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的確是打架現場無疑。

樑懷玉瞥了眼裡頭, 姑娘身後也是一片狼藉,桌子椅子盤子碟子,碎了一地。

樑懷玉都心疼, 這可都是錢啊。

姑娘大搖大擺地走出來, 看見她們倆的眼神, 惡狠狠地瞪過來:“看什麼看?沒見過打架啊。”

樑懷玉往後縮了縮, 搖頭。

姑娘又用鼻孔瞪了她一眼, 揚長而去。

樑懷玉趕緊拉着雲瑤走了,走了好遠才拍了拍胸脯感嘆:“這姑娘有些彪悍。”

她喘了口氣,“我很欣賞, 我也想學武,然後這麼囂張。”

雲瑤沒料到她的下一句是這麼着, 笑了。

最後還是找了個小麪攤吃了一碗牛肉麪。

好在雲瑤傷的是左手, 還有右手可以吃東西。不過行動終歸有些不便, 樑懷玉看着她有些吃力的動作,不禁笑出聲。

雲瑤拿眼瞧她, 她捂住嘴,“對不起,阿瑤,我不該笑你。可是確實有些好笑。”她說完又是一聲爆笑。

雲瑤低頭吃麪,不和她一般見識。

雲瑤道:“吃東西回去吃不就好了, 醉月坊的東西不好吃麼?”

樑懷玉搖了搖頭, 故作玄虛:“醉月坊的東西是很好吃, 可是吃了這麼久, 也會膩的。這就好比男人愛養外室, 家不如養,養不如偷。”

雲瑤呵笑一聲, “那幸好你不是個男人。”

樑懷玉眨眨眼,一臉無辜:“如果我家中是阿瑤,我纔不會去偷呢。”

雲瑤瞪她一眼。

想娶雲瑤的不止是樑懷玉,還有李珩。

六皇子終歸是皇子,身份尊貴,不能常出來也尋常。

不過一到醉月坊,便苦着臉,這不太尋常。

樑懷玉便上前詢問有什麼心事,李珩自拍大腿,一臉憤恨,“我……我不願辜負雲瑤姑娘!”

樑懷玉眨眨眼,不明白此話怎講。

“六皇子說笑了。”這感情還沒開始呢,八字剛研好了墨,筆尖都還沒蘸墨呢,怎麼就有辜負的說法了。

六皇子握緊拳頭,一拍桌子,桌上碗碟都震了震,“母后讓我娶林將軍的女兒。”

樑懷玉瞭然,估計是這位殿下心性未定,並不願意這麼早成家。或者是那位林將軍的女兒長得實在不敢恭維?

樑懷玉勸慰他:“成家立業是好事。”

李珩瞪大了眼睛,“可我心裡已經有云瑤姑娘了,何況,那林將軍的女兒是個悍婦。”

樑懷玉覺得這位殿下的喜歡不大可信,更像是見色起意。

她接着勸慰他:“或許只是傳聞呢?”

李珩嘆了口氣,又一拍大腿:“昨天晚上,她去一個飯館吃飯,結果因爲一點小事,就把人家飯館給砸了,還打傷了人。你說,此等悍婦,我……”他完起胳膊,比了比,“我要是娶了她,她打我怎麼辦。要我說,還是雲瑤姑娘最好了,溫溫柔柔的。”

樑懷玉眯眼,溫溫柔柔?他對雲瑤是有什麼誤解?

樑懷玉心裡發笑,還是和小謝說:“給六皇子上幾壺可口的桂花酒,消消火氣。”

小謝應聲而去,很快端了酒上來,李珩看都沒看一把抄起一壺對着嘴就是喝。

樑懷玉看他這架勢還挺大,一面瞧着他怕他喝太多,一面和樑清說昨天的想法。

“小清子,我昨天在大成街上瞧上一家首飾鋪子。大成街地段不錯,鋪子位置也尚可,老闆也急着出手,我想買了它。”還好陳大人給了銀子,她想買就買得起。

樑清聽得認真,點了點頭,“你想買就買吧。”

“嗯。”樑懷玉撥弄着算盤,心裡已經在計劃買了首飾鋪子之後的事。

那家鋪子格局還不錯,不用大改。首飾鋪子少不了首飾,首飾少不了原料和做工的中間商,還得聯繫靠譜些的。再請幾個工人,她在醉月坊,那邊不能時時照看,還得找個合適的人幫忙照看。

七裡八里想了一堆,一回頭,卻發現六皇子已經躺在桌上。

“哎喲。”她低聲驚呼,走過去,“小謝,這是怎麼了?”

