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背後的聲音,秦可卿正在解衣服的手頓了一下,心裡泛出一絲不妙。
“老爺,你怎麼在這裡?”
她慢慢的轉過身,從帷幔後面走出來的赫然是賈珍。
“怎麼?可卿不想看到我嗎?”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可卿,臉上的表情很是玩味。
“怎麼會,可卿只是覺得有些意外罷了。”
秦可卿慢慢的走向朝着她走過來的賈珍,溫順的靠在了賈珍的懷裡,賈珍用手摸着美人光潔的臉蛋兒:“是嗎?”
“老爺,可卿很害怕,可卿非常害怕。”
秦可卿咬了咬嘴脣,她知道賈珍可能已經想到她是在躲他了。
現在這樣問出來明顯是不想放過她的,既然如此,也只能讓他憐惜,她才能好好的在這寧府生存下去。
想到死去的尤氏,秦可卿的心裡一陣冰冷,和賈珍同牀共枕好些年的繼妻他都能放棄,又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秦可卿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可卿不用怕,你知道的,我不會傷害你,不過……”
賈珍的語氣很是溫柔,他的手慢慢的從秦可卿的臉蛋兒上滑下來,滑到秦可卿纖細的脖子的時候停了下來,語氣也更淡了一些。
“不過可卿要是想要離開我,我可是什麼都做的出來的。”
賈珍的手並不粗糙,畢竟他雖然是承襲了大陳的三等將軍,但是卻從來沒有上過戰場。
就算是年少時學過弓馬騎射,這些年也荒廢的差不多了,每日飲酒賞花,聽戲飲茶,他的手保養的非常好,甚至比窮苦人家的女子還要細膩。
“可卿不會離開老爺的,更何況……我們還有孩子。”
秦可卿聲音有些嘶啞的回道。
她被賈珍話語中的威脅嚇到了,哪怕知道,就是看着四王爺的面上,賈珍也不會輕易的要了她的命,但是她還是很害怕,甚至都不敢直接看向賈珍的臉。
“我們還有孩子,可卿,等將來四王爺成了事,你可以死遁,等那個時候,等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過門。”
賈珍的話並沒有讓秦可卿感覺好起來,她反而剛害怕了。
“可卿明白,四王爺又派人找老爺了嗎?說了什麼事情?”
秦可卿強忍着沒有掙脫開,她嘆了一口氣,軟軟的靠在賈珍的胸前,小聲的問道。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賈珍手裡應該有四王爺想要的東西,所以纔會跟他透漏對自己的看重。
不過她畢竟早就把自己的身份套出來了,她知道,她的存在對於四王爺來說就是一個恥辱。
等到有朝一日四王爺真的登上皇位,第一個想讓她死的恐怕就是這個四王爺。
賈珍還以爲四王爺之所以看重他是因爲自己,等有一天他得知了真相,恐怕只會……
現在她看着尤氏可憐,興許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這個“扒灰”的兒媳婦,連尤氏的死法都會羨慕呢。
“沒什麼事情,如果當今不反對的話,明年開春我可能就要去西北,祖父那邊還是有不少手下的,四王爺希望我能幫他整合一下西北的人員。”
賈珍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四王爺這次派人過來的來意告訴了秦可卿,四王爺之前說過,這秦可卿是他故舊的孩子,他也是因爲這個纔看重他這個三等將軍。
一個對皇位有企圖的人怎麼會爲了一個區區女子耽誤自己的霸業,說到底還是他賈珍有利用價值,他當然也知道這裡面有貓膩,只是跟着裝糊塗罷了。
更何況,他對秦可卿是用了幾分真心的,這個女子長的絕美,性子溫婉,最重要的是在牀笫之間也很放得開。
一開始他是迷戀她的身子,可是這些時日過去,他甚至覺得自己心裡已經有了她,更何況她現在還有了孩子,這……很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
至於賈蓉……
真以爲自己不知道當初薛氏和那個老東西的事情嗎?
老畜生,竟然連自己兒子的妻子也下得去手,還弄出了這麼一個兒子不是兒子,孫子不是孫子的玩意兒。
偏偏還不敢承認,再加上朝堂上的一些事情,這老畜生就躲到了山上。
修仙?修的什麼仙,他這樣的人要是能成了神仙這世界還有天理嗎?就算是到了山上又如何,這惜春是怎麼來的?
外面的人只知道他對嫡親的妹妹不夠疼愛,又哪裡知道他的憎恨。
薛氏那個賤人還以爲自己不知道,看到靠山上了山修了仙,整日裡帶着那個孽種來看他,說是蓉哥兒以後會孝順他。
簡直是可笑,這蓉哥兒是誰的兒子他心裡能沒數,終究還是沒忍得住,一劑毒藥要了薛氏的命,
老畜生到底是怕他們兄弟相殘,終於還是上了摺子,自己看在三等將軍爵位的面子上放了那個孽種一命。
薛氏死後,他娶了尤氏,尤氏也算聽話,對他也算不錯,但是卻一直無所出。
眼看自己年齡漸長,再看小孽種整日裡自以爲是的樣子,賈珍真的是感覺自己的心裡都要往外冒毒汁。
他恨賈蓉!
當初明明可以直接納秦氏爲妾,但是他偏不,他想讓賈蓉愛上秦氏,然後也讓賈蓉感受感受被父親“扒灰”的痛苦。
可是他現在後悔了,他自己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對這個溫婉的美人動心了,而秦可卿竟然懷孕了。
抱着懷裡怕的發抖的美人,賈珍多想告訴她別怕,多想告訴她,他根本不是小孽種的父親,但是他說不出口。
秦氏躲他他是知道的,他不怕她躲他,但是她也別妄圖想要離開他。
“老爺,今兒要歇在這裡嗎?”
感覺身後賈珍的身子緩和了,秦可卿的睫毛顫了顫,還是開口問起了賈珍的打算。
“可卿睡吧,我還有事。”
賈珍鬆開懷裡的小人兒,用手拉住秦可卿的手,將她引到牀前。
他沉默着幫她把頭上的釵環取下來,又侍候她換下居家的衣服,溫柔的給她蓋上被子,這才轉身離開了。
秦可卿看着賈珍離開的身影,一瞬間竟然感覺有點可憐,旋即又苦笑了起來:誰又能比得上她可憐?
呆呆的看着頭頂的牀幔,秦可卿好像又看到了月光下的那個少年,那樣純粹,那樣熱烈,那樣真誠的讚美着她的那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