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悠然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又是多久之後,可以說,自從她被鄧傲打傷昏迷之後,對時間就完全沒了概念。
她這一次依舊是被無盡的火辣辣的痛楚給痛醒的。
那種宛如有萬千火熱滾燙的螞蟻,在不停地撕咬她的血肉的感覺,不比刀子在身體上凌遲的感覺好到哪裡去。
一想到這個,她就更加痛恨起了罪魁禍首的鄧傲,若不是因爲他,她怎麼會受這樣的傷,熬這樣的痛!
“唔……”
該死的!古悠然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她一定要問問鄧傲這個混蛋,他的那副手套上難道抹了毒的嗎?
爲什麼會這麼痛!
就算有人拿劍在她見上捅了五個孔洞,她也覺得不該有這麼痛纔對!
“古,呃,你醒了?你怎麼樣?哪裡難受?你,你高燒了!”
身子被人溫柔地抱了起來,然後就是一個有些遲疑,卻也透着十分驚喜和關切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了起來。
古悠然睜開眼睛,看到聲音的主人,是鄧傲之後,頓時就嫌棄厭惡地理都不想理他的重新閉上了眼睛。
鄧傲見她這倔強的動作,有些尷尬,有些難堪,可更多的還是一種無奈的擔憂。
他仔細檢查過她的身體,並沒有內傷。
而左肩上的傷口癒合得也很好,下·體的撕裂傷雖然出了些血,但是也並不嚴重,按說絕對不可能造成她如此高熱滾燙的體溫的。
然而,自從她二次在他身下昏厥過去之後,她的體溫就變得十分的異常了起來。
不管他如何用內力替她降溫,都無濟於事。
眼看着一個晚上過來,她的人已經完全燒得迷迷糊糊,任他怎麼叫都不醒,似乎意識完全清醒不過來的樣子,鄧傲也急了。 щшш⊕ TTκan⊕ C O
正預備不顧一切的帶她趕緊離開這裡,想方設法的去尋到冷憂寒他們的時候,古悠然卻悶哼着又醒過來了。
他如何能不歡喜?
“古悠然,古悠然,我知道你恨我,想要殺我泄憤,但是你也要有命能殺我才行啊!你說是不是?”
“快睜開眼睛看看我,或者你也可以像之前我強·佔你時,用那宛如要把我吃了的眼神繼續瞪我啊!”
“古悠然——說話!古悠然?”
鄧傲見她又沒反應了,以爲她又三度陷入昏迷中了,不由聲音也越來越高了起來。
“古悠然!你醒醒啊!你,你別嚇我,你不是要殺我報仇的嗎?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md,吵……死了……叫魂啊!”
古悠然很想繼續裝沒聽見,但是這個混蛋非但聲音越來越大,還同時不停地搖晃她的腦袋。
不知道她已經痛的不行了嗎?
還想把她再搖更散架了不成?
她就知道這個鄧傲是隻瘋狗!她真倒黴!竟然攤上這麼一個瘋東西,還被“咬”了!次奧!
“古悠然?”鄧傲的聲音立即驚喜了起來,“你,你還清醒着?那,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閉嘴!你當我死了嗎?混蛋!”
古悠然沒好氣的睜開眼睛怒瞪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因爲身體的高燒和虛弱的關係,實在沒有半分力道。
相反襯着被高燒燒得紅彤彤的臉頰,還有幾分別樣動人的風、情。
只是此刻再是覺得她明媚動人的鄧傲,也發、情不起來了。
連忙高興地點頭,“古悠然,你能醒就好!你別怕,我這就帶你去有人的地方,你會沒事的!”
“你給我閉嘴!”
古悠然有些氣力不足,卻依舊堅持地吐出了一句嫌惡他的話。
鄧傲也知道她此刻的精神十分的不好,說不準如今的清醒也是短暫的。
哪裡還敢跟她繼續作對?
