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媽尚沒注意李悠悠的表情,偷偷將衣襟裡的一個紙包掏了出來遞給李悠悠,神秘兮兮道:“我看那公子也是個烈性的,這是沉風散,無色無味,明兒夜裡你混着藥給他喝下,我再找人來接應。”
這可是好東西,李悠悠手已經伸了過去,嘴巴上還矯情着:“我可不能出賣我家桃花。”
林媽媽冷笑一聲,“他這一夜價值白銀三千兩,若是沒成,我明兒就換成你去!”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李悠悠忙不迭把藥包搶了過去,“保證完成任務!”
至於裡頭的藥給誰吃那就不一定了。
今晚李悠悠上臺講的還是西遊記,她纔講到流沙河,單靠這故事還能撐上很久,要不是因爲桃花,她也不急着要跑。
說了三天書,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廳裡幾乎快要坐不下了。可來的人雖多,及時行樂的卻少了很多,姑娘們少了打賞,對李悠悠不免有些意見,又因爲她跟林媽媽睡一個院子,更是覺得她是關係戶,明裡暗裡疏遠她。
李悠悠本就沒打算多呆,倒也不在乎,卻沒想到這些姑娘爲了給她使絆子,竟然把她的茶換成了辣椒水她一口下去差點兒沒直接去世。
就在這時候,徐正揚來了。
他一來氣氛全變了,一心創造業績的姑娘們突然就變得矜持起來,也不往客人身上硬湊了,都老老實實喝起酒來。
偏這對李悠悠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徐正揚只是偶爾來還好,要是每天都來,那她要對付的人除了林媽媽和幾個打手,還得加上一個實力強勁的徐正揚,太棘手了。
徐正揚對西遊記似乎很感興趣,聽得入了迷,等散場了居然還來找李悠悠聊劇情。
身後是姑娘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李悠悠如芒在背,卻又不得不強忍着跟徐正揚套近乎。
“徐捕頭常來?”
徐正揚笑笑,“本不常來,今日聽說了姑娘說的書稀奇有趣,特意來聽聽,果然不同凡響。”
合着還是我自己引狼入室啊……
李悠悠欲哭無淚,但她隱約也感覺到,徐正揚對她的態度不太一樣了,從原先的略微鄙夷,變成了現在的有丟丟崇拜。
她原本以爲是她想多了,可看這位這眼神,跟她看見偶像差不多。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姑娘但說無妨。”
“徐捕頭你是捕頭,怎麼會認林媽媽做乾孃呢?”
徐正揚愣了愣,“我幼時遭劫,虧得乾孃所救,故認了親。如此說來,在下也有一事想問姑娘。”
平等交換問題嘛,她懂,“你說。”
“姑娘出口成章,文采斐然,怎會流落街頭?”
福至心靈啊,李悠悠一樂,想到了一個套路徐正揚的好辦法。
“這可說來話長了,明日午後江心的畫舫上,我與你細細說來。不過…你得送我一件東西。”
把徐正揚遠遠的騙走,今晚她就行動!
“姑娘請講。”
“我要往南三十里那家許記燒肉的燒肉。”
徐正揚再度一愣,“好,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李悠悠樂不可支,回去就把計劃告訴了桃花。
得知林媽媽的打算,桃花面露幾分狠色,笑的陰慘慘的,“屆時你不必管我,先走就是。”
她哪能那麼沒義氣,隨口答應着桃花,腦子卻在高速旋轉着,想努力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徐正揚不一定真會聽了她那麼傻缺的理由去摘桃花,她得有至少兩個方案,徐正揚在和不在分開行動。
就是不知道火燒妓院要判幾年啊。
李悠悠眉頭緊鎖,她連身份證都沒有,害怕個屁的判刑啊。
想歸想,覺還是要睡的,李悠悠迷迷糊糊睡去,夜裡忽然聽到異響,她一下子睜開眼睛,起身下牀。
夜裡黑乎乎的,隔在她和桃花之間的簾子被風吹得‘簌簌’的響,裡頭傳來桃花悶悶的咳嗽聲。
“你怎麼了?”李悠悠掀開簾子過去,只見桃花趴在牀上咳嗽,話都說不出來,極不舒服的樣子。
她伸手給他順了順氣,忽然覺得手掌下的溫度熱得驚人,李悠悠雙手托住桃花兩腮,額頭抵了上去。
這是她媽教她的,在沒有體溫計的情況下判斷一個人到底有沒有發熱。
額頭上傳來的溫度燙的驚人,桃花似乎一瞬間窒息了,叫咳嗽都忘了,室內久久安靜。
“你發燒了,”李悠悠打破寧靜,伸手把桃花身上的被子扯開,“被子別蓋,先散散熱,你把衣服脫了,我去打點溫水給你擦擦身上。”
那麼深的傷口發熱很正常,積極散熱就好,只是希望不是因爲感染,這裡沒有抗生素,感染太危險了。
李悠悠放下桃花就出去了,卻不知自己這一手徹底打亂了純情少年的心緒。
這會兒大傢伙都在睡,也就林媽媽的打手們還在堅守崗位,李悠悠叫不動他們,只能自己去廚房燒了熱水,兌溫以後端回房裡。
她點起了蠟燭,昏暗的燭光裡,桃花靜靜躺在牀上,面色潮紅。
“脫衣服啊你。”李悠悠叫他。
桃花睫毛顫了顫,指着門外,“你出去,我自己來。”
李悠悠向來不愛矯情,故點點頭轉身出去,順便把門關上了。
桃花的咳嗽聲斷斷續續傳來,隱約還有水聲,李悠悠靠門背上都快睡着的時候,突然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水花灑了一地。
她趕忙衝進屋內,就見桃花衣裳脫了一半倒在牀上,半瞌着眼,水盆已經被打翻了。
他可能燒糊塗了,再不降溫可別燒成傻子。李悠悠管不了這許多,重新打了水,給桃花剝的就剩條褲衩,從頭到尾擦了一遍,順帶還羨慕的戳了戳人家飽滿的八塊腹肌。
她當過兵,大學唸的護理,畢業以後又去做過兩年護士,男女這方面倒不是這麼敏感,桃花卻大不一樣,一開始就死死拽着衣服不讓李悠悠動手,搞得她霸王硬上弓一樣。
等她把人料理完了,桃花身上涼了許多,就是臉上溫度半天降不下來,也不知道是燒的還是臊的。
其實李悠悠還是有一丟丟尷尬的,便開口安慰道:“你別多想,醫者父母心,你拿我當你娘也一樣。”
然後她就看到桃花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