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撩開門簾,同塞利姆走進帳篷,看見兩個中年男子一人摟着一個塗脂抹粉,打扮輕佻的女子半靠半躺地坐在兩張摺疊牀上,那個身體肥胖的男子手指不住地揉捏着女人胸口酥軟的地方,另一個瘦猴模樣的人手裡拿着煙槍,正在噴雲吐霧,兩張牀中間擺着一張木桌,木桌上放着一盞馬燈,馬燈旁放着一把駁殼槍。
“你們是什麼人?”那個胖子看見兩個身穿阿富汗民族服飾的異族人進來,坐起身,下意識地抓起駁殼槍,問道。
“我們是從曹莊過來的客人,打算跟你談一筆生意。”阿里用一口流利的漢語道。
“聽說今天曹莊來了一批洋人,跟小鬼子打了一仗,你們就是那些洋人?”瘦猴模樣的傢伙道。
“我們不是洋人,我們是阿富汗人。”塞利姆道。
“不是中國人,那就是洋人。”胖子道。
“隨你的便吧,請問你是這裡的老闆?”阿里問。
胖子點點頭,讓坐在她身旁的女人給阿里和塞利姆搬來兩個從棗莊商人那裡買來的塑料凳子,“鄙人姓施,這裡的人都叫我施老闆。你們想跟我談什麼生意?如果是皮肉生意,是打算帶女人去曹莊玩,還是留在這裡耍?”
“施老闆,我們聽說你除了經營皮肉生意,也做毒品生意,不知道你能不能弄到突擊錠?”塞利姆道。
“突擊錠?啥玩意,沒聽說過。”施老闆道。
“沒有突擊錠?這是個令人沮喪的消息,不過海洛因也可以。”阿里道。
“你們要多少?除了海洛因還有嗎啡。”施老闆道。
“我們手裡有盤尼西林,盤尼西林換你的海洛因、嗎啡怎麼樣?”塞利姆道。
一直以來抗日軍只向八路軍和重慶的國軍提供盤尼西林,抗日軍轄區內的醫院、診所需要拿着抗日軍開的介紹信才能買到盤尼西林,尋常百姓就是有錢,也弄不到這種藥品。施老闆一直想找到獲取盤尼西林的渠道,聽說這兩個洋人手裡有盤尼西林,一下從牀上跳了下來,趕走兩個女人和那個瘦猴模樣的傢伙,同阿里和塞利姆神神秘秘地躲在帳篷裡談起了生意。
這位施老闆實際上是獨立師軍事顧問李天浩安排的人,之所以要繞着彎給這些阿富汗僱傭軍演這齣戲,無非是擔心給僱傭軍使用毒品的事情傳出去,對抗日軍造成惡劣的政治影響。至於施老闆手裡的海洛因完全就是抗日軍從運河上繳獲的毒品,一轉手,賣給了僱傭軍,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且價格也很便宜,一盒盤尼西林就能換到三十斤海洛因。
這兩天僱傭軍沒有對沙溝車站日軍陣地發起進攻,但抗日軍炮兵團一營每過幾個小時就對日軍陣地進行一次猛烈炮擊。這期間日軍利用夜色掩護從臨城悄悄調過來一個大隊兵力。直到第五天獨立師纔對日軍陣地發起新的攻勢。這一次派上去的是一千名印度士兵和一千名越南士兵。這些士兵就像喝了雞血般個個神勇無比,端着刺刀悍不畏死地衝向了日軍陣地。炮兵團一營的火炮發射的一排排火箭彈、迫擊炮彈在日軍陣地上炸起一排排彈幕,在如此猛烈炮擊下,視野完全被煙塵遮住,即便躲在堅固的碉堡裡,也無法進行攔阻射擊,因爲機槍剛伸出射擊孔,橫飛的彈片就會把機槍打成垃圾,僱傭軍的士兵們衝到距離日軍陣地三四百米的地方,炮火開始向日軍陣地縱深延伸,印度人、越南人嗷嗷叫着衝上了日軍戰壕內。隨後又五百名緬甸士兵、五百名阿富汗士兵向日軍陣地衝了過去。沙溝一線戰壕內,一個印度兵將刺刀捅進一個日本兵的肚子裡,印度兵拔出刺刀,踏着鬼子兵的屍體與另一個鬼子兵拼殺起來,這時那個肚子被捅了個窟窿的日本兵在絕望中拉響了手雷,距離他數米的幾個印度兵和鬼子兵齊刷刷地倒在血泊中。戰壕裡到處都是喊殺聲,刺刀碰撞在一起的鈍響,手榴彈爆炸的破片四處飛舞,帶起一片片血肉。
獨立師師長哈桑在帳篷裡焦躁地來回走動,從發起進攻到現在半個小時過去了,敵我雙方仍然在一線戰壕裡拼命廝殺。那些僱傭兵們能堅持這麼久沒有敗退下來已經是一個奇蹟了,看來臨戰前給士兵打一針嗎啡是十分必要的,戰鬥中即使肚子上被日本兵開了一個口子,也不會知道恐懼,感覺不到疼痛,仍然在忘我地同日軍作戰,直到耗盡最後一絲氣力。
獨立師師長哈桑煩躁地在指揮部的帳篷裡來回走動,不時擡起手腕,看一眼那塊軍用手錶,部隊攻入一線戰壕已經十幾分鍾了,但一線部隊反饋回的信息顯示,日軍不斷從二線陣地派來援助部隊,這些日軍試圖趁僱傭軍立足未穩,奪回一線陣地。這時李天浩走進帳篷,哈桑疾步迎過去,大聲道:“李顧問,日軍不斷反撲,這樣下去,很可能剛佔領的陣地又要被奪回去。難道繼續派兵嗎?要知道那裡只有一千多日軍,對付這點日軍就要使出全力,那等到奪取了沙溝車站,又如何守得住呢?”