連忙趕緊把他還算完好的外袍,小心地裹好古悠然赤·裸·的身體。(古悠然自己的衣服,早就在她落到了那神秘女人手裡的第一時間就被都脫掉了,拿走了。)
因此,現在的古悠然全身上下,完全沒有一件可供她蔽體的衣裳。
於是,鄧傲只有把他的外袍給古悠然,而他自己則穿着雪白的中衣內衫。
雖然這樣走出去,一旦遇見人,對他們兩人的名譽名節肯定有很大的影響;
尤其是古悠然作爲神府的夫人,他們名義上的算是半個師孃、的女人,更是一種極大的破壞!
然而,鄧傲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且不說古悠然高燒不退,說不準就會有生命危險,縱然她身體都好好的,他也不能放心把她一人留在這山洞裡,自己獨自出去搬救兵的。
誰知道那黑衣女人會不會在他離開後,又重新回來對付古悠然?
因此,最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古悠然一起帶着走。
這裡離他們那夜宿營的地方,輕功急趕不過半天的路程,只是——
鄧傲的眼眸裡微微閃過一道猶豫,可那猶豫在看到古悠然酡紅得明顯不正常的臉頰和肌膚後,還是下了狠心。
不再遲疑地收起他唯一的隨身物品,他的獨門兵器【無影】,把它系掛到了裡褲的褲帶上。
就攔腰橫抱起了古悠然。
古悠然渾身無力地只能任由他先是包裹住自己,然後又是霸道卻小心的打橫抱起她的身子的每個動作。
見他似乎是預備帶着她離開這裡的樣子,古悠然終於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姓鄧的,你想把我弄哪裡去?”
“帶你去找大師兄!”
“什麼?我沒聽錯吧?你會有那麼好心?”古悠然譏誚了一聲,想要冷笑兩聲,卻發現連笑都能牽動她的左肩傷口劇痛無比。
而一想起這個,她就更加的記恨起了他的冷酷狠毒。
“你,在你的那雙鬼爪子上面,抹——抹了什麼惡毒的藥物?”
“什麼?”
鄧傲怔了一下,似乎沒聽懂古悠然的話意。
古悠然見他這個時候還裝傻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鄧傲!你真卑鄙!我看不起你!”
“古悠然你——”
鄧傲的臉色忍不住一變,顯然古悠然這話刺傷到了他的自尊,令他有些無法容忍了。
可剛冷下來的眼眸,在看到古悠然同樣譏誚冷漠又倔強的虛弱眼神時,又完全沒法堅持下去的氣弱了。
他告訴自己,她是病患,是傷者,是爲了救他才傷成這樣的,他不能和她計較,不能和她生氣!
然而,被已經是自己的女人的人,用這樣的眼神瞪視着的鄧傲,心底深處還是有那麼點不舒服的。
嘴上卻不得不試圖用溫柔的語聲去哄她一下,“別鬧了!都燒成這樣了!留點力氣不好嗎?”
只是從來沒做過這樣事情的男人,明顯‘業務’很是不熟悉,明明是想要說關心和緩的語言,說出口時卻已經是硬邦邦僵化化的腔調了。
聽得古悠然更加的氣急,“鄧傲,你還有臉說?我會落到現在這步天地,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你很得意是不是?”
說着,古悠然胸口就因爲氣息不平,嗆了一下,便開始咳嗽了起來。
這情形看得鄧傲更是急惱,暗罵自己了一聲,明明不是要說這個,怎麼出口的話就成了相反的意思了?
“不是,古悠然,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這會兒病着,需要保持體力,少說話,我這就帶你回去找大師兄,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哼!明明是隻大尾巴狼,裝,裝什麼好人?鄧傲,我和你的事沒完!”
“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不然的話——”
緩過一口氣的古悠然,半分也不領他的情。
她可沒忘記他撕裂她的身子時的兇狠和殘暴,現在充什麼好人?
當她是那種只知道痛,不記得打的蠢女人嗎?
去找冷憂寒?很好啊!她就怕他沒膽子去找!
真要膽敢去找冷憂寒,她的仇反倒能報得快了!
