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苦澀的液體注入口中,葉愛立即非常不悅的皺起眉頭,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苦味兒,即便平時生病或訓練時期受傷,她寧願乾巴巴的捱到痊癒,也絕不會碰一滴苦藥!
“葉兒?你醒了?醒了就睜開眼看看姥姥。”
葉愛能清晰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她聽得出,那聲音裡滿是關愛,但她很清楚,她的圈子裡沒有這個年紀的女人會關心自己,因而有些不解,自己卻只覺睡醒了一覺。
因而老人剛說完話,葉愛就睜開了眼,直覺她是躺着的,因爲入眼的卻是木質屋頂,年久失修到破了幾個洞,透進幾點光暈,還能窺到一小片藍天白雲,光線刺得她頻繁眨眼適應。
耳邊的聲音卻沒停:
“就知道你個丫頭福大命大!下次別讓姥姥擔心了……照顧好小姐。”
葉愛聽着她的聲音遠去,試着動了動,然後微微皺眉,她未覺得自己哪裡不對勁,因而順勢起身,看着佝僂着背的老人往屋外走,轉眼纔看到她牀邊還站着兩個人,兩人長得眉清目秀、桃羞李讓的臉蛋,穿着同樣的古裝衣裙,但幸好長相不同,此刻兩人卻都呆呆的看着葉愛。
葉愛也看了她倆一會兒,腦子裡快速轉着,中華之大,地大物博沒有錯,奇珍異世不缺也沒錯,但她素以理智生存,並不以爲,她一個身在京都的女人,會忽然置身這樣一個孤陋世外的地方。
她微轉眸不做聲,卻自如而安靜的往牀下走,退役前的生涯漂泊驚險,退役後見過的世面也比一般人大得多,加之她素來處變不驚,最懂安身立命,因而,一點驚訝就不表現,似乎她就是老人口中的葉兒。
而牀邊的兩人終於回過神,有些擔心而焦急的迎上去:
“小姐,您能下榻嗎?”
興許是聽到她們說話,剛走出去的老人又猛然轉過身,葉愛這纔看清她的臉,依舊精神矍鑠,沒有和背影一般的蒼老,至少還能看出年輕
時的風韻,只是眉間滿是滄桑。
聖手姥姥看到葉愛坐在牀邊安靜的望着自己,稚嫩的臉上多了幾分沉靜,她卻微微眯起了眼,眼裡的內容諱莫如深,眉頭輕微皺起。
然後將她手裡的碗遞給站在一邊兩位侍女,拉過葉愛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脈,好一會兒,臉色變了幾變才把眉頭皺的更深,心底暗忖:這丫頭的毒竟然解了!
“葉兒,覺得哪裡不舒服,指給姥姥看。”她語氣深沉,似是極其擔心葉愛的身體,但也是想確認自己的判斷。
葉愛聽完卻輕輕的鎖了一下眉,順勢搖了搖頭,除了嘴裡覺得苦澀得很,她倒是覺得身體活力無比,額頭沒有被子彈擊中的疼痛。
到此,她下意識的握了握手,想着子彈穿過掌心,應該很痛纔是,可是她剛握手便皺起了眉,沒有痛覺!
繼而她將手擡到眼前,卻因驚愕而眯眼蹙眉,卻不說話又挽起袖子左右看,再伸手摸着滑嫩的臉。
聖手姥姥看她這副失魂的樣子,擔心的皺起眉:“葉兒?怎麼了,告訴姥姥哪裡不舒服?”
說着也隨着葉愛的動作,一起摸她的手、捏她的胳膊、粗糙的手背貼上她的額頭。
葉愛卻依舊不說,面色不改,心底卻驚詫的是,爲什麼她會是一個孩童的身體?柔嫩纖細的胳膊,修長白皙的手指,穿着材質不差的衣裙,和這個破陋的木屋格格不入。
“飛雨、飛雪到廚房給小姐弄碗粥過來。”老婦人見葉愛癡癡的樣子,不由得擔心,吩咐着身邊的兩人,自己卻只想一刻也不離開她。
多命苦的孩子,一歲半便因爲是個啞女而要被秘密處死,至今墨清王朝都不知尚書府的四小姐還有個孿生姐姐,更不知她已在這無人踏足的雨雪峰長到了十三歲,出挑的越發美麗。
“葉兒,我苦命的孩子,你可不能出事,你出事了讓姥姥如何是好?”此刻,沒有人能把神秘的聖手姥姥,與這令
人心疼的孤零老人掛上關係。可她就是同一個人,她的原名無人知曉,只知其出沒神秘、隨性救人,也只有貼身的飛雨、飛雪知道聖手姥姥唯一疼愛的就是牀上的啞女琉百葉。
在飛雨飛雪三歲多,即剛記事時,姥姥帶回了這個嬰兒,對奄奄一息的她疼愛有加,並要求她們尊稱爲小姐,全名琉百葉卻不允許被提起。
但成爲聖手的姥姥,這一次對於牀上的琉百葉之毒束手無策,以爲她就這樣度過13個四季後離她而去,留下她這個太婆孤苦伶仃,卻不想她一朝醒來毒竟然奇蹟的解了,只是似乎癡了。
葉愛看着她心疼而悲慼的臉,前世,她的親人都去世的早,她等同孤兒,姥姥,更是從沒見過,身邊也只有陳夢然是個交心的朋友,此刻被這麼擔憂着,她再心冷,也不禁生出感動。
於是伸手握住她的手,稚嫩的小臉上,一雙美眸中卻透着與年齡不和諧的沉靜和堅定。
聖手姥姥見她如此,眼裡對自己的安撫之意悠然滲出,讓她不禁老淚縱橫,皺紋略顯的臉上終於露出欣喜。
“原來葉兒不癡,你可嚇壞姥姥了!”說着撫摸她細嫩的臉頰,葉愛卻能感覺她那雙略顯粗糙的手。
葉愛無言的淡淡一笑,這是她的習慣,任何情況總會淡然一笑,卻無關情緒,無關庸擾。
片刻,她白皙纖手掀開身上錦繡的被褥,準備下牀,姥姥見了也不阻止,笑笑的扶着她,幫着她把小巧的玉足穿在布靴內,似乎是習慣的拉過葉愛的手就往外走。
葉愛並未躲閃,只偏仰頭看了她,那臉上剛纔的擔憂已經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只有欣喜。
走出屋子的瞬間,葉愛才知道自己身處之地不恰孤樓世外,卻是自然仙天。放眼望去,滿是濃密的綠林,這裡地處一個小峰頂,能聽見屋前竹葉隨風發出的‘唆唆’聲,左側是一片菜園,而憑她敏銳的聽覺,似乎不遠處的山谷有一條河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