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從趙子陽的口中發出,他費力的撐起身體,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晃晃耳鳴的腦袋抓起身邊的刀鋒。
刀鋒的後背滿是入體的彈片,鮮紅一片,嘴角向外滲着鮮血,一張臉慘白慘白,陷入重度昏迷。
“嗷……”奧摩的嚎叫的聲音傳來,半邊身體皮肉翻卷的他架起來重機槍。
鐮刀手則躺在地上發出陣陣抽搐,嚴重的內傷讓他一時半會根本緩不過勁來。
“斯沃特,還活着沒?”趙子陽發出淒厲的聲音。
他們這次活不了了,全部得死在這座山頭上。
“你死了我都還沒死……”山那邊傳來斯沃特微弱的聲音,儘管沒死,但距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聽到斯沃特聲音的趙子陽快速翻過去,看到面如金紙的斯沃特捂着右胸的傷口斜斜靠在那裡,小腹幾乎被一枚彈片貫穿。
“忍着點,忍着點,不要睡着,保持清醒。”趙子陽一把將斯沃特扶住,讓他躺得更舒服一點。
“再、再給我一支嗎啡……”斯沃特揚着扭曲的臉頰向趙子陽提出要求。
“不,你不能在用嗎啡了。”看到地上殘留的嗎啡注射器,趙子陽一口拒絕。
戰場上使用嗎啡是按照一定劑量來的,絕對不能多用。嗎啡可以鎮痛不假,但過渡注射會讓人在戰後成爲癮君子。
“你他媽的給不給!”斯沃特一把掐住趙子陽的脖子,雙眼冒火的咆哮道:“你這頭黃皮豬,老子要嗎啡,老子要嗎啡!”
看了眼攀到半山腰的保衛者,趙子陽一臉痛苦的掏出一支嗎啡爲斯沃特進行注射。
死都要死了,就讓斯沃特舒服一點吧。
注射第二支嗎啡的斯沃特變得精神起來,他立即將自己的急救包打開,又從裡掏出一支嗎啡爲自己注射進去。
“呃……”連續注射三支嗎啡的斯沃特發出痛苦的呻吟聲,腦袋使勁的晃動,嘴角滲出一股夾雜着鮮血的白沫,過了好一會才停止下來。
“噗”的一聲,腹部的彈片被斯沃特生生拔出來。鮮血噴涌,濺射在趙子陽的身上。
“白癡,還愣着幹什麼!”斯沃特張口罵着趙子陽。
“草,你纔是個白癡!”趙子陽反口罵了一聲斯沃特,立即用繃帶將斯沃特的傷口緊緊包裹住。
繃帶根本就不管用,只能勉強將傷口擠壓到一塊。
狙擊步槍被斯沃特操在手中,他再次趴下去,瞄向藉助岩石繼續朝上攀爬的保衛者傭兵。
“砰!”槍聲響起,一枚狙擊彈頭呼嘯着射向吸血鬼。
剛剛從一塊岩石後方閃出來的吸血鬼肩膀中彈,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砸在一塊岩石上。
遭到不死不休狙擊的上校等人立即藉助岩石將自己牢牢隱蔽起來,數支狙擊步槍同時向斯沃特趴臥之地進行狙擊。
“砰!砰!砰!”岩石迸濺,斯沃特被迫低下頭。
“呃……”正面山頭傳來鐮刀手痛苦的聲音,他爬起來之後繼續用自己的後背頂住防彈鋼板。
鮮血將他前胸完全染紅,嘴角依舊向下流淌着鮮血。外傷沒有,鐮刀手全部都是內傷。
看着自己這些人的悽慘模樣,趙子陽幾乎要發瘋。難道他們就要死在這裡嗎?不,不能死,起碼得活下來幾個!
一股與野獸一模一樣的瘋狂之色充斥趙子陽的眼球,讓他看起來像是整個人都在熊熊燃燒。
爬到山頭南側,趙子陽一把抓住奧摩的腰帶,用瘋狂野性的雙眼盯着奧摩,咬着牙齒說道:“聽着,一口氣把子彈打光,然後準備帶着他們從後山撤退,不准他娘說不,這是命令,是我趙子陽給你下達的命令!”
