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娘娘,容妃娘娘,六公主出事了!”
在容側妃的寢宮玉碧宮,一個雍容富貴的精美宮妃坐在榻上,聽到這話,她立刻坐直了身體,緊緊盯着前來報信的宮女,嘴裡卻不慌不忙問到:
“六公主出了什麼事?值得你這麼大呼小叫的。”
“容妃娘娘,六公主,六公主被北海三太子他……他……,容妃娘娘,您快去看看吧。”那宮女跪着艾艾哭道,語無倫次着急不已。
容側妃卻暗暗欣喜,面上不顯,只急急起身,讓宮女帶路走出去,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事,什麼都沒問,徑直說道:“他竟敢對我兒做出不齒之事,我必須要讓陛下主持公道。”說着,一邊風風火火趕過去,一邊喚人去請龍王和龍後。
一行人匆匆經過了龍宮裡花團錦簇假山嶙峋的花園,停在花園旁邊的一處小院子裡,那宮女慼慼艾艾地指向院子裡的房間,微微哆嗦:“六公主……”
正在這時,龍後剛好趕了過來,就見容妃大步向前,嘴裡大喊着:“雪兒,雪兒,你在裡面嗎?”話畢,一把推開房門。
背對着容妃的衆人沒有看見,推開門一瞬間,容妃略帶期盼喜意的神情僵在了臉上。
映入衆人眼簾的,是北宸逸獨自一人,側着身子,坐在踏上,一隻手拿着酒壺,眼神晦暗,淡淡地看着她們。
房間裡瀰漫着濃濃的酒味,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容妃作爲過來人,當然知道這個味道意味着什麼。
她暗暗欣喜,覺得多半事成了,但又因爲沒見到女兒,有點心慌意亂,這劇情跟她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她裝作震怒不已,厲聲質問:“三太子殿下遠來是客,按理說不該破門而入,但妾憂女心切,顧不得這許多,敢問殿下,把六公主藏哪裡去了?”
“我可沒見過什麼六公主,倒是今日我在花園喝點小酒解悶,正好乏了回到院子裡準備小歇一會,卻見一個不知撿點不知羞恥的女人闖了進來居然意圖強迫輕薄於我,簡直就是不自量力,她已被我攆了出去,至於娘娘說的六公主,沒見過,不知道。”北宸逸冷冷道。
“你胡說八道,我明明看見六公主是被你拉了進來?你……你把六公主藏哪裡去了?”那個報信的宮女漲紅着臉喊道。
“哦?我有必要騙你們麼,就算東海爲四海之首,但我乃堂堂北海皇子,也不是你們能隨意誣陷折辱的。”北宸逸滿臉冰霜,鳳眼圓睜,疾言厲色道。
容妃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這房裡的味道不會騙人,但她又不能大剌剌說“你剛纔一定做過什麼事”,又擔憂一直沒有出現的女兒,心裡跟百爪抓撓一樣難受。
龍後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冷眼旁觀,嘴角一絲譏諷之意。
容妃的心思她如何能不知道,在聽說他們夫妻打聽北海三太子的時候,容妃母女暗自欣喜,一直默認爲是爲她六公主相看的乘龍快婿,還在暗中讓人去打聽北海的事情,規劃着以後嫁去北海後的營生出息。
然而,當有一天龍王跟她說他看中的是他轄內大灘海龍王爺的兒子爲六公主的夫婿時,容妃可謂是晴天霹靂,不由失聲道憑什麼東昭顏那個外室生的賤蹄子可以嫁給北海三太子,而她的女兒卻只能嫁給一個小小海龍之子。龍王勃然大怒,深覺她癡心妄想,白費了他的一番苦心,疾言厲色斥責了一番,容妃才消停。
如今看來,竟是還未死心。
龍後看場面差不多了,立刻出來打圓場。
“好了,難道現在在三太子面前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這房間一眼就能看到頭,若是能藏人的話,還能躲到現在不被發現?”
容妃不死心,耿着脖子強自說道:“殿下可是睚眥,法力強大,誰知道他會不會把我女兒變成什麼物件藏到什麼地方去。”
“你鬧夠了沒有!”突然,一個雄厚響亮的男聲傳來,隨即,龍王面色鐵青,雙脣緊抿,怒氣衝衝趕來道:“本王剛纔已經收到消息,雪兒如今就在她自己的寢宮裡,你在這裡胡攪蠻纏什麼,本王的臉面如今都被你丟光了,還不趕緊向三太子賠罪。”
容妃大驚失色,頓時心慌意亂,不知道到底女兒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匆匆向北海三太子賠罪,就帶人落荒而逃去了。
“三太子勿怪,本王回去會重重責罰那個見不得人的東西。”等大部隊人馬離開後,龍王鄭重與北宸逸賠罪道。
“不敢當,陛下言重了,如今看來只是一場誤會,陛下也不必再多追究便是。”
就這樣你來我往了客套了一番,龍王龍後準備離開,北宸逸送到小院門口,分別之時,龍王突然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北宸逸手上的衣袖一眼。
直到再也看不到龍王龍後身影,北宸逸面無表情的面容才終於有了裂痕,他微微有點不自在,對着空氣說道:“出來吧,他們走了。”
他微微抖了抖衣袖,一陣白光從衣袖口流出,東昭顏憑空出現在了院子裡站着。
此刻的她,衣衫不整,頭髮鬆鬆垮垮地束了一小束在腦後,其餘頭髮都散開着,在海水中隨波飄逸,眼睛低垂,面無表情,雖有些狼狽,但不知爲何更顯得聘聘婷婷,柔柔弱弱地站着在地上,更讓人覺得美豔不可方物。
良久,他們之間都無人出聲來打破這一室安寧。
終於,是北宸逸率先忍不住,他輕咳了幾聲,沒話找話,柔聲說道:“你……現在覺得如何?”
東昭顏猛地擡起頭,眼睛直直看着北宸逸,眼眸裡盡是星星亮亮,北宸逸與她對視了一眼,便受不住似的移開了目光。
“剛纔的事……實在是情非得已,你放心,我本就有意與你結親,我一定會負責到底。”北宸逸輕聲說道。
說完,不知爲何,一陣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欣喜之意從心底裡慢慢冒出,他還沒仔細琢磨自己這喜悅之情從何而來,就聽到東昭顏清冷的聲音傳來:
“不,我不需要你負責,若你覺得抱歉,你就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誰都不要提起,就當是我報答了你前幾天救我的人情。”
北宸逸心裡的喜悅就像泡沫一樣,剛冒出來就啵地一聲,爆了開去,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惱怒之意,似梗在心頭,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他眉毛緊皺,緊緊地盯着眼前這個平靜自若的女人,沉聲道:“你若是擔心阿碧,你大可放心,我與她只是萍水相逢,露水之歡罷了,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東昭顏只是沉默的搖搖頭。
北宸逸也陷入了沉默,他心高氣傲,既不屑於像個怨婦一樣去質問東昭顏爲何拒絕他,也不願意低聲下氣去哄個不願嫁給自己的女子。
半晌,他強忍惱意,慢慢開口道:“既然你不願意,也不好強迫於你,但我必須告訴你,你一時情急化身變小躲在我的袖子裡,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東海龍王,你好自爲之。”
東昭顏臉色終於變了變,她點了點頭,扯了扯嘴角:“謝殿下提醒,我自有辦法,您放心便是。”
說完,她起身告退。
回去路上,她強忍身體的不適,回想起剛纔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