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不打誑語,貧憎之所以遇到小公子確實是因爲碰巧。不過小公子,你是如何知道貧憎摯友的。”
癩頭和尚是真心覺得奇怪,看向迎春的眼神也滿是探究。
他這次前來也是因爲發現他和坡腳道人之前安排在紅塵中的事情出了紕漏,想來看看能不能過來將事情引入正軌。
建州也不是他的目的地,他真正想要去的是京都,之所以在這裡停留,也是路過的時候發現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草木之心的味道,想着停下來查看一下究竟。
誰知道那味道很快就散了,他在城中轉了數日,都沒能找到線索,正準備出城門的時候,就看見了迎春。
他之所以說迎春相貌奇特也不是信口開河,至少她的面相是他平生僅見,這樣想着,他不由又往前走了一步,打算再近些仔細觀察觀察。
“我是怎麼知道的?還不是你們倆做的壞事太多,名頭傳到我這裡了唄。”
迎春從周敏的身後探出頭來,小聲的咕嘟道。
她對癩頭和尚和坡腳道人兩人其實都沒有什麼好感,這會兒見他湊上來,自然不會給什麼好臉色看。
“哦,這倒是有些奇怪了,貧憎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小公子,小公子又是從何處聽到了貧憎的名頭?”
癩頭和尚將手裡的木魚放進袈裟上的破口袋裡,好奇的看向迎春。
“你要做什麼,再往後退些。”
周敏將手裡的馬鞭又晃了晃,站在迎春身前,擋住了癩頭和尚看向她的眼神。
“咦,王侯之相,這位公子,你……你怎麼會在建州,這會兒你應該在西北,爲何……”
癩頭和尚像是剛注意到周敏,臉上露出駭然的表情。
聽到這樣說,周敏眸色一深,看向癩頭和尚的眼神也不善起來。
癩頭和尚連小丫頭是女子的身份都看不出來,居然能看出來他是王爺,還說什麼他應該在西北,在西北做什麼?和甄大將軍爭奪軍權麼?
這也太扯了,這和尚從何處來,到這裡是什麼目的?
又是誰把他的行蹤透露了出來,周圍有沒有埋伏想要對他不利的人……
一時間,周敏的腦子轉過無數個念頭,也就沒有注意到身旁迎春看向他的眼神。
這也是癩頭和尚聽不到他的心聲,如果要是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早就喊起冤來了。他能怎麼說?
難不成告訴周敏,在他眼裡,迎春的面上就像是糊了一層白紗,影影綽綽的,什麼都看不清楚麼?
迎春將目光從周敏身上收回,冷笑一聲,對着癩頭和尚道:
“和尚,你的名頭本公子還真的在不少人那裡聽說過,甄家甄士隱你還記得吧?薛家的薛寶釵呢?
就連巡鹽御史的林家,你不是都說要化了人家女兒去麼?這些夠多了嗎?想要知道的話,還有呢!”
“小公子,甄家林家薛家,如果你說的是度化的事情,貧憎承認,那些都是貧憎所作,但是小公子說的壞事,貧憎是萬萬不會承認的。”
癩頭和尚面朝周敏做了一個有些繁複的手勢,又轉過身看着迎春正色道。
“不承認?我就問你,甄士隱和封氏是好人麼?爲什麼你明知道他們獨女會出事,卻不提示告知人家?
林家姑娘病弱,你不幫着給治療也就罷了,緣何會攛掇人家父母讓人家把姑娘舍了給你?
還有薛家,人家有熱症,你好好的給開藥方子也就得了,偏偏還弄出什麼“金玉良緣”這些不是壞事,難不成還是好事不成?”
迎春也看周敏一眼,見他一臉茫然的看着他們,明白這是癩頭和尚的法術,索性也放開了說。
見她如此說,癩頭和尚也不惱,開口對迎春道:
“小公子,貧憎尚且不問這些事情你是從何得知,我只問小公子,我和甄家,林家,薛家,可是有什麼親眷或者說是摯友的關係?”
“……”
迎春愣住了。
是啊,這癩頭和尚好像跟這三家沒啥親眷關係,人家提醒了幫忙了是情分,人家不管也是人家願意啊。
這三家人都沒說癩頭和尚和坡腳道人什麼,她又是站在什麼立場上來討伐人家?
之前她不是最討厭網絡聖母了麼?怎麼她也好像變成了這樣的人。
細想想看,這倆人當初提了要將甄英蓮化了去,甄家沒答應,他們是不是也就離開了。
還有林家,他們雖然沒有給藥,但是也是給了“口頭醫囑”的,這不是林家人沒相信麼。
薛家就更不用說了,這倆人不但給藥方子,還給藥引子,至於“金玉良緣”,寶釵開始說到這倆人的時候可是沒有說起過,還是後來進宮的事情不成之後,鶯兒才提出來的,真實性真的未經考證。
如果說這兩個人真的做了什麼的話,那就是想要度化別人,還有……還有通靈寶玉。
“那通靈寶玉……通靈寶玉總是你們帶來的吧,他……他害的絳珠一生還淚,最後淚盡而亡,這因果難道不應該是你二人承擔麼?”
“小公子,通靈寶玉確實和我與渺渺真人有關,但是絳珠草卻不是我二人的因果。
當日我們攜玉而來,那絳珠草是自跟了來的,還淚之事也是她自己提出,說起來導致她‘淚盡而亡’的是她的執拗,
她是自己想不通也好,被人騙了也好,都是因爲她自己,我等甚至爲了度化她,還特特的去了揚州林家。
後來的結果你不是也知道了嗎?這因果又和我與渺渺真人何干?”
我等甚至爲了度化她,還特特去了林家,結果不是你也知道了,這因果和我二人何干?”
癩頭和尚攤攤手,對着迎春又道。
“……”
迎春被懟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公子,紅塵中的事情,我和渺渺真人一向不願意出面解釋,不過小公子既然知道這些事情,想必也是有來歷的,貧憎這才忍不住解釋了幾句,讓小公子笑話了。”
癩頭和尚見她一副沉思的樣子,也就點到爲止,沒有再多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