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滯的空氣裡,宋博銳什麼都沒有說,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夏言辛身上。
夏言辛覺得自己要被宋博銳看穿了,可是他還能怎麼做呢,心痛得難以呼吸,卻無法改變他做出的決定。
宋博銳終究點了頭,沒有任何話語,返回了自己房間。
夏言辛鬆一口氣,下意識地,手摸到胸丨口上。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夏言辛這麼依賴宋博銳,即便整日被擠兌得鬱悶不已,即便被他逼着學習這學習那,可夏言辛依舊信任他,願意和他在一起。
如果不是生在夏家,該多好,夏言辛腦海中忽然出現這麼個聲音,可是搖搖頭,他自嘲地笑了,若不是生在夏家,他怎麼會遇到夏萍這麼好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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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雷被帶夏言鬆帶走的時候,還不知道他會面對什麼,然而等他進入所謂“辦公室”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辦公室很乾淨,可是哪個正常的辦公室都不會有手術檯!
江雷記得夏萍曾經說過,夏家有個神經病,就是夏言鬆,他不以爲意,現在後悔卻已經晚了。
被兩個保鏢抓着手臂,江雷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求你放了我吧,求你了。”
夏言鬆慢悠悠走到手術檯邊,拿起一個手術刀把玩,陰暗的光線讓他看上去猶如厲鬼在世。
放下刀,夏言鬆到一邊洗了手,而後擦乾,再戴上醫用手套。整個過程中,江雷一直在求饒,而夏言鬆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江雷很害怕,他此刻真正明白了什麼叫“瘋子”。
人前的夏言鬆溫文爾雅,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風,可是沒想到私下裡的他竟然是這幅模樣,他嗜丨血的眼神,讓人毛骨悚然。
夏言鬆示意保鏢將江雷放到手術檯上,隨口說道:“姐夫,喜歡哪裡?我送你。”
江雷拼命掙扎,嘶吼着求饒,夏言鬆卻依舊雲淡風輕地笑道:“我手也洗了,手套都戴好了,加上葬禮上的時間,你浪費了我一個多小時,難道你讓我這一小時浪費掉?”
“我,我錯了,錯了……什麼都不要了,我……嗚嗚……”江雷的嗓子已經啞了,夏言鬆越是平和,越讓他害怕。
“哦?錯了?那怎麼辦呢,我最討厭犯錯的人了,你看,我手下就沒有犯錯的人,因爲,”夏言鬆忽然笑了起來,但是這笑聲聽在江雷耳裡卻好像是催命一樣,只聽夏言鬆接着說,“因爲,犯錯的人都死了。”
夏言鬆說完,刀子就落在了江雷的手上。
慘叫充斥在房間裡,可是房間外面卻一點動靜都聽不到。
似乎被什麼驚到,遠處有幾隻鳥飛起來,撲簌簌的聲音持續了幾秒就沒了,氣氛再度恢復寧靜。
辦公室門被敲響,江雷的手已經被夏言鬆廢了,而能進到辦公室第一道門的,就只有他的父親,夏慶利。
江雷示意保鏢把門打開,保鏢點頭。
夏慶利見到裡面的情形,皺起眉頭訓斥:“我早就說過,不要再幹這種事兒了,你就是不聽。”
“爸,他找死。”夏言鬆將刀子放下。
已經昏過去的江雷,一點聲息都沒有。
“找死也不能現在動手,葬禮上所有人都看到他跟你走了。”
夏言鬆無所謂地聳了一下肩,回答:“爸,我有數,我只是給他點教訓,這種人渣,要是給他點甜頭,他就會三番四次找上門,得寸進尺。”
“行了,快放了。”
“好吧。”夏言鬆將手套摘下來,扔到垃圾桶裡。
夏慶利坐下,還是很不高興地訓斥:“你怎麼這麼魯莽,這麼大人了,還沒一點全局意識,明天夏萍死了的事就會見報,到時候你又少不了麻煩。”
“爸,你不要管我。”夏言鬆懶得回覆自己老爹,轉而對保鏢說:“拉出去,等他醒了,告訴他別再惹我,否則後果自負。”
“是。”
夏慶利恨鐵不成鋼,兒子明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這兩年更是肆無忌憚的,要是再這麼下去,他怕總有一天這個兒子會惹上大禍。
“唉,言鬆,你聽爸一句勸,反正現在夏氏都是你的了,就不要這麼極端了,別人再怎麼鬧,也動搖不了你的地位。”
“夏氏什麼時候都是我的了?我股份一共纔有多少?一個執行總裁而已,爸,你覺得我要得就這些?”
