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同志,你住哪兒?我送你一程。”
趙世榮討好地指指店外那輛款式略老的中檔車,隨即又撓撓後腦勺:“我車子就在這兒,雖然開不起名車了,但總比你兩條‘腿’走路回家快。”
禾薇擡頭望望天‘色’,許是‘陰’天的緣故,這會兒雖說還沒過五點,卻有些擦黑了,於是點點頭:“那就勞煩趙老闆了。我家住江濱小區,明江中學左手邊的巷子裡,你在巷子口放我下來就行了。”
趙世榮答了聲“好咧”,幫忙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兩人都上車後,趙世榮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小禾在明江中學讀書?”
“嗯,剛上初一。”
禾薇看到趙世榮扣安全帶,纔想起這茬事,忙拉過安全帶扣好,然後兩眼注目前方,生怕趙世榮開錯路,實則她自己對這條道也還不是很熟悉,不仔細分辨,真認不出哪兒是哪兒。
趙世榮眼角瞥到禾薇雙手擱膝、脊背筆直的坐姿,不禁猜測起她的家庭,能把‘女’兒培養得一如大家閨秀的父母,想必很厲害吧?
“到了,就前邊那條巷子,麻煩趙老闆就在這裡停一下。”
禾薇一看到明江中學的指示牌,立馬提醒趙世榮。
“行,那我就送你到這兒了,後天下午見。”
趙世榮心裡雖好奇,卻也沒提出送她到家。人小姑娘不是說了嗎?懂古繡的事,她家人並不知情,這要是穿幫了,人家父母不同意她再去毓繡閣,自己那架屏風豈不是修不好了?
於是,按禾薇說的,在巷子口停了下來,等她下車並拐入江三巷,才調頭緩緩離開。
禾薇沒想到會在巷子口碰上那個一皺眉就能擰死蒼蠅的體育老師,莫非他家也住在這個小區?心裡疑‘惑’,面上還是乖乖打了聲招呼:“賀老師好。”
賀遲風的視線,先越過禾薇,瞟了眼駛離巷子口的‘私’家車,然後才移到禾薇臉上,眉頭習慣‘性’地攏起。
禾薇一看到他這個標誌‘性’動作,就忍不住腦仁發疼,忙說:“賀老師,我今天放學有事,所以沒來得及去‘操’場跑圈,明天放學我會補上的。”
“四圈。”
“啊?”
“你不是讓你同學來請假了嗎?今天沒跑,明天四圈。”賀遲風的眉頭蹙得越發攏了,“難不成你是在敷衍我?”
我倒是想敷衍啊。
禾薇心裡嘀咕,暗唾自己當時怎麼就腦‘門’一熱說了四圈呢,把今天沒跑的補回去不就行了麼?再不濟,加個一圈也夠顯誠意的了,怎麼就加了兩圈呢?
400米的跑道跑四圈,放到以前,她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可放在眼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天放學後,大‘操’場,四圈。沒跑完就別回家。”
賀遲風想必趕時間,看了眼腕錶,撂下話後,就大踏步離開了。
禾薇抹了把臉,深深嘆了口長氣,召喚出系統君,“有沒有什麼法子呀?能短時間提高人耐久力的?”
系統也想嘆氣,它又不是百科全書,擱以前還能用能量‘誘’‘惑’她做一些任務,可現下,要是再銜接不上主腦,它連維持自身的能量都快不足了,哪還有多餘的來幫助她呀。
……
“回來了?怎麼這麼遲?不是和你說了擎東過來了嗎?”
許惠香聽到鑰匙聲,忙走出來開‘門’。
“幾個學生達標沒合格,放學後留她們跑了幾圈。你來電話的時候,已經在‘操’場了,臨時反悔不好。”
賀遲風邊換拖鞋邊擰開外套的領釦。
想到巷子口遇到的那個學生,瞧着‘挺’乖巧的,除了他的課成績渣得一塌糊塗,其他任課老師都對他讚賞有加,但怎麼會從趙世榮的車裡下來呢?那趙世榮據說敗光了家業、老婆孩子都跟着債主跑了,她一個小‘女’生,怎麼會和這種人扯上關係?該不會是被騙的吧?想到這裡,又習慣‘性’地擰起眉頭。
“你也真是的,體育課嘛,讓孩子們跑跑跳跳就行了,那麼嚴格做什麼?”許惠香心裡好笑。
這人就是太正經,做什麼都力求完美。不過轉念一想,他要不是這副‘性’子,自己還會喜歡他嗎?當年之所以對他動心,看中的不就是他那份執着和專注嗎?否則,也不會死心塌地跟着他離開家、離開京都南下闖‘蕩’了。
“體育課難道就不是課了?中考體育佔30分呢,還說這一屆初一畢業時,體育要提升到60分了,我不抓緊着點怎麼行?”賀遲風擰着眉反駁妻子的觀點。
“行,那你繼續做你的嚴師吧。”許惠香失笑地搖搖頭,惦記着廚房裡燉的魚頭湯,不再多說。
“擎東人呢?”賀遲風來到客廳,沒瞧見侄子的身影。
“在你書房上網呢。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你一會兒勸勸他,賀家又不只他一個小輩,犯得着把自己‘逼’得那麼緊嗎?老爺子也真是的,東南西北四個孫子,幹啥非把擎東‘逼’得那麼緊?若說是長孫吧,長孫該得的,老爺子給過他多少?我看大哥大嫂走了以後,整個家當,都成了其他兩家的了,有點風吹草動,卻又要擎東一個人去扛,真不公平……”
賀遲風拍拍妻子的肩,算是安慰,“我去找他談談。”
“行,一會兒就開飯了,早點出來,今天我准許你喝一盅。”
賀遲風難得翹了翹‘脣’角,“就那壇米酒吧,鐵定能喝了。”
“好哇!敢情一直惦記着哪。”許惠香好氣又好笑地往他腰間擰了一把,雖然這點力道,對男人來說完全不痛不癢。
把妻子推入廚房,順便喝了幾口涼白開,賀遲風纔來到書房外,本想直接推‘門’進去的,忽而想到什麼,握上‘門’把的手一轉,改而敲了敲,同時自報家‘門’:“是我。”
“‘門’沒鎖。”裡頭靜默了片刻,傳出一道低啞的嗓音。
賀遲風眉一皺,推‘門’走了進去,“受傷了?”
一嗅到書房裡還未散去的淡淡的碘酒香和傷‘藥’味,賀遲風不用問,也知道自己猜對了。
剛剛妻子說侄子在他書房裡上網,他就感覺不對勁了。這個侄子很少在別人家動用電腦一類的東西,一方面是職業使然、多年下來養成的習慣;另一方面,則是有潔癖。
何況,要真如妻子所說,侄子這次南下是來度假的,怎麼可能會不隨身攜帶自己的手提電腦?同樣的,有手提在身邊,依他的‘性’子,肯定會霸佔他家客廳面朝大‘門’、進可攻退可守的絕佳位置,而不是躲在他的書房,偷偷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