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駕!!”
伴隨着一聲嘶吼, 幾乎是所有的侍衛都涌了過來。
再然後就是四五七八幾位皇子。
葉朔手中摺扇一合,剛想動作,卻見一旁的景文帝下意識的將他拉到身後。
“別添亂。”
雖說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但可能是他過於不着調, 景文帝還是習慣性的將他當成小孩子看。
葉朔:“……”
就在葉朔愣神的功夫, 四五七八幾位皇子也已經來到了他們跟前, 更甚者, 七皇子跟八皇子連衣服都還沒穿好, 一看就是聽到動靜就立馬衝了出來。
幾位皇子單手執劍, 和侍衛們一道護送着景文帝往安全的地方走。
幾乎是在第一波攻勢發生的時候, 十來個暗衛就跟着從不知名的角落裡頭冒出頭來。
葉朔往地上看了一眼,見只見飛鏢類型的暗器上頭因爲沾了水的緣故, 在甲板上留下了略微有些發白的痕跡。
葉朔反應過來後, 飛快道:“都小心,暗器有毒!”
十幾個暗衛聞言眉頭一蹙,手上動作越發狠辣, 顧不上留活口, 直接當場格殺。
葉朔特意觀察了一下,武一師父不在, 估摸着是被便宜爹留在上京監視各方動向了。
皇帝離京,比起皇帝所在的地方,自然是沒有皇帝坐鎮的上京城更惹人注意一些。
葉朔心裡頭不禁一沉。
皇帝南巡,所造之船雖說規模十分可觀, 但畢竟內河運輸不比在海上,受河道所限, 再大也大不到哪兒去,哪怕侍衛和暗衛們已經拼命阻攔, 但狹長的船板上依舊會有漏網之魚衝到這裡。
好在前頭開路的幾艘船,還有後頭護衛的船隻已經發現了不對,正在掛起帆來,往這邊趕。
四五七八幾個皇子見狀也跟着紛紛動作。
之前雖然一直在說皇子之中鮮有武藝高強者,但那都是相對而言,單獨拎出來也還算是能打。
景文帝和葉朔被衆人護在中央,景文帝面沉如水,似乎是並不怎麼擔憂的樣子。
也對,便宜爹也不可能一點準備都不做,就貿貿然的來到這裡。
只是不知道,這些人究竟都是誰派來的,誰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就在葉朔胡亂想着什麼的時候,余光中就看到正跟四皇子對打的刺客一邊用匕首抵擋着四皇子的進攻,一邊將另外一隻手摸向了自己腰間。
葉朔幾乎想都沒想,手腕一轉,袖間就飛出了一枚飛釘。
在外頭這兩年,葉朔也算是成長了不少,像暗器這種小玩意,基本上都是隨身攜帶。
這飛釘不是別的,正是宮中暗衛使用的東西,葉朔之前在便宜師父那裡見過,出來之後特意命人打造的一模一樣的,一點都不帶差的,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所有人都以爲是暗衛動的手,甚至就連投擲手法都一模一樣。
那刺客的手腕幾乎頃刻間就炸開了一朵血花,四皇子趁機,將其一劍斃命。
起初葉朔想着,有這十幾個暗衛在,雖說這羣暗衛的本事不及武一師父,但畢竟是特殊培養起來的,肯定很快就能將這場動亂平息了。
然而讓葉朔沒有想到的是,馬上一炷香過去了,這羣刺客數量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再看前後幾艘護衛船,船上的船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點着了,烈火熊熊燃起,將半個天空都給照亮了。
對方選擇的時機十分的巧妙,他們所在的這處河道比之前窄了不少,左右兩側的護衛船沒法並排航行,只能跟在前頭或者跟在後頭,這麼一來,距離登時就被拉開了不少,救援也就沒有辦法那麼及時。
葉朔幾乎可以肯定,對方這是早有預謀,一早就埋伏在這裡了。
還有這些刺客身上用魚皮還有鯊魚皮製成的潛水服,如此數量,尋常人可沒有這能耐。
用魚皮和鯊魚皮製成的潛水服對於會水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如虎添翼,怪不得對方都靠的這麼近了,也沒人發現。
所以究竟是誰呢?