“你是擔心兵力不足嗎?跟你說吧,我剛得到消息,劉老闆這幾天又弄過來一萬名僱傭軍士兵,目前這些人正在棗莊軍營,進行軍事訓練,再過幾天就能送過來,補充獨立師損耗的兵力。”李天浩道。
“真是太好了,我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哈桑激動地道。
於是哈桑大手一揮,又向前線派去了三千阿富汗士兵。爲了鼓舞獨立師的士氣,抗日軍飛行團派出了數十架初教六飛機,對日軍二線、三線陣地進行空中打擊。一架架初教六不斷俯衝下去,一條條彈雨從空中潑下去,將日軍壓得擡不起頭來,根本無法繼續增援一線陣地。三千阿富汗士兵衝進一線陣地後很快就協助戰壕裡同日軍搏殺的僱傭軍士兵肅清了一線戰壕裡殘餘的日軍,完全控制住了一線陣地。抗日軍炮兵團一營隨即將數十門迫擊炮運至一線陣地後方,建立炮兵陣地,炮擊日軍二線、三線陣地。飛機往復空襲,飛機離開後,迫擊炮就開始往日軍頭上猛砸炮彈,躲在二線、三線戰壕裡的日軍原本就不足七百人,現在在飛機和火炮的不斷蹂躪下,傷亡快速增加,兵力銳減到四百多人。黃昏時分,三千阿富汗僱傭兵從戰壕裡躍出來,衝向二線戰壕,日軍機槍、擲彈筒猛烈就開火,但涌過來的阿富汗人實在太多了,二線陣地裡只佈置了兩個小隊,兩處戰壕只有七、八百米的距離。日軍那些隱藏的暗堡開火後,一線陣地後方的炮兵看的一清二楚,一排82毫米迫擊炮炮彈砸過來,那些暗堡很多都啞巴了。趁着日軍火力銳減,阿富汗士兵衝到了日軍二線戰壕跟前,向戰壕裡扔出無數鋼珠手榴彈,隨即紛紛臥倒。手榴彈爆炸後,阿富汗士兵跳進戰壕,開始肅清殘敵。三線戰壕裡的部分日軍離開戰壕,退入沙溝車站,打算利用車站內的建築物負隅頑抗。
入夜時分獨立師攻佔了第三道戰壕,不久抗日軍裝甲團的兩輛新裝備部隊的百夫長坦克開到沙溝車站,這種坦克是劉涵從澳大利亞一位收藏家手裡搞到的,也沒花什麼錢,是用幾輛從次位面弄到的老爺車換來的,龜山基地兵工廠拆除了坦克上的火炮,換上了繳獲日軍的步兵炮。兩輛百夫長坦克開到沙溝車站附近,打靶一樣將車站內的建築物一一摧毀,隨後揚長而去。接近着炮兵團一營向廢墟中發射了七輪火箭彈,僱傭兵們這才衝過去,廢墟中僥倖活下來的日軍不足三十人,僱傭兵們一擁而上,殺豬一般解決了這些日本兵。
此時日軍第106師團派來增援的一個大隊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再有一個小時就到達沙溝車站了,沒想到沙溝車站守軍沒有堅持到他們趕到。向師團指揮部詢問是返回臨城,向沙溝車站繼續進軍,奪回車站陣地,師團指揮部指示不惜一切代價奪回車站。日軍這種添油戰術正和抗日軍的心意,其實日軍第106師團這樣做也是出於無奈,派更多的兵去沙溝車站,擔心遭到抗日軍直升機的空襲,再者臨城也需要守衛,無奈之下,只能一個大隊一個大隊地往出派遣。
爲了奪回沙溝車站,使津浦線恢復通車。依靠臨城、藤縣的日軍兩個師團是遠遠不夠的,因爲只要這兩個師團出動大批部隊前往沙溝車站,一直在棗莊虎視眈眈的抗日軍一旅、裝甲團、炮兵團以及八路軍一一五師就會集中主力部隊對兵力空虛的藤縣或者臨城發動猛烈攻勢。所以這兩個日軍師團只能用來防守臨城、藤縣,奪回沙溝車站只能另派一支部隊。有鑑於此,日軍決定當天夜裡將獨立混成第17旅團的第87、88兩個大隊用火車運至沙溝南面的韓莊車站,翌日凌晨用商船將混成第17旅團的其餘部隊從上海送到連雲港,經連雲港前往沙溝車站。
日軍大隊到達沙溝車站時,僱傭軍已經在車站廢墟上構築了簡易工事,日軍發動了兩次進攻,都被炮兵團一營用炮彈砸了回去。看到對面的中國軍隊炮火如此猛烈,日軍萌生了退意,然而既然來了,哈桑就沒有理由讓他全須全影地返回臨城。發現日軍撤退了,哈桑下達了全體出擊的命令,在炮火的掩護下,六千多僱傭軍官兵如潮水般向日軍涌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