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在冷笑,而扎比尼明顯在看熱鬧。我卻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對着鏡子看一看自己現在的模樣,我覺得還是很有流行的味道的。現在曬黑是種時尚,黑成我這麼均勻的也少見。再說了,雖然韋斯理雙胞胎的人品不怎麼可靠,可是隻要回到霍格沃茲,見了龐弗雷夫人,我就不信她還不能把我變回來。
我把這些話一說,德拉科笑得更加快活,慢悠悠點着頭說:“哦,原來你用的是韋斯理的魔藥。”
我不得不重點說明是韋斯理雙胞胎的魔藥,而不是他更熟悉的羅恩。我覺得韋斯理雙胞胎比羅恩要可靠些吧?可是我的解釋並沒有讓德拉科的臉色好看一點,他轉過頭對扎比尼說:“現在已經太晚了,我想如果我們趕回學校,可能校門已經關了。”
扎比尼看着手錶說:“應該是這樣。現在已經六點四十了,而我記得校門是七點半關,在這之前我們不可能趕回學校。再說現在外面不但天黑了,還下雪了。”
德拉科拉着我站起來,看着我裹緊斗篷,又給我施了四五個溫暖咒,說:“走吧,我們從尖叫棚屋回去。”
一樓的酒館裡面現在更加熱鬧了,喝多了酒的酒鬼形狀猥褻,德拉科把我推到擠着牆壁才走出酒館,一推開厚重的舊木門,冰冷刺骨的寒氣一下子包圍了我們,酒館裡污濁溫暖的空氣立刻被吹散了。
德拉科拉着我緊跟在他身旁,呼出一口白煙說:“走吧。”
我們一行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齊膝深的雪地裡趟過,不到一分鐘我全身的熱氣都跑光了,腳幾乎木的沒有感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天漸黑,但卻沒有月亮和星星,天空是一種詭異的深紫色,從這邊到那邊漸次變白,而我們行進的方向卻越來越黑,再向前走,已經沒有燈光,漸漸的連聲音也消失了,周圍只有我們三人粗重的呼吸聲和踩在雪上吱吱的聲音。
我跟在德拉科的身後,而扎比尼跟在我身後。前後都有人讓我不那麼害怕,但就算是這樣,我也覺得這被籠罩在黑夜中空曠寂靜的田野似乎會突然跳出來個怪物。
德拉科突然停下來,我連忙驚惶的四處看:“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他回頭看我,我看到他的鼻子尖都凍紅了,正在呼哧呼哧的喘粗氣。他半蹲下對我說:“上來吧。”
我還在發愣,扎比尼說:“別玩了,德拉科,你揹着她根本沒法走。我們要快點。”
可他沒聽扎比尼的,只是看着我。我不知所措的走過去,一方面我的理智承認扎比尼說的有道理,可另一方面我卻想聽他的話,就像一個女人聽她的男人的話那樣。一種歸屬感突然從我的心底涌出來。
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剛趴在他背上,他兩隻手攬住我的膝蓋一用力就把我託到背上了,接着他大踏步走向前,完全沒有一點吃力的樣子。
我伏在他背上,感覺自己變得弱小,下巴搭在他的肩頭,輕輕呼着氣問:“沉不沉?”
從側面看他,突然覺得他看起來像個堅毅的男子漢。他搖搖頭。我的雙手在他的下巴處交握,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在瞬間變涼,化爲溼冷的霧落在我的手上。
扎比尼跟在我們後面,不發一語。
很快我們就走到了尖叫棚屋,這是一座遠離村莊的被一排尖頭柵欄圍起的簡陋的木頭房子,兩層高,可是看起來年久失修,搖搖欲倒。
扎比尼走在前面推開門,吱吱啞啞的門半掛在門框上,晃晃悠悠的開了,德拉科揹着我走進去,一進去我就從他背上跳下來了,扎比尼顧不上多說,一邊關上門一邊給德拉科施溫暖咒,而德拉科也在用魔杖指着他自己的腿,他的袍子下襬處已經完全被雪浸溼了,一直到大腿處的袍子都是溼的,厚毛料的巫師袍全貼在他身上。
他的魔杖所指之處,袍子很快冒出白煙,熱氣蒸騰,他看着我說:“別站着,收拾一下自己。”一邊說一邊往我身上扔溫暖咒。
我身上被浸溼的地方不多,只有不到膝蓋左右,雖然也已經冰冷的沒有感覺了,可是因爲後面都是被德拉科揹着走,所以我比他們兩個好的多。
收拾好了以後,我跟在德拉科身後,雖然我知道尖叫棚屋跟霍格沃茲由一條地道相通,可是具體地道入口在哪裡,我卻不知道。德拉科似乎也是第一次來,他跟扎比尼兩人分散開來尋找。我站在一旁努力不妨礙他們。
此時二樓卻好像有什麼聲音,悉悉索索的。我警覺的四處望,扎比尼說:“沒事,可能是住在這裡的動物,我們打擾它了。”
可是這個聲音讓我不安,我想到了一種動物。
我走到德拉科身旁,小聲問他:“能不能變只公雞出來?”
