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無情未必就是對他不好!你難道真希望悠然把我們師兄弟都一網打盡,全納入她的後宮不成?”
魏岑說着,目光頭一次有些放肆和輕浮的落到了冷憂寒的臉上,“再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假設大師兄你是我的話,你難道能看着自己的女人,一個又一個的招惹其他的男人?”
“怕是早就容忍不了了!說不定大師兄你會採取的行爲比我更無情更犀利,您說呢?”
這個問題顯然不好回答,因爲不管他如何回答,都會落進魏岑的言語陷阱。
最後,冷憂寒只能微微頷了頷首,“好!這個問題就當我沒問過吧!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用佛家的話說,這也是你們各自的緣法!你們自己不後悔就好!”
“多謝大師兄理解!”
魏岑說着就恭敬地彎腰朝着冷憂寒鞠了個躬。
冷憂寒看着他這個非常誠意十足的動作,沉默了幾個呼吸後,才道,“好好和夫人溝通,小聰明的手段可一不可二!”
“謹遵大師兄的教誨!”
“嗯,你去吧,夫人那裡我會留書說明一切,就不專門去告辭了!”
“是,大師兄!”
又一次恭敬地彎腰行過禮後,魏岑挺直了腰背,比任何一次都還要身姿挺拔的轉身走開。
他知道冷憂寒的目光正落在他的後背上,隨着他的離開而注視着。
他第一次有了一種在和大師兄的對峙中,找到了上風和勝利者的感覺。
似乎多年前的那抹陰影和恐懼也隨着這一次的轉身,而變得淺淡和褪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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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悠然這一覺睡的很不踏實,雖然從她躺下到進入睡眠的時間很短很快,卻絲毫沒能令她有個放鬆的休息過程。
以往顧希聲安穩的懷抱和溫暖的體溫,能帶給她的無盡的安心安全感,此刻也像是突然失效了一樣。
無數凌亂、晦暗、零碎的畫面,冰冷、無情、空曠、血腥的在她的夢境裡交替的出現和堆積。
使得古悠然的呼吸,一直處在極度緊張和急促間,身體也一直在緊繃的急促顫抖中。
任顧希聲再多輕哄呼喚,外加輕撫柔拍都不能有絲毫改善。
只能皺着眉頭,無比焦急和心疼的看着她額頭的汗珠,一茬又一茬的不斷冒出。
這個覺睡比不睡更加的折磨人。
“娘子,娘子醒醒!別睡了,娘子!”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古悠然更加摟緊他脖子的雙手,和越加偎進他懷中的身體,似乎想從他身上汲取更多的安全感。
但是便是這樣,人卻是依舊沒有醒過來的。
顧希聲隱約覺得這樣的情形,似乎不是什麼好現象,可也沒有更多更好的解決辦法。
他知道這是因爲她的丫鬟傾城的死,給她無形中造成的刺激太大的關係。
別看她整個過程都顯得很冷靜,很剋制,似乎沒受什麼影響一般。
要真是如此的話,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了。
“悠然啊悠然,你到底是堅強還是脆弱!你知道嗎?你這女人真是讓我很無所適從,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照顧你,怎麼對待你,又怎麼疼惜你纔好的!”
“我現在很懷疑,有沒有男人能夠真正到達你的內心深處!或者你能告訴我,你的心裡到底都在想什麼嗎?”
“我、魏岑、鄧傲、沈烈、唐拓、冷憂寒,還有現在又來一個納蘭洛,你到底喜歡誰?或者你都想要?亦或者你都不喜歡?”