“是!”奧摩迎着趙子陽瘋狂的雙眼,大聲答是,而後扣動扳機。
“噠噠噠噠……”夾雜着所有趙子陽他們所有怒火的重機槍咆哮起來掃向南面跨過八百米距離的挪威軍隊。
彈頭髮出尖嘯聲鑽進一具具脆弱的肉體,用自己的爪子,用自己的牙齒狠狠將他們撕碎。
一蓬蓬血花爆在空氣中,挪威士兵被這股怒火所籠罩,生生停住了他們前進的腳步。
“鏗……”最後一枚彈殼滑落,再無彈藥。
此時的趙子陽脫下外套,將所有的手雷炸藥捆綁在身上,然後將衣服穿上,扯出一塊白布用步槍挑起來迎風揮舞。
“我投降!”趙子陽大聲叫出投降的聲音,舉着白旗緩緩站起來,向南看了一眼之後朝北面保衛者走去。
“我投降!”聲音再次發出,趙子陽一臉堅定的高高舉起雙手走下山。
“媽的,特種兵你瘋了嗎?”斯沃特狠狠罵着趙子陽,想要去拉他,但自己重傷的身體怎麼都動不了。
“老子沒瘋!”趙子陽頭不帶轉的對斯沃特說道:“我加入潛伏者就是爲了報仇,下面就是潛伏者的團長,你說我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嗎?我操你大爺的斯沃特,老子看到你就不爽,記住中國傳統節日的時候給老子弄瓶好酒。”
“Fuck You!Fuck You!”斯沃特發出怒罵聲,眼睜睜看着這個被自己一直排斥的中國人朝下走去。
“奧摩,你這個混蛋怎麼不阻止他?”斯沃特將怒火轉向奧摩,眼中噴出火舌。
奧摩將刀鋒綁在自己身上,攙扶起鐮刀手,一臉沉靜的說道:“斯沃特,這是特種兵,不,這是頭兒給我下達的命令,他要我們活。”
面似憨厚魯莽的奧摩,其實比誰都清楚趙子陽的想法。這個中國特種兵爲之奮鬥的就是報仇,哪怕是與仇人同歸於盡,他依舊活在從前的戰友之中。
走向保衛者的趙子陽露出一臉輕鬆的笑容,他不怕對方開槍將他射殺,對方必然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對保衛者有用。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上校,這張臉在羅布泊的海市蜃樓裡見過,老熟人,永遠都不會忘記。
保衛者也卻是沒有開槍,上校死死盯着走下來的趙子陽,雙眼迸射出來的精光一遍又一遍掃過他的全身,最後停留在趙子陽的面頰上進行覈實。
“不用看了,你們上次羅布泊想要進行的任務物品在我這裡,我選擇投降。”趙子陽輕鬆中帶着一抹嘲諷,語氣冷靜平穩。
“這樣最好。”上校露出了笑容。
十步、九步、八步……
當趙子陽完全靠近上校的時候,臉上洋溢着無比燦爛滿足的笑容,笑得上校的眼中瞬間升出濃濃的驚恐。
“嗤”的一聲,趙子陽單手撕破上衣,露出掛滿了手雷與炸藥的身體。
“奧摩,走!”吼聲從趙子陽口中發出,他露出的笑臉消失不見了,變得猙獰、瘋狂!
奧摩的身影從山頭竄出來,背上綁着昏迷的刀鋒,左右手分別夾着鐮刀手和斯沃特,閃電般的向下狂奔。
當他狂奔到趙子陽身邊五十米開外距離的時候停下腳步,雙眼深深凝視趙子陽。
“滾!”趙子陽吼出這個字眼,看着奧摩帶着三人奔到山下,向西北方向拔足狂奔。
直到挪威軍隊佔據山頭,奧摩的身影消失不見,趙子陽才重重舒了口氣,轉而面向上校幾個保衛者傭兵,嘴角露出一抹誰也捉摸不透的笑意。
“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處於威脅下的上校能夠感受到趙子陽骨子裡的瘋狂,他必須用自己的言語打動眼前的這個中國人,讓他放棄與自己同歸於盡的想法。
七個人的戰術位置相距並不遠,如果對方引爆身上炸藥的話,絕對會造成半徑十米朝上的爆炸範圍,他們一個都逃不了,全部得成爲陪葬品。
“你現在也是僱傭兵,應該知道僱傭兵就是爲錢賣命。我們並不是仇人,你所經歷的事情我們都經歷過。”上校小心翼翼的瓦解趙子陽的思想,努力將趙子陽的思維牽引到僱傭兵的視覺上。
若是站在僱傭兵的視覺上會覺得很正確,他們傭兵之間本就沒有仇恨,多有的仇恨都是因爲僱傭者而引發的。趙子陽經歷的事情他們也全部經歷過,但放到現在都已經淡忘了,有些仇你沒法去抱,當面對一個國家的時候,根本就是有心無力。
可他並不知道趙子陽依舊活在從前,活在老戰友當中。
“這樣說我們還能成爲朋友了?”趙子陽發出不屑的聲音。
“不可能。”上校搖搖頭,輕輕吐出一口氣說道:“你真正的仇人不是我們保衛者,而是美國政府、英國政府,他們纔是你真正的仇人。其實不管作爲潛伏者的你,還是作爲保衛者的我,只是活在他們之下的可憐蟲。我們爲了生存而拼命,我們爲了生存而戰爭,只因爲我們是僱傭兵,戰場最血腥的儈子手。”
“那麼就讓我們這些儈子手死去吧。”趙子陽的眼中迸射出毫不留戀的決然。
他在心裡暗暗念道:隊長、老徐、猛子,我爲你們報仇了,等着我,等着我一起去投胎,下輩子再一起玩命!
“嗡嗡嗡……”巨大的嗡鳴聲從空中傳來,一架小型武裝直升機直直向趙子陽所在的位置衝過來,機頭的機炮掃向山頭的挪威士兵。
“噠噠噠噠……”遭到空中打擊的挪威士兵立即放棄佔據的山頭,躲避無可奈何的空中機動力量。
一枚手雷的保險被趙子陽拉開,眯起雙眼的他將身上其餘的手雷炸藥天女散花的扔出去。
上校他們的眼中露出濃濃的恐懼,使勁向外圍躍去,躲避即將爆炸的手雷。
“喝!”趙子陽發出一聲大喝,猛的從地上挑起,抓住頭頂直升機的腳架,被帶到了空中。
“啪”的一聲,保險彈出,手雷從趙子陽手中向下滑落,落在剛纔站立的位置,滾到一塊炸藥邊緣。
“轟!”巨響聲傳出,手雷發出猛烈的爆炸。
“轟!轟!轟!”手雷的爆炸波及到炸藥,炸藥的爆炸又波及到散落的其它炸藥與手雷,讓這片區域頃刻間充滿火光。
被直升機朝西北帶去的趙子陽清晰的看到上校他們遍體鱗傷,不由得綻放出一抹狠毒的笑容:上校,等着我,千萬別死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