鄧傲這下是真有些拿這個倔強的女人沒轍了,知道無論他怎麼辯解,無論他說什麼,她也是不會相信他了。
不由嘆了口氣,乾脆什麼也不說的抱着她就往外走去了。
不論如何,先找到大師兄,把她現在的高燒降下來再說,再這麼任由高熱持續下去,別說她一個女人了,就是一個健壯的男人怕也扛不住的。
山洞外,竟然是傍晚。
涼風吹得人精神微微一震,只是這種感覺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
當鄧傲抱着古悠然避開官道,專往山間小道上,用輕功疾趕時,古悠然的折磨就開始了。
說是輕功飛馳,但是並非真的如同電視電影裡那樣,整個人都是飛在空中的,那根本不可能,更何況鄧傲懷中還抱着一個古悠然。
所以這種用輕功趕路的方式,追求的是速度和實用,完全摒棄了所謂的優美和飄逸。
基本上最重複的動作就是不斷地借力飛躍起來,落地,然後再彈跳飛躍,再落地,如此反覆!
一般普通的人練個五六年,也能跳躍個一兩米高,能躍個三四米遠。
而如唐拓鄧傲他們之流的,每次躍起再落下之間的間距,自然不會只有三四米遠這麼短,而是起碼會有個七八米,乃至更遠。
要是光他們本身,不帶人帶物的情況下,巔峰狀態全力飛掠的話,一個呼吸間,起碼能出去至少二十米以上。
可這也僅指於短暫的爆發狀態下。
要是長時間的趕路的話,是不可能做得到這樣的持續的。
古悠然修習的幻影迷蹤步作爲頂尖的輕身功法這一,在輕身逃命之上的優越性,自然遠超其他許多的功法,可饒是這樣,也僅指於精通它的人本身才能克敵制勝,要是帶上一個負累的話,效果也一樣會大打折扣。
是以,說了這麼,古悠然如今的情形和狀態,也就能想象了。
她覺得她簡直就像是一個被橫着捆綁在了挖掘機挖勺上的可憐傢伙,隨着那挖勺不斷的擡起,然後又重重地砸向地面,然後又擡起,再砸下。
每一次當鄧傲飛躍起時,那就是她跟着挖勺擡起的過程。
這個時候且不說空氣直接灌進她的口鼻時的難受,光是那飛躍而起的過程中,她的身體會重重地更加壓緊鄧傲胸膛時造成的痛楚就夠她吃一壺的。
而這還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就是鄧傲一口真氣耗盡,需要重新落地借力之時。
那落下的過程中的重力加慣性,又會帶動她的身體離開鄧傲的胸膛,然後在他的雙腳落地之時,強力的反彈力會順着鄧傲的雙腿一直向上。
這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最佳體現!
而作爲被鄧傲緊緊抱着的古悠然,那反彈之力自然也會透過鄧傲的身體,傳一部分到她身上來,帶動她的身體也跟着每一次落下起來前震動一下。
問題就出在這看似不輕不重的一次震動上。
倘若古悠然身上沒傷,或者她現在傷口處不是感覺到無比的錐心的痛楚的話,這點力其實完全不算什麼。
隨便忍忍也能忍過去,畢竟真正的大受力者是鄧傲,而不是她。
可現在的古悠然偏生受傷了,且肩膀的傷處已經令她痛不堪言了,就是不挪動她,她都要耗費十分精神去隱忍。
再況若這樣的不停地‘上下顛簸’?
苦忍了半個時辰之後,古悠然終於忍不住痛叫了出來。
“好痛!停——下——”
而聽到她的痛呼聲立即落地停下來的鄧傲,這才發現,不過半個時辰,懷中的古悠然竟然又痛出滿身的汗了。
嚴重到把他裹在她身上的外袍都浸溼透了。
只不過因爲一直迎風趕路中,他自己也出了不少汗,所以沒注意到古悠然的不對勁。
這番一見,哪還不駭得大驚失色,連忙焦急無邊地問,“古悠然,你怎麼了?怎麼會出了這麼多汗?你哪裡痛?”
“快說啊!你哪裡痛?”