德拉科一怔,扎比尼嘆息着說:“公主殿下,如果您餓了,或許我們可以回到城堡再說?”
我沒功夫理扎比尼,將無生命物變爲有生命物的咒語我只學到將拖鞋變成兔子,然後再反過來,而我到現在還不夠熟練。變公雞實在是出乎我的能力之外了。
德拉科沒有問我一句,他指着旁邊一把只剩下三隻腿的椅子,一眨眼的功夫椅子消失,出現了一隻白羽紅冠的大公雞。
我撲上去抱住它,它使勁的撲騰起來,羽毛亂飛,喔喔尖叫。
樓上的那個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變大了,也變快了,好像它正在加速滑行。
這時扎比尼和德拉科都聽到了,他們兩人齊齊一愣,好像在回憶這是什麼。
我抱着撲騰的公雞喊道:“快打鳴!!快打鳴!!”
扎比尼撲過來把公雞拿走,邊大叫邊揮舞魔杖:“你以爲公雞這麼容易就打鳴嗎?”他的魔杖燒出一簇火苗,點着了公雞的尾巴,公雞陡然尖叫起來,聲嘶力竭在屋子時亂飛,撲騰出滿天的雞毛。可是就算它叫得再響,仍然不是打鳴。
德拉科揮動魔杖,突然房間中央綻出一片刺目的白光,晃得人眼睛都看不見東西。
公雞仍然在亂飛慘鳴,它還是沒有打鳴。
扎比尼咒罵:“去他媽的!我們逃!”說着就要跑出門,德拉科叫住他:“站住!用地道!”扎比尼一怔,門外一片漆黑大雪紛飛,這樣跑是絕對跑不掉的。他低咒着跑回來繼續跟着德拉科在房間裡亂翻。
我尖叫:“樓梯!!”抱起公雞躲向樓梯的反方向,扎比尼不敢回頭,背對着樓梯向我這邊跑,德拉科變出三副眼鏡胡亂給我戴上,另兩副他跟扎比尼一人一副戴好,我們三個擠在角落裡,拼命壓抑呼吸聲,一時間只聽得到那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大,向我們滑來。
德拉科揮着魔杖不停的在公雞眼前射出耀眼的白光,我緊抱着公雞死死閉着眼睛,扎比尼擋在我身前,我想他的眼睛應該也是緊緊閉起來的。
漸漸的,那個悉悉索索的聲音彷彿離我們很近了,伴隨着嘶嘶的吐信聲,沉重的物體在沾滿灰塵的地上靈活滑動的聲音。我記得蛇是在滑動時利用身上的鱗片來前行的,這個刺耳的悉悉索索聲讓人骨頭髮寒。
耀眼的白光仍然在不停的炸開,可是我已經不抱希望了。
我突然說:“德拉科,我愛你。我想跟你結婚,和你生一堆孩子,我想看着他們長大,但我不想讓他們長巫師學校,我想讓他們學習普通人的東西,正常的長大。”
白光仍然在我緊閉的眼簾處炸開,緊閉的眼睛只能透過紅色的眼皮感覺到一片溫暖的光。
我停了一會兒又說:“我不喜歡你外遇,交別的女朋友,或者偷情。我想殺了你。”
我的手被另一隻手緊緊握住,我聽到德拉科急促的喘氣,感覺到那片白光越來越快,幾乎一刻不停的炸開。
擋在我前面的扎比尼雖然全身顫抖,可是他卻沒有把我露出來,反而更用力的把我向後面擠。我緊貼着牆壁,懷裡抱着仍在掙扎的公雞。
“喔、喔喔喔!!!!”耳邊突然炸響高昂響亮的打鳴聲!!
我的手下意識的鬆開,公雞從我的懷裡飛出去,我聽到它撲撲騰騰的扇着翅膀,一聲接一聲響亮的打鳴。
“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
那個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飛快的退後!我驚訝的發現它居然沒有死!難道公雞打鳴殺不了它?
“不能讓它逃走!”我跳起來說。
德拉科氣急敗壞的拉回我說:“笨蛋!不能擡頭!!”
我甩開他的手,不能讓這條蛇回去!它如果回去的話,能夠跟它對話的伏地魔就會知道我們三個人傷害了他的蛇,我可不敢以爲他會寬大的放過我們。
我閉着眼睛舉起魔杖指着黑暗中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的地方,喊道:“魔鬼火焰!!”
一道道金黃色的火焰從我的魔杖中涌出來射向前方,它們不像是被我變出來的,倒像是通過我的魔杖迫不及待的涌出來,奔向這個新鮮的世界。
無盡的火焰瞬間點燃了這間純木製的房間,沿着牆壁向上竄,呼啦啦就燒到了天花板。
德拉科從後面捂着我的眼睛,舉着魔杖喊了句:“原音重現!!”
