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賈莊之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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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此時多爾袞眼中，周圍有能力出手救出盧象升的明軍，也就南面雞澤高起潛手裡的關寧鐵騎了。
至於周圍其他各縣城，府城的明軍，他們不去攻陷這些城池，就很不錯了，那些城池的守軍連城們都不敢出，對他們的威脅基本爲零。
所以，多爾袞將手裡所有的探子，全都撒到南面，去盯着雞澤的高起潛了，還有一支萬餘人的韃子大軍防着。
而且爲了防備關寧鐵騎，多爾袞派遣南下的一萬五千大軍中，近萬人都是韃子精騎，自己這邊只留了區區三千騎兵。
畢竟，此時盧象升被困在賈莊，賈莊地形易守難攻，根本不適合騎兵衝鋒，要想解決盧象升，只能依靠步卒。
反倒是南面雞澤的三萬關寧鐵騎，可是清一色的騎兵，根本韃子的理念，在野外對付騎兵，只能用騎兵。
所以，多爾袞理所當然的將手裡大部分騎兵，都派去盯着關寧鐵騎去了，只留下三千護衛騎兵。
這些護衛騎兵，其實就是他的親衛軍而已，一方面保護他安全，一方面萬一真有少量明軍能突出去，他也好派這些騎兵追殺。
多爾袞怎麼也想不到，此時在北面距離賈莊僅僅幾裡之外的山溝裡，就潛伏着一支精銳隊伍。
“將軍，看樣子韃子這次是鐵了心要殺死盧大人了。
你看看這賈莊外圍，整整被韃子圍了三層，如此一來，盧大人率軍突圍的機會就太渺茫了。”
羅超騎馬站在李子霄一旁，看着遠處被韃子團團包圍的賈莊，皺着眉頭，凝重的說道。
李子霄此時選擇的這處山嶺，地勢比賈莊高，距離大約四五里外，視野比較清晰，讓他們看得很清楚。
“是啊，韃子一直想除掉盧象升，這次好不容易被韃子抓住機會，他們希望萬無一失了。”李子霄同樣感慨道。
“不對啊，韃子人數不對，這些人馬頂多萬把人，不是說韃子這支主力大軍，足有近三萬人嘛？其他韃子呢？
而且圍住賈莊的韃子，基本上都是韃子步卒，根本看不到韃子騎兵的身影？”
觀察了一會兒，李子霄突然發現了這一點。
“難道？”
說完，李子霄的眼睛驟然一亮，想起了什麼，立即撥馬轉身，準備離開。
“走，回去吧，待在這裡時間久了，會被韃子發現的。這裡暫時咱們幫不上忙，回去召韓銅回來，我有事情要問他。”
隨着李子霄騎馬離開，石英，羅超等一衆將領緊隨其後，跟着一起離開了。
“將軍，徐魏那邊一切正常，他們此時藏在賈莊東面十五里外的周村，韃子的斥候不會靠近這麼遠的距離，發現不了他們。
他們會按照將軍的命令，今晚子時開拔，藉着夜色的掩護，在明天天亮之前，趕到賈莊東面的賈牛嶺，部署火炮。”
在李子霄帶人趕回山溝的時候，韓銅也已經回來了，對李子霄彙報道。
“好。”
李子霄興奮的叫了一聲，一切都在按照他預想的進行，只要拖到明天天亮，到時候就到了他們表演的時候了。
“對了，韓銅，剛纔我們去看了被韃子包圍的賈莊，好像發現韃子兵力不對，少了上萬人，而且大部分應該是騎兵。
此時包圍在賈莊外面的，多爲韃子步卒，韃子騎兵哪去了？這個你必須給我探出來。”
李子霄嚴肅的說道。
要知道，這可是整整一萬多韃子精騎啊，足以顛覆一場幾十萬人大戰的力量，李子霄要是不將其找出來，這一戰他真不敢打了。
“將軍，屬下正要向你報告這件事呢，之前有一萬五千多韃子隊伍，被多爾袞派遣南下，似乎是防備此時在雞澤的那隻關寧鐵騎。
而且絕大部分都是韃子騎兵，我們的斥候在韃子軍中發現了豪格的帥旗，此時在賈莊指揮韃子的應該是多爾袞本人。”
韓銅如實彙報。
“呵呵，原來如此，多爾袞做的也真是夠絕的，這麼大的功勞自己吃下，不肯分給豪格。