差不多有一刻半鐘的時候,十來個暗衛死了一半還多,而那羣刺客也好不到哪兒去,渾身是血,一身鯊魚皮也早已變得破破爛爛。
眼見勝利在即,卻不成想,他們的援兵沒到,對方的援兵倒是先到了。
第二波的時候比第一波的人還要多,還要密集,同樣是一身鯊魚皮,但是質量卻還要更勝一籌。
不到三個回合,其中一個暗衛便不敵對方,被對方一刀斃命。
第一波的刺客頭目見狀先是一怔,隨即想到了什麼,便同對方配合了起來。
鮮血猶如噴泉一樣噴了出來,就灑在距離葉朔不足兩米遠的地方,此刻葉朔的眼睛也有些紅了。
景文帝心中微沉,不等旁邊的侍衛開口,他就主動拔出了已經死去的侍衛的佩劍。
葉朔自己隨身帶着的飛釘早在剛剛就已經用光了,索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這裡,葉朔的手飛快的在刺客的屍體上一拂,就是一大波飛釘進賬。
景文帝和四皇子他們步步後退,也就沒有注意到躲在暗處打算偷襲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
生死之間,葉朔早已顧不得留手,目標早就成對方的手腕、雙腿,變成了太陽穴、咽喉、心臟這些致命部位。
葉朔不太擅長使劍,更沒怎麼用過劍,畢竟便宜師父跟外祖父都沒教,他的劍法遠不如暗器,平常的時候是夠用了,但現在對方的人數實在太多了,暗器再快,也就只能解決一部分。
其中一名刺客悄無聲息的繞到後頭,還不等他動手,下一瞬一枚飛釘就射進了他的眼睛。
刺客慘叫出聲,隨即被跟葉朔一道的景文帝揮劍斬殺。
然而可惜的時候,五十多歲的景文帝眼力早已不比當年了。
老頭子老花眼死活不肯跟人說,天天裝的倒是跟真的似的,結果不小心還是暴露了。
“這種時候,不要走神。”景文帝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殺不了人的。
葉朔:“……”
景文帝畢竟不年輕了,加上還要護着一個兒子,漸漸的便覺得有些吃力。
就在景文帝跟其中一名刺客對招的時候,另外一名刺客已然是蓄勢待發。
葉朔這邊剛把其中一名侍衛救下,一扭頭,就看到那刺客已經來到了便宜爹的身後。
葉朔這個人吧,讓他幫忙行,但要他豁出命去幫忙,那不行。
除非,對方先爲他拼命。
要麼就是他娘,他爸,他的至親,不然免談。
便宜爹吧,之前寵愛歸寵愛,但這寵愛裡頭摻雜了太多其他的東西,葉朔本身是不願的,但誰叫他剛剛的時候一直護着自己呢。
葉朔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袖子,結果發現飛釘早用完了。
對方這一掌要是拍實了,便宜爹還真不一定能活……
電光火石之間,葉朔將便宜爹推開,然後他再想撤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對方那一掌到底是拍到了他身上。
景文帝一個踉蹌,緊接着就看到自己兒子“哇”的一聲吐出了老大一口血出來。
景文帝瞳孔驟縮,握劍的手也跟着一顫。
…艹!
這人誰啊,這麼猛?!
葉朔尋思自己練功快十八年了,還是童子功,不至於說這麼水吧?
葉朔尋思自己能擋住,沒成想居然擋不住,有那麼一瞬間,葉朔嚴重懷疑外祖父說他完全能單獨出來行走,尋常人根本不帶怕的是不是在誆他。
然而葉朔不知道的是,對面的人比他還要驚駭。
怎麼會沒死,難不成自己的功力退步了不成?
剛剛那一掌,竟叫他有種拍在了曾經遇到的黑衣人身上的感覺。
再然後,刺客只覺得下身一痛,兩個呼吸不到,就徹底沒了聲息。
“爹,我就說吧,我這招好使…咳咳咳……”
然而此時景文帝哪兒還顧得上計較他剛剛都用了些什麼招式,趕忙過來查看他的情況:“朔兒,朔兒你沒事吧?”
葉朔倒是想說沒事來着,但他一張嘴就止不住的咳,咳出來的全是血沫子。
“爹啊,你說我不會要死了吧……”
感覺到胸口那裡痛的厲害,眼前也一陣陣發黑,葉朔整個人都慌得很。
完了完了,內臟肯定碎了。
景文帝聽他這麼說,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聲音也有些哽咽:“不會的,你不會死的,相信朕,朕不會叫你死的!”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看着首領倒下,其餘刺客當即就亂了陣腳。
眼見對方的增援馬上就要到了,其中一人咬牙,吼道:“燒船!快燒船!”
無論如何,今天景文帝都必須要死在這裡不可!
將船艙的食用油和酒全部砸碎,沒一會兒船上就傳來了火燒的味道,再加上一開始刺客在水底的時候就已經將大船的底部鑿開了十幾個大窟窿,如今時間也差不多了,等衆人回神的時候,發現船正在往一頭傾斜着。
而驟然間少了葉朔在背後支援,四皇子他們頓時壓力驟增,之前他們還能保持不受傷,現在卻是不成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幾人身上紛紛掛了彩。
再然後,葉朔看到有人提劍刺向便宜爹,勉強爬起來將其撞開,自己卻不受控制,跌入江中。
最後的最後,葉朔看到的是便宜爹驚怒交加的雙眼,和狂亂的吼聲。
景文帝最終沒能維持住自己身爲皇帝的尊貴形象。
葉朔想着,到這裡總該完事兒了吧?
他會水,問題應該是不大。
結果…沒一會兒的功夫,他那便宜爹,還有那羣兄弟,就跟下餃子似的往下掉,這一幕把葉朔都給看傻了。
而在水裡頭,穿着鯊魚皮的那些人卻比他們有優勢多了。
在水底下拼盡全力又弄死了幾個之後,見此刻終於沒人再緊咬不放了,葉朔心頭一鬆,徹底力竭,拼命抱緊一塊木板,掙扎了兩下,再然後就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