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心中對迎春念念不忘,倒是沒了在家學搞東搞西的想法,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想要將迎春娶回去也是極不容易的。
畢竟這迎春可是一等獎軍的女兒,即使是庶女,也不是他能肖想的,如果想要抱得美人歸,最起碼有一個功名,再讓自己的好姨媽吹吹風,倒是還有一絲絲可能。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最近的學習倒是很認真的,奈何他底子太差,賈瑞自己本身水平不高,講的更是雲裡霧裡的,心情正不好的時候看到準妹夫賈寶玉和秦鍾黏黏糊糊,心裡的火氣就壓不住了。
這薛姨媽和王夫人的打算他是知道的,他雖然混賬,但是對自己妹妹寶釵卻是十分疼惜,寶玉他暫且要看着面子不得罪,於是就琢磨開到底要怎麼折騰秦鍾了。
只說這一日,賈代儒藉口家中有事,又讓這個的孫子賈瑞來代課,剛上課不久,這寶玉和秦鍾就藉口出恭離了這課堂,結果一直到了下學兩個人還是不見回來。
薛蟠一見哪裡不知道這二人有貓膩,於是將香憐,玉愛兩個人喚了過來,這兩個人平時在他手裡可是沒有少撈好處,再加上也看秦鐘不太順眼,便點點頭答應了。
等到下午上學的時候,賈瑞剛剛講到開頭幾句,香憐就鬧了起來,說是書包裡丟了什麼物什,哭哭啼啼的讓人很是無語,玉愛則是在一旁煽風點火,說是家學裡處了賊偷,非要挨個翻翻書包,把香憐少了的東西找出來。
偏賈瑞問他們少了什麼,他們又說不出來,只是一味的要求挨個翻找,賈瑞本不欲再管,奈何薛蟠在一旁虎視眈眈。
賈瑞也是個貪婪的,知道薛蟠家裡條件好,之前也不是沒有拿過好處,現在薛蟠這樣一看,他哪裡看不出這香憐玉愛是受了他的指使,便也配合起來。
學生的書袋都是由小廝收拾好放在書桌之上的,倒是也很好翻找,賈瑞於是安排金榮和賈理開始查找,等到一個一個查找過去,倒是什麼東西也沒有找到,賈瑞不想鬧出事來,正要鬆一口氣就看見兩人翻到了秦鐘的書袋。
秦鐘的書袋是秦業讓丫鬟婆子們精心做的,知道他喜歡精緻秀美,這書袋做的就十分婉約,不僅配色看起來粉粉嫩嫩,就連繡花都十分的秀美,金榮本來就看不慣他,看到這樣的書袋冷嗤一聲,提起底部就嘩啦啦倒了出來。
秦鍾帶來的書本不多,洋洋灑灑倒在地上倒是很容易看清楚裡面有什麼東西,看裡面只是書,衆人正打算繼續查找下一個人的書袋之時,玉愛指着其中一本書驚叫了起來。
衆人定睛望去,那些書本當中竟然摻雜着幾本話本子,《河間傳》三個字更是明晃晃的在衆人眼前晃盪。
賈家家學的學生八九歲的有之,十一二歲的有之,十四五歲的也有之,這些人中通人事的不在少數,更有些人更是收用了身邊的丫鬟,對於這等書籍哪裡會不知曉。
金榮邁過地上的書袋,把那幾本話本子用手拿了起來,不過翻了幾翻,就對秦鍾陰陽怪氣道:“秦鍾你來家學倒是學到了不少東西,比如說這個周公之禮就學的不錯。”
秦鍾臉色一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書袋裡是有基本話本子不錯,但是都是《西廂記》《白蛇傳》之類的素本子,哪裡會有這些黃暴的葷本子,張口結舌的大半天硬是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
寶玉見秦鍾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更加憐愛,他連繡春囊都是見過的,雖沒看過《河間傳》但是想來也就是一類的東西,倒是不是很在意,於是走到金榮手邊把幾本話本子奪了過來,示意秦鍾趕緊收起來。
賈瑞不欲得罪寶玉,乾脆打起了馬虎眼,就當自己沒有看到,命令金榮和賈理繼續往下搜。
結果金榮不願意了,這秦鍾長得風流嫋婷,來到賈家家學的時候,金榮可是幾次搭訕,秦鍾都是耐打不理,他早就看秦鐘不順眼了,不過是礙着寶玉的面子不好下手罷了,現在這抓住了秦鐘的把柄,他要是輕易放開那纔怪了。
“這可真是家學淵源。”但是到底不敢把秦鍾得罪死了,只是小聲嘟囔道。
這句話被人沒聽清楚,金榮身後的人卻是聽到了耳裡,這人正是賈薔,這賈薔聽到金榮小聲吐槽臉色一變,知道他是映射秦可卿的事情。
賈薔平日裡和賈蓉最是交好,兩人又很有些曖昧,現在看到金榮竟然將寧府裡的事情拿出來說嘴,很擔心會把自己也扯了出來,哪裡還能忍得,但是又知道金榮和賈瑞是和薛蟠有幾分交情的,倒是不好直接戳穿,思來想去他就接着出恭的名頭去找了茗煙。
他人也精明,並不說明書是從秦鍾書包裡翻出來的,只說是不知道是從何處找了出來,被金榮發現了,連累了秦鍾寶玉等等的。
這茗煙聽到什麼話本子,簡直要嚇得跪了,他平時可是拿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給過寶玉的,雖說有葷有素,但是這要是讓府裡知道了,恐怕也不會輕饒了他。
旋即又想到金榮不過是遠方旁支,倒是平日裡見不得主家人面的,想來想去,決定還是教訓他一頓,讓他管好自己的口舌不要胡言亂語纔好。
賈薔看到茗煙聽到心裡,知道他必不會讓金榮好過的,整整衣冠也進去上課了。
到了家學散學,茗煙和幾個小廝隨從將寶玉送回了榮國府,又轉了回來,將金榮套了個麻袋一通的教訓,又粗着嗓子惡聲惡氣的叮囑他不要胡言亂語,知道金榮被打得一個勁的點頭這才作罷。
金榮踉踉蹌蹌的回到家中,他母親胡氏嚇了一大跳,因問道:“你這是和什麼人發生了爭執?好容易你纔去了家學,不好好唸書識字怎麼惹得這般大禍?”
金榮到底是胡氏獨子,雖然惱他不懂事,胡氏還是趕緊拿出藥物給他上藥包紮,又追問了幾句,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她既恨金榮不體諒家中艱難,在家學得罪了人,又惱恨那些人不過是因爲一句話就這般毆打兒子,只是也沒有什麼辦法,只是暗暗生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