如此一來對咱們就更有利了，韃子騎兵盡數南下防備關寧鐵騎去了，明天咱們就給多爾袞一個大大的驚喜。
傳令下去，讓將士們現在休息，但不許生火，養精蓄銳，等天亮之後，會有一場慘烈大戰的。”
隨後，李子霄便帶着手下四千多精銳士卒，靜靜的躲在這處山溝裡。
而從中午開始，韃子就對賈莊發動了進攻，盧象升身先士卒，指揮手下明軍打退韃子的一次次進攻。
激烈的喊殺聲，李子霄他們在數裡外都能隱約聽到，特別是明軍裝備的一些火器，造成的動靜不小。
這個時候，周大柱，戚威等人早就忍不住想殺出去了，但是他們知道不能打亂李子霄的部署，只能耐心等着。
賈莊激烈的攻防戰，直到太陽落山之後才停歇，韃子在晚上停止進攻賈莊，而是在賈莊外面層層設防。
韃子一下午的強攻，丟下了數百具屍體，傷了好幾百人，也未能攻進賈莊，同樣賈莊內的盧象升所部，傷亡更加慘重。
多爾袞之所以沒有晚上發動進攻，主要是擔心晚上進攻，怕盧象升藉助夜色，和混亂的戰場，逃出去。
反正他們有足夠的時間，索性等天亮再進攻，晚上他們在賈莊外，每隔一里就設下一層包圍圈，確保盧象升夜間無法突圍。
而賈莊內的盧象升看到，韃子將他們包圍的跟鐵桶一般，就知道突圍只是一條死路而已。
現在他唯一期望的，就是他們在未被包圍之前，他派出手下大將楊延麟南下雞澤，尋找高起潛求援。
以關寧鐵騎的速度，從雞澤到賈莊，只需要不足半天的時間。
可是，他們從中午一直堅持到天黑，都不曾發現關寧鐵騎出現的蹤影，這個時候盧象升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蒼天無眼，奸佞誤國啊！”當晚，盧象升悲憤的發出一聲咆哮。
盧象升已經抱定了戰死之心，決定在賈莊戰鬥到最後一刻，因爲他也根本沒有突圍的機會。
夜晚靜悄悄的，天上卻起了烏雲，而且還颳起了不小的冷風。
在賈莊東面，一支兩千多人的隊伍，正摸黑前進，他們沒敢打火把，還用大車拖着不少沉重的黑鐵疙瘩。
這一支隊伍，正是徐魏率領的白龍軍‘鐵血營’，以及由他們負責保護的大半個炮營。
其中十輛大車上，拉着十個根兩米多長的‘大鐵管’，讓周圍白龍軍士卒看向這些‘大鐵管’的眼神，都變得十分炙熱。
“老徐，賈牛嶺到了。”齊林騎馬走到徐魏跟前彙報道。
“好，讓將士們將火炮全部搬到山嶺上，咱們預先挖好的坑道內，注意讓將士們小心點，別弄出太大動靜，韃子可就離咱們不遠。”
徐魏對着齊林囑咐道。
“老徐，放心，這條賈牛嶺之前已經被咱們清理出一條上山的通道，咱們兩千多人搬運這些火炮上山問題不大。
不得不說，大將軍怎麼就能提前預測到，盧大人會被韃子包圍在賈莊呢，竟然讓咱們早早就在這條賈牛嶺上，做好了準備。
要不是我不信那些神鬼之說，我還真以爲大將軍能夠未卜先知呢！”齊林笑着開玩笑，說道。
“是啊，這點老夫也想不明白，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好好完成咱們的任務就行了，等天亮之後，就讓韃子嚐嚐咱們的雷霆之威。”
徐魏擺擺手，說道。
“恩，老徐你說的對。”
齊林隨口應道，然後眼睛望向旁邊的，那些六磅炮粗大的炮身，眼神炙熱的說道：“這些長管火炮威力據說更強，能射到七八里外。”
“何止啊！”
這個時候，一個白龍軍炮營副營將田仁明笑着走過來，對着徐魏和齊林說道：“這種新式的六磅炮，最遠射程能達到九里，當然那時候炮彈也沒多少威力了。
但他的有效射程，依然能達到六裡地，而賈莊距離咱們不過區區五里地。
而且明天咱們在賈牛嶺上還是俯射，就連咱們三磅炮的射程，到時候都能勉強覆蓋到賈莊。
明天就讓韃子嚐嚐，這些鐵疙瘩的厲害，讓他們知道什麼叫雷霆天降。”
“哈哈，那我們明天就看老田你們的表演了，走，上山。”
隨後，在後半夜裡，徐魏這股白龍軍將幾十門火炮搬上來賈牛嶺。