巨大的公雞打鳴的聲音在被火淹沒的房間中迴響起來!!越來越響!
扎比尼拉着我,舉起魔杖拼命的施清涼咒,可是他施咒的速度比不上魔鬼火焰肆虐的力量,像露珠遇到太陽,瞬間消失。
他大喊:“該死的!!把火焰收回去!!”
我艱難的搖頭,蛇怪不是冠冕,它是活的,會跑,無論如何不能任由它逃掉。
此時屋外突然響起公雞打鳴的聲音,一聲接一聲,此起彼伏。
扎比尼突然指着外面喊:“食死徒!!”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在快要燒光的牆壁縫隙處,有一個被火焰燒變形的人影,影影綽綽看不清,只能看出是一個瘦高的人,穿着黑色的巫師袍。
德拉科看到後猛得拉過我在耳邊小聲說:“收起火焰,是教授!”
他搖晃着我喊:“收起來!沒事了!!”
我哆嗦着收回火焰,魔鬼火焰像被一個黑洞吸走一樣咻咻的消失在魔杖指着的盡頭。
此時木屋已經被燒穿了屋頂,四面牆壁也已經化爲黑炭,除了我們三人站着的地方還能看到地板,方圓五十英尺內都是一片焦黑,有些木頭甚至被燒得發灰了。
而不遠處站着的人的確是斯內普,他的魔杖筆直的指着一個東西。我們互相攙扶着走過去。
德拉科把我推到後面,先開了口:“校長,晚安。”
斯內普平靜的看了我們一眼,轉回頭,再轉過來,皺着眉看着我說:“……我不記得霍格沃茲有這個學生,哦,原來是……”他嘆了口氣,沒說話。
我們三人站在寒風中,不一會兒就覺得骨頭都被風吹透了。可是斯內普一言不發,有些發呆的看着他面前的一個被燒得焦黑的條狀物,依稀可以分辨是一條巨大的蛇,它看起來大概能輕鬆的吞掉一隻牛。
在蛇的旁邊是幾隻已經死掉的公雞。
在一片沉默中,斯內普突然說:“馬爾福,扎比尼,克林頓,你們三人愈時未歸校,現在立刻回去,對於你們的處罰,日後再決定。現在立刻走,馬上。”
他有些語無倫次了。
德拉科平靜的看着他,沒有反抗,沒有疑問,拉着我利落的向他行了個禮:“是的,院長。”然後拖着我轉身就走。扎比尼行禮的後跟在我們後面,我們三人很快走遠了,把斯內普和那條死蛇遠遠扔在身後。
我不停的回頭看,不想把斯內普一個人扔在那裡。德拉科緊緊拉着我,低聲說:“聽從命令。他能辦好。如果他辦不好,我們留下也無濟於事。”
扎比尼輕笑着說:“貝比是個善良的人啊。這種危險的事,斯萊特林從來不會主動把事情攬到身上。既然校長願意接手,我們就應該接受他的好意。”
我茫然的跟着他們的腳步。
德拉科仍在交待我:“把這件事忘掉,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幫你忘掉。”
我馬上回答:“我沒事,我會忘掉的。”
回學校的路變得十分短,似乎在我沒注意的時候,我們已經走回學校了,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四十分。
麥格教授在大門處等着我們,她沒有多問一句,先匆匆打量了我們一眼,然後就推着我們去醫療翼。
德拉科的雙腿雙腳都有不輕的凍傷,扎比尼也一樣,而我雖然沒有凍傷,但我跟他們兩人在手腳和臉上都有一定程度的燒傷。龐弗雷夫人給我們上藥,安排我們今天晚上就睡在醫療翼,她給我們送來牛奶和三明治當晚餐,隨便吃了點後,我們三人就躺下了,牆壁上的鐘表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
德拉科睡在我隔壁的牀上,當簾子拉上後,龐弗雷夫人就回去睡覺了。他掀開簾子溜到我這邊,他的腳上臉上手上都塗滿了褐色藥膏,散發着一股刺鼻的氣味。
他掀開我的被子,躺上來,抱住我。
我和他一起放鬆了下來,緊繃的神經和僵硬的肌肉。
他摸摸我亂糟糟的頭髮,看着我說:“……其實你這樣也不錯,這顏色挺健康的。”
我皮膚頭髮和眼睛的顏色龐弗雷夫人說她有辦法治,但是今天晚上必須先讓治療燒傷和凍傷的魔藥起效,所以她明天再給我治。
我卻連微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在他抱着我的時候,我鑽進他懷裡,聞着他身上的味道,瞬間就陷入了沉睡中。
依稀聽到扎比尼在另一邊的牀上勾着頭嘀咕:“……我聽說你們要分手。”
德拉科低聲罵:“……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