連張紙都守不住!”
霍凡戩聽罷扶正歪了的眼鏡笑道:“這叫什麼?古人云,這叫裡應外合、勾結串通、同流合污、狼狽爲奸、沆瀣一氣、朋比爲奸……”
“打住!你要是有興趣可以金盆洗手做個教書先生去學校講課,但我沒興趣聽。”
“不過話說回來,我在徹底除掉這根‘眼中釘’之前,還得給她一個交代。”
霍凡戩聽到司振庭的最後一句話來了興趣,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長。
“哦?給TA一個‘交代’?給誰?男的女的?”
“女。”司振庭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喲呵,這是咋了,今兒個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霍凡戩笑着打趣他。
司振庭頗爲無語地瞥了他一眼,喝了口茶耐下心解釋道:“恩人而已。
那日在回來的火車上,我遭遇暗殺。因爲帶了親衛,對方沒能得手,索性就直接派出了一小隊兵力追殺我。最後是她幫了我,但我之前錯怪她是‘釘子’派出的特工了,給小姑娘嚇到了。”
“等真正的惡人伏法後,我自是要給她一個交代,還人一個清白的。”
霍凡戩卻捕捉到了他話裡的重點:“小姑娘?”
“嗯,小姑娘才十七。怎麼,你問這個做甚。”司振庭劍眉一挑。
“哼哼,鮮花插在牛糞上咯。”霍凡戩喝了口茶損道。
“霍肆冬!你要是活膩了直說,看在這些年的情分上我給你個痛快。”司振庭瞥了他一眼。
“司柳生我說你了麼?我說‘鮮花插在牛糞上’,也沒說誰是鮮花誰是牛糞啊。你這麼對號入座,看來事情還真不簡單。”霍凡戩的嘴角溢出得意的笑。
“得,我沒你這一肚子壞水的文化人嘴貧!”司振庭起身,“我該回去了。”
“我那是‘一肚子墨水’!”霍凡戩氣到了司振庭,頓感心情大好。“等等,你還沒說對你下死手的人是誰。”
“是李成。我前段時間剛劫了他走Si的一批Jun火。丟了真金白銀買的寶貝,還有把柄落在了我手裡,他現在正恨不得將我殺人滅口碎屍萬段呢。”
“有多少?”
司振庭攤開手掌,比了個“五”。
他把茶杯裡剩下的茶一飲而盡,毒舌地吐槽道:“貓尿都比你這茶水多!”
“貓尿氣味那麼騷,我敢給你,你敢喝麼?”霍凡戩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說正事!”
“各種新式的輕重武器,槍械炮筒。有德國貨,也有美國貨。還有子彈炮彈和手雷之類,每樣都是五箱。”
霍凡戩暗自咋舌,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那你不打算將這件事捅到最上面去?走Si軍火,讓那幫‘京城佬’知道了,可沒有好果子吃。”
“呵,爲什麼要讓他們知道?反正李成不敢明說,我也不能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這些寶貝,現在都是我的。”司振庭邪肆一笑。
“那麼多好東西,你不打算給我搬去幾箱?”霍凡戩打趣他道。
“你別打它們的主意,這些還不夠我擴軍的。要知道,我可是剛損失了一個車廂的親衛。”
“你就等着看吧,這筆損失,我遲早會讓他李成親自來彌補!”司振庭說這句話時眼神堅毅。
霍凡戩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左手託着茶杯,右手拿着杯蓋拂去茶麪上的茶葉,悠哉悠哉道:“所以就連司督軍都不知道你劫走這批貨的事情吧。”
“茶,你自己慢慢品吧,我走了。”司振庭起身,闊步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