“……”
不知道是不是顧希聲一直溫潤的自言自語的說話聲,無形中穿透了古悠然的夢境,和入了她凌亂緊張的腦波中——
不知不覺中,竟然舒緩了她無比恐懼冰冷的睡意,慢慢地,古悠然的身體漸漸地放鬆了下來。
後兩個時辰,她倒是真正進入了安心的睡眠。
顧希聲緊摟着她越來越柔軟溫暖的身體,無聲的吁了一口氣,想着總算過去了。
看着她噩夢難眠的樣子,沒睡的他,遠比睡了的她,更加的心情沉重和滿心不捨。
原來疼一個人就是這種想替她痛、想替她累、想替她承受一切的感覺。
……
緩緩地闔上自己的眼簾,也緊張和疲累了大半天的顧希聲,終於也放鬆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完全黑暗了下來。
突然間,顧希聲就被一種熟悉的氣機和感覺,給猛地驚醒了過來。
倏地一下睜開眼睛,入眼的都是黑暗和無聲。
下意識地先看向懷中,古悠然還睡得很熟,似乎沒有被驚動的樣子。
顧希聲立即伸手在古悠然的黑甜穴、上撫了一下,好讓她睡得更沉一些。
然後他才從容輕柔地先是把古悠然的手,從他的脖頸上拿了下來,放進被子裡,這才自己緩緩地掀開一角被子,也沒穿鞋的就下了地。
然後就宛如目光能見到的那般,就看向了艙房內的某一個角落,用很輕地幾乎像是嘆息的聲音說了一句,“你不該來的!”
而被他看着的角落,即便是在黑暗中,看過去也該是空無一人的位置,偏真的有一個同樣輕聲,卻分明透着幾分冷銳的女聲響起。
“聲兒,跟我回去!”
“你明知道根本不可能回得去了,又何必再說這些!你走吧!這裡很危險,這艘船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是庸手,一旦被發現,你十成就走不了了!”
“你還會關心我嗎?我以爲你是巴不得我死了纔好!不都已經找到了新歡?找到了替代我的人?”
女人的這句話落之後,顧希聲的表情很有幾分痛苦的鬱結。
空氣也再度變得靜默無聲了起來。
幾乎有如一個世紀那麼久一般,“你走吧!別再來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已經找到了另一個我會爲之疼和愛一生的女人!”
“聲兒,你——別任性了!我知道你這是故意在氣我的!”
“你氣我這麼多年,心裡明白卻裝不明白的冷落了你,辜負了你,所以你故意用這個女人來刺激我,是嗎?”
“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的心裡都在想什麼我最懂了!古悠兒這麼一個女人,不過空長了一副動人的軀殼,哪裡有值得你傾心的地方!”
“好了,跟我回去,我向你保證,以後我不會那麼嚴厲的對你,我們還和從前一樣相依爲命,好嗎?”
女人的聲音在黑暗中,即便是說着這些分明是求人回心轉意的話,卻也聽不出有一絲一毫的柔和和溫暖。
相反,她如同是真的在安撫一個任性、叛逆的離家出走的孩子一樣,用一種居高臨下,不容置疑中,又透着幾分施捨的口吻。
那麼理所應當的說着。
顧希聲聽到她這熟悉的口吻和語態,心中喟然一嘆,同時緊張和期待的心絃,也爲之陡然一鬆。
不知道是慶幸她居然到了這個時候,還是這麼一副口吻和姿態,讓他再不後悔他自己心的背叛和離開,以及重新選擇了古悠然這個女人安置他無處可依的感情和心靈。
亦或是失望她終究不是真正的愛他,縱然他過去爲她付出了那麼多年瘋狂不改的心情,她也不會且不願爲他改變哪怕一星半點。
他之前多少還抱有幾分僥倖心理,以爲她只是不願意表露,其實心中對他還是有些許愛的。
可現在,他明白他錯得離譜,她此刻的到來,說的這些話,無不表明瞭一切都不過是她不甘心原本只專屬她一個人的*,現在竟然徹底投進了別人的掌心。
僅此而已!
顧希聲的心,微微地感覺了幾分悽愴,不過他的情卻因爲她的到來,她的這些話,在這一刻無比的堅定和確定了起來。
“晚了!已經來不及了!你走吧!”
“聲兒——你別告訴我你玩真的!”
這一次,女人的聲音雖然還是那麼輕,但是語氣中的冷意卻更沉了,透着一股厚重的殺氣。
讓顧希聲的毛孔,在黑暗中都不由自主地因爲對抗危險的感覺而全部張開了!
“我沒有玩!我就是真的——愛上古悠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