小謝很無辜,“六皇子就喝了兩口,就倒了。”

樑懷玉忍俊不禁,這酒量和架勢的豪邁似乎相去甚遠。她喊了小謝幾個,把六皇子擡到了樓上的雅間,讓他躺下來休息,醒醒酒。

雲瑤從後院出來,正好瞧見幾個人揹着六皇子往樓上去。

樑懷玉信口胡謅:“阿瑤,你看看,六皇子爲了你,借酒澆愁。”

雲瑤走過來,沒接這話,開的話頭是關於太子的賞賜的,“那些珠寶都賣了給你吧。”

樑懷玉沒反應過來,“哪些?”說完才反應過來,有些驚訝,“阿瑤好大方啊。”

雲瑤只說:“我也用不上,你不是想買鋪子嗎。賣了那些,應該夠你買許多了。”

樑懷玉一樂,頭靠過來,放在雲瑤肩上,撒嬌:“謝謝阿瑤。”

樑懷玉當天下午,就去問了問情況,確定了鋪子沒什麼問題之後,就買了下來。

老闆記得她,“謝謝姑娘。”

樑懷玉搖搖頭,說沒關係。她從前吃穿不愁混吃等死的時候,總愛看話本。話本里說,愛讓人可生可死。

愛也讓人喝醉。樑懷玉想。

六皇子一覺就睡到了天黑,樑懷玉早給他備好了醒酒湯,六皇子一醒來果真頭痛欲裂,還說她們這兒的酒真烈。

桂花酒已經很溫柔了,樑懷玉忍住笑意,說:“喝酒傷身,六皇子下次還是別喝了。”

六皇子看了眼前方,目光空洞,語氣哀嘆,“要是我真要娶那個悍婦,我寧願醉死。”

這親事成沒成樑懷玉不得而知,六皇子那天回去之後,又消失了好長一段時間。

買下了新鋪子,又得操勞一段時間,又是新招了些人,又是打聽貨源的,樑懷玉忙得腳不沾地。

在忙碌的時間裡,雲瑤的傷也好了大半。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陳斟正在府裡練字。

白色宣紙上,寫的是是一個未完的狂字。

他背過手,問面前半跪的薛冰,“吐出什麼東西了沒?”

薛冰低着頭回答,“回主子,已經全招了,是劉黨餘孽。”

陳斟轉過身,步子不急不緩,“既然招了,就送他們上路吧,趕在冬至前面。”

薛冰抱拳:“是。還有一事,主子讓我查的,我查過了,主子神機妙算。”

“隨她去吧。”陳斟揮了揮手。

薛冰退了出去,房間裡又靜下來,陳斟拿起毛筆,另起筆畫,寫的是冬至二字。

薛冰退出去,一躍而上房頂,閒北跟着飛上房頂,“不久就是冬至了。主子打算怎麼過?”

冬至在京城頗受重視,算個不大不小的節。陳斟往年向來是在府裡獨自過,親自下廚給他們煮一頓餃子。

薛冰白了閒北一眼,“就這麼過唄,你還想怎麼過?”

“找樑……”閒北笑着說,還沒說完,就被薛冰瞪了一眼。而後薛冰就一個起身,飛走了。

閒北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主子都這麼多年一個人過了,好不容易有個姑娘,既不害怕主子,也不厭恨主子,難道他們這些做屬下的,不應該撮合一下嗎?

他摸不着頭腦,一蹬腳也飛了出去。

***

樑懷玉終於有空坐下來喝了口水,咕嚕一口一杯見底。

樑清道:“掌櫃的,你慢點喝。”

樑懷玉長舒一口氣,“累死我了。”

她今天跑斷腿跑了一天,終於看好了貨源,以及旁的東西。

她算是深深體會到一句話:錢不好賺啊。

這麼一對比,賺陳斟的錢更加輕鬆,只需要救他就好了。

樑懷玉靠着桌沿,從門看外面的天空,她的夢想就是能在這裡安身立命,如果可以的話,順便當個大富婆。

她靠着桌沿一使勁,起身,累了好幾天,算是準備得差不多了。

雲瑤悠然地在她身邊坐下,她的傷已經好了,手活動自如,連疤都沒留。可見太子的藥的確是好藥。

“快冬至了。”雲瑤說。

“冬至咱們吃餃子吧。”樑懷玉接話,冬至來了,就快要過年了。

唉。

她嘆了口氣。

雲瑤拿過旁邊的盤子給她,盤子裡是一些小糕點,算是京城特產。

樑懷玉瞥了一眼,食指和拇指夾起來一個,興致缺缺,“京城的零嘴我都吃膩了。”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一口全吞,不大不小,剛好一口。

吃完過後滿足地又嘆了口氣,“好吃。好吃是好吃,可是吃多了真的也會膩。”

“啊對了,阿瑤,我把那些珠寶賣了一部分,好多銀子。”樑懷玉想起這事來,她伸手又捏了塊糕點投喂樑清。

樑清張嘴咬了,臉紅了大半。

“謝謝掌櫃的。”樑清含糊不清地說道。

雲瑤拒絕她的投喂,偏頭看外面,“嗯。”

樑清應該是長高了一點,十五歲,正在長身體的年紀,長高也不稀奇。樑懷玉起身,拉着樑清比劃身高。

樑清之前站起來,比她還矮一點點,應該是以前營養跟不上,所以發育不太好。現在,她比了比,都已經比她高一點了。

樑懷玉有種老母親的欣慰,“真好。”

她把樑清仔仔細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不止長高了一點,也胖了一點。

樑懷玉更欣慰了。

樑清被她看得本來恢復正常的臉色,又紅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