見她把下脣都咬破地血淋淋的了,鄧傲就是再蠢也反應過來她必然是強忍了很久,忍到忍不了才叫他停住的。
一時間,心裡說不出是憐惜還是疼痛的感覺,就佈滿了胸膛。
連連撫摸她的額頭和臉龐,卻感覺到更加燒手的熱度。
饒是他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強悍心理素質,此刻面對懷中的女人越加糟糕的情況,也完全被打亂了心神。
“古悠然,古悠然,你別嚇我,你到底哪裡不舒服?你哪裡痛?你快告訴我!”
“傷,傷口!好痛!”
古悠然嘴脣哆嗦的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吐出這幾個虛弱到了極點的字。
傷口?
鄧傲頓時就趕緊掀開他包裹她的外袍的一邊,看向她的左肩處。
發現傷口表面都已經結了淡粉色的痂,沒有被崩裂,也沒有發炎潰爛的跡象,按照他們練武人的體質標準來講,基本上這樣的傷就算是好了。
剩下的不過是完全養好,疤脫落而已了。
古悠然怎麼還會喊痛?
鄧傲雖然百思不得其解,卻依舊不妨礙他馬上進行了最壞的猜想,因爲他猛然反應了過來,這所謂的特效的傷藥,是那神秘的黑衣女人拿出來的。
會不會是古怪出在這藥膏上?
頓時,他連忙又快速地追問,“悠然,古悠然,醒醒,千萬別睡過去,你快告訴我,後背的傷處,痛不痛?”
“痛!好,好痛!”
古悠然此刻是當真只覺得無比的痛了!
人在受傷和劇痛的折磨下,精神會十分的虛弱,也會感覺十分的脆弱和容易委屈。
古悠然是個堅強的女人不假,可再堅強她也是女人。
這次的事情她本就覺得無比的憋屈和傷得冤枉,現在再痛到這樣生不如死的地步,她只覺得全世界都在欺負她一人。
爸爸媽媽在哪裡,灰霧qun不肯告訴她,還佔據在她的腦海裡不出去。
她一個人穿越重生在了這個異世,沒有人疼她幫她,相反還有無數知道和不知道的人在或明或暗的和她作對,有的甚至於要她的命。
好心救人,卻反而落到被人強·暴、的地步……
誰人還有她倒黴苦逼的嗎?
現在痛到這樣的地步,身旁竟是連個讓她撒嬌依靠的肩膀都沒有,古悠然越想越難受,越想越委屈!
那強忍着的軟弱的眼淚,終於破開了她堅強的防衛,一顆顆的就滾落了出來!
她這一哭,可當真是要了鄧傲的命了!
這個在面對他那般重手打傷、甚至於強行佔·有她的身體,都只是桀驁不馴的用噴火的眼眸瞪視着他,並且拋出定會報仇的堅強女人,此刻卻在他懷中淚如雨下。
這得痛到什麼程度才能令她脆弱如斯?
而他,身爲一個男人,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受這般的痛苦折磨,而完全幫不上一點點忙。
這一刻,鄧傲的心,也放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緊緊地握住,並不斷地在壓縮和收緊一般,疼痛與窒息雙重襲來。
“悠然,悠然!”
他緊緊地抱住她,無助又慌張,第一次意識到身爲神府的三公子,他也是有做不到的事情的。
起碼眼前這女人因他受盡這無數的苦楚,他卻無能替她解除,哪怕甚至於稍稍緩解半分。
“痛……我……好痛……媽媽……爸爸……悠然好痛!”
古悠然的意識在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她的爸爸媽媽正緩步走來。
一時間見到了最可依靠的親人她,再也忍不住伸手抓向他們,在他們的懷中哭得雨淚紛飛,撕心裂肺!
而於鄧傲——
他所見到的卻是古悠然那委屈,那無助,那孤苦淒涼……那緊緊地抓着他胸前衣襟如同抓着最後救命稻草的小手……
這種種的情態,讓他只覺得這一刻天地似乎都傾覆過來了。
他原本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整個眼底、心裡,都只剩下了懷中這緊緊抓着他衣衫的女人!
他毀了!
雖然心痛和覺悟,都來得是那麼的突兀和措不及防,卻依舊不妨礙他明白,至此之後,他怕是再無法放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