賈牛嶺，這是一條橫在賈莊東面的，一條不算太高的山嶺，海拔也就五六百米高，甚至算不上是一座山。
不過這樣的高度，對於白龍軍炮營來說，恰恰是最合適不過的，白龍軍的三磅炮和六磅炮架設在山嶺上，就能打到賈莊。
而且山嶺下，這樣的高度和距離，足夠讓白龍軍士卒們設立諸條防線，確保炮營的安全。
真是因爲當初李子霄從韓銅勘探完賈莊周邊地形，帶回來的地圖上發現了這條山嶺，頓時讓李子霄驚歎，這簡直就是爲他們白龍軍而準備的。
就在徐魏這邊忙碌着，將那些火炮搬上賈牛嶺的時候，李子霄這邊到了寅時，天還是一片漆黑。
李子霄就讓手下將領叫醒了沉睡的白龍軍士卒們，全軍開始集結，在啃完乾糧之後，他們便朝着賈莊開拔。
“將軍，今天這天沒有昨天的好啊！”戚威騎馬跟在李子霄旁邊，有些擔憂的說道。
李子霄聽完戚威的話後，也感受到到刮在自己身上冰冷的北風，微微苦笑，說道：“沒辦法，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好在今天應該只是陰天，這麼冷的天，就算下，也只會下雪，不會下雨的，老天算是已經給咱們面子；了。
現在咱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入夜之後，天上就飄來了幾朵烏雲，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天空已經是黑壓壓一片了，看樣子是要下雪。
而且還颳起了不算太大的北風，多少對鳥銃手造成影響，大風會讓鳥銃手不宜維持鳥銃手火繩的燃燒。
好在白龍軍的新式鳥銃，在這方面做了一些防護措施，在火門一側可以加一個木片，減弱風對火繩的影響。
倒是這點風，對此時在賈牛嶺上的徐魏那些火炮，影響不大。
這個時候，只要老天不給李子霄下雨，李子霄這一戰就打定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如果退兵，一切可就前功盡棄了，前面做的所有準備可就百搭了，李子霄可不甘心，硬着頭皮也要上。
如果此時真的老天不給力，下起了雨，李子霄只能對此時身陷賈莊的盧象升，說聲抱歉了，然後灰溜溜的退兵。
而且他們在退兵的時候，還不能被韃子發現，否則韃子不介意吃掉他們這麼一支‘明軍’。
好在，此時明末北方正值小冰河時代，入冬之後，簡直就是天寒地凍，人站着撒泡尿，立馬就能結冰。
所以，明末的北方冬天，大多數都是下雪，下雨的機會不太常見，今年入冬之後，已經下了三場雪了。
就在李子霄帶着手下白龍軍，朝着賈莊趕去的時候。
賈莊這邊，趁着天色剛剛亮起，多爾袞就急不可耐的命手下人，集結兵馬，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經過一些休整的韃子兵，一個個吃飽睡足，推着盾車，舉着盾牌，朝着賈莊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
在進攻前，多爾袞還是派人向賈莊，向盧象升招降，哪怕他知道成功的機率幾乎爲零，但他非常看重盧象升的才華，還是最後一試。
最後，盧象升只是向那個過來招降的韃子，回了一句：“我炎黃後裔豈能伺身你們這羣蠻夷，要戰就戰，投降二字，我從來就沒學過。”
多爾袞收到回來韃子兵的彙報後，眼睛閃過狠色，獰聲道：“既然不能爲我大清所用，那就毀了你。”
隨即，韃子的進攻，便開始了。
而此時賈莊內的盧象升，也已經絕望了，他知道他們不會有援軍了，今天應該就是他爲國捐軀之日。
但他並沒有畏懼，召集齊手下一羣殘兵，誓死不投降，和韃子進行最後的血戰。
這些跟着盧象升身邊的明軍士卒，一個個也是好漢，被盧象升寧死不降的精神感召，一個個嘶吼着，要與韃子血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