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神府遽變
那天的斷牆頹垣,現在呈現在古悠然面前的是另一派被二次翻找後的凌亂。
這個古悠然也明白,是她昨夜讓老李頭來挖掘神府中人的屍首時,造成的這番情形,並非那日她的音波攻擊造成的第一現場。
也就說她想要找的離魂盤,若是還存在的話,應當已經被掩蓋在這些碎磚斷牆之下了,需要她一一翻找。
這個活動量不算小,不過以古悠然如今的能力來說,也不算大。
她只是懊惱昨天晚上,讓老李頭埋神府的人的屍首的時候,沒先想到這個離魂盤的事情。
不然的話,昨天晚上她直接來看一眼,也比現在整個要翻開省時省力的多。
微微停頓了下,雪白單薄的紗袖,就緩緩地隨着她的雙臂左右舉起的同時上揚了起來。
而幾乎同時,地上那些磚瓦屋粱、窗門木片的破片,也如同被一片長長的無形硬紙片給託了起來一般。
先是都緩慢地浮到了半空中,然後慢慢地垂直,最後幾乎成爲豎直在空中的兩道垃圾瓦礫的牆,叫了見了很是壯觀。
然後這兩道全是碎片斷壁的垃圾牆,就在那看不見無形真氣的推動下,愣是往前移動了兩丈,一直到了客棧原本砌出來的圍牆之外。
才失去了屏障一般地轟然倒塌,堆積了下去。
而原本的院子內,依舊有大量的磚、牆、木樑的殘片堆積在那裡,但是比起之前,會很容易就看出,上面少了一層。
老李頭是被這轟然大響聲給驚得一路飛掠過來的。
畢竟他們新換的民居離這裡也不過就百丈不到的距離,這恁大的動靜,怎麼可能聽不到?
尤其是這鎮子上,除了那民居里躺着的幾人之外,幾乎沒有其他會喘氣的。
老李頭不管是出於公還是私,都是要趕緊過來查看的。
而他還沒有落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了外面那兩堆瓦礫和磚頭。
知道剛纔的動響就是因爲這兩堆東西發出來的。
只是看到那兩堆東西的體積和高度,老李頭忍不住瞠目結舌。
不知道是怎麼被弄出來的。
趕緊落進院子裡,正好看到再度揚起了雙袖的古悠然,也看到了二度豎起的兩道垃圾高牆。
頓時,嘴巴就張大成了圓形。
完全失去了言語!
還沒等他表情回神,又是兩聲轟然大響,那兩道垃圾牆就着之前堆的兩堆的位置又落了下去。
古悠然自然也早就發現了他的到來,卻是頭都沒回。
只是腳步緩緩地走向那些斷壁頹垣的最高點,目光犀利地開始掃向四周,同時五感也開始感應離魂盤的氣息。
粗略的掃了一圈,沒有。
古悠然微微蹙了蹙眉頭,倒也沒有那麼輕易的就放棄,而是輕飄飄地落到之前站立的地方,又一次揚起了雙臂。
神奇的畫面又一次表演了一遍,那些倒塌的房屋圍牆所形成的垃圾,明明大小均勻不一,重量也不同,可在古悠然的雙袖之下,卻聽話的就如同不過是書本中的一頁,說被掀掉一層就被掀掉一層。
而這一次,老李頭是更加清清楚楚的看了個周全,表情別提震驚到什麼程度了。
這還是人嗎?
從來沒有聽說過古往今來,誰人能把內功練到這樣不可思議的地步?
雖然傳說中的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地步達到之後,也是能迎風踏浪,傲嘯天下的,可幾曾真正見過能迎風踏浪之人?
但是現在,古悠然的這般輕描淡寫,舉重若輕地,就把地皮掀了一層又一層的。
讓老李頭終於相信,若真有一個人能達到傳說中的陸地神仙的地步,這個人無疑肯定就是眼前這位神府夫人!
他肯定那位已經仙遊羽化了的澹臺神侯,也是沒能做到的。
不然的話,他也就不會死了。
老李頭只覺得口舌發乾,滿心充滿了敬畏,更加深切的明白了他的老命能保住其實是多麼的僥倖。
他之前真是腦子被驢踢殘了,居然還敢說出對夫人那樣大不敬的話來!
現在哪怕再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是決計不敢了的。
而古悠然卻又一次失望的沒找到她想要找到的東西。
於是她的動作有些急躁了。
又一次開始拂袖的時候,她掀地皮的厚度,明顯比之前加厚了不少,而且那些瓦礫磚石之流的被停留在空中的時間也更久了一些。
顯然是古悠然自己也有些沒有耐心,覺得那樣的搜尋太緩慢了。
乾脆加快速度,加大真氣量用以辨別尋找。
這個辦法果然很快就有了收穫,幾乎在把整個院子都掀了個底朝天的時候,古悠然終於找到了她一直要找的東西。
只見“嗖嗖嗖——”,一些沒用的磚石瓦礫木樑門檻,四面八方的就朝着圍牆外飛去。
不幾秒,整個院子裡,就剩下平整的地面,以及那幾片焦黑了的看不清原來樣子的破木頭——起碼在老李頭的眼中看來是這樣的。
古悠然走了過去,蹲了下來,把那幾塊有些焦黑的木片撿了起來,很容易從上面感覺到雷火的氣息,很確定,那離魂盤定然是遭了天雷的轟劈,纔會被毀成這樣的。
究竟金絲紫檀陰沉木是這個世界上少數硬度高的嚇人的東西,除了天雷,還真沒什麼東西能剎那間把它弄壞。
而按說天雷能轟殺一切至陰至邪之物,但是,古悠然卻總覺得澹臺老賊應當沒那麼容易就被灰飛煙滅掉。
她的目光開始尋找離魂盤內那顆陰魂珠。
但是整個地面上,除了這幾片離魂盤的碎片之外,並沒有那顆陰魂珠的蹤影。
要麼就是陰魂珠裡因爲鎖了陰魂惡鬼的關係,直接已經被天雷劈做了煙塵,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要麼就是澹臺老賊寄生了陰魂珠,趁着她們昏迷不醒,不能乘勝追擊之下,早早的脫身,隱藏起來了。
古悠然顯然是更確信是後者的。
蓋因在她的心中,澹臺豐頤絕對不是個簡單的對手。
連那些不屬於這個時空的超智慧生物,都可能遭了他的矇騙和欺瞞,她古悠然無法一舉把他成擒或者滅殺,又有什麼稀奇?
一想到可能終究還是功虧一簣的讓他逃了,古悠然的臉色就沒法好看得起來。
要知道這一次她和顧郎冷憂寒他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啊!
幾乎是搭上了他們全部人的小命!
可就是這樣也沒能把他徹底轟殺掉,叫人如何能不飲恨吐血?
掌心裡緊緊地握住那離魂盤的碎片,古悠然轉身就往外走了去。
老李頭眼見這位可怕的夫人那臉色陰雲密佈,宛如下一秒就要徹底黑下來了,嚇得氣都不敢稍大聲一點的喘,趕緊裝低伏小的就跟在了她後頭,一路小碎跑的半點聲音不敢發出,生怕觸了她的黴頭。
而此時,距離這處小鎮,五十多裡外的小山郭的那一邊,兩人三騎正朝着這小鎮的方向飛奔而來。
馬是好馬,卻已經鼻子直噴氣,馬毛也都被汗水溼透的貼在馬身上了,可見是經過了長距離長時間的疾跑未停,累得不輕。
“籲——公子,不行了,馬跑不了了!”
“跑不了也得跑,還有不到五十里了!我們必須儘快見到大師兄,不然就來不及了!”
說話的人,語氣十分的堅定,但是說話的聲音卻分明很是低弱,顯然是中氣不足,受了不輕的內傷。
“可是公子——”
“阿默,你換另外一匹馬,先去報信吧,我留下墊後!”傷重之人,語氣急促,魄力十足的就道。
“那怎麼行,要留下墊後,也是小的留下,公子您趕緊換馬去找大公子!”
那個叫阿默的身份分明是個小廝,但是他身上穿的衣裳,卻是和另外一匹馬上的年輕俊美的男子一模一樣的。
兩人連發型都梳的十分相似。
若是光從馬後看的話,一時間還真分不清誰是誰!
事實上,從神府出事開始,他們一路奔逃出來,就已經做了不少這樣的安排,也把許多的人手都分配出去牽引敵人的視線,分散他們的追兵了。
奈何,那些人卻像是有源源不斷的補充一般,不管被他們引走多少人,總是很快就會有新的人數補足。
以至於一路逃到現在,就剩下他們可憐兮兮的兩人了。
而被追殺的正主還受了不輕的傷。
“少廢話,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叫你去就趕緊去!你要是再不走,可就真要害死我了!”
“公子——555……”
阿默眼淚都掉出來了。
其實他心裡也很清楚,真要讓公子換馬走,他現在的身體怕也是逃不掉的。
公子這是明知道自己會死,還是想要保護他一條命,叫他走呢!
“快去!哭什麼!我也未必會死的!就看你動作快不快了,我對大師兄的本事絕對有信心!”
“公,公子,您可一定要等小的啊!”
阿默也知道如今不是再婆婆媽媽,磨磨蹭蹭的時候了,咬碎了牙的立即換到了另一匹空馬上面。
一聲揚鞭,口中大喊一聲‘駕——’的就奔了出去。
這匹馬其實也累,但是總算是空身跑,比之他們之前騎得好歹還有幾分力道,感受到了阿默雙tui夾在馬腹上的力道,馬兒也撒開四蹄,盡全力飛奔了起來。
而被留下的那一人及兩匹馬,眼眸裡都透着相似的灰暗和倦累。
但是即便如此,那受傷了的年輕公子哥卻還是在他的小廝阿默離開後,挺直了自己的脊背,高坐在了馬上,似乎便是死,他也要死得堂堂正正,不能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不到盞茶功,他們的來路上,那密如驟雨的馬蹄聲,就紛沓而來,光聽聲勢,就知道來的人員衆多。
年輕人疲倦不堪俊臉上,忍不住露出幾分躊躇和後悔之色。
似乎把這些追兵一路帶到了這裡,也並不能解決什麼問題。
大師兄是很厲害沒有錯,可再厲害,也是蟻多咬死象,這樣的情形在自己和老五的身上應證的還不夠嗎?
他怎麼就還是不信邪,認定大師兄就能力挽狂瀾呢?
然而,事情驟變的太過突然,等到回神,他們就已經是在各自奔命之中了,哪裡還由得他們細想?
知道大師兄帶着忠伯他們在這個位置,他自然第一反應就是想着和大師兄會合,最不濟,也該起碼讓大師兄知道府邸裡出了變故纔是!
也合該他一路奔逃,往日可供聯絡消息所用之渠道,通通無暇去聯繫,以至於根本不知道冷憂寒這邊也出了大的變故。
若是知道的話,倪明澤是怎麼也不會往這裡奔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