“那你想怎樣,言鬆,別再胡鬧了,以後我那份全都給你,還有你奶奶的那份,言鬆……”夏慶利還想說什麼,卻被夏言鬆粗魯打斷。
“別說了,我走了,爸,你想在這呆着就呆着。”
“言鬆!你就這麼跟你親爹說話的?”夏慶利終於生氣了,誰知夏言鬆竟然回過頭來說了一句:“爹,這些器械,我可不想用到你身上。”
夏慶利心悸,他的兒子什麼時候變成魔鬼了?
日頭漸漸落下去,浮躁的一天又將過去。
葬禮有二叔三叔管着,夏雨回了自己家。丈夫已經做好飯菜,都是她喜歡的。小琴在寫作業,數着手指頭算三加四等於幾。
心裡的寒冷被緩解,丈夫從書房出來,關切地問:“累嗎?”
夏雨點點頭,累,真的很累,只是她再也不能退縮了,大姐的死亡讓她明白,她可能再也回不去了,要麼他死要麼她死,她絕對不會放過夏言鬆。
武傑坐到沙發一側,讓夏雨枕在他腿上,之後熟門熟路地給夏雨按丨摩頭頂,夏雨舒服地哼了一聲,便又陷入沉思。
她知道姐姐在收集夏言鬆的犯罪證據,可是不知道她做到了哪一步,還有姐姐爲什麼會被夏言鬆抓,是什麼契機讓夏言鬆不惜殺了姐姐才罷休,因爲夏萍的身份特殊,她的死亡絕對會見報,還有……
思緒飄遠,夏雨慢慢閉上了眼睛。
武傑低頭親她一口,小聲說:“小雨,別做了。”
夏雨驟然驚醒:“你說什麼?”
武傑輕嘆一口氣說:“小雨,別做了,我很怕有一天……”
夏雨額發已經汗溼,她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畢竟她是要和夏言鬆這個瘋子鬥。
“你都知道什麼?”
“小雨,別怕。”武傑將渾身發抖的夏雨擁到自己懷裡,小聲說:“小雨,別理那個家了,我養你和寶貝,好不好?”
如鯁在喉,夏雨又想哭了。
沉默許久,武傑在等妻子的回答,而夏雨則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下一句:“武傑,帶着小琴去E城吧,我給雲波打個電話,他會照顧你們。”
武傑的輕嘆變成了長嘆,他理解夏雨的決絕。他是她的丈夫,想要和她並肩作戰,然而他們還有一個七歲的女兒,而他自己還有父母要贍養,所以他別無選擇。
小琴跑出來,鑽到武傑和夏雨中間,仰着小臉問夏雨:“我寫完作業了,可以看半小時電視嗎?”
夏雨微微一笑:“可以。”
小琴拿出遙控器打開電視,裡面播放的動畫很歡快。
武傑隔着女兒吻了一下夏雨額頭,問:“要吃飯嗎,我去給你熱一下。”
“嗯,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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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辛迷迷糊糊睡了一會,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暗了,一輪明月掛在空中。盯着月亮看了一會,夏言辛去廚房拿了瓶紅酒。
紅酒是宋博銳的,他每天都會喝一杯,說是健康,可是夏言辛喜歡啤酒,不過宋博銳不給他買。
暗紅色的液丨體被倒進高腳杯,夏言辛恍神,穿越之前的世界好像已經離他很遠,那些清晨習武,中午習武,晚上也習武的時光,一去不返。
那麼現世呢?
他想起初見宋博銳時他的模樣,心臟倏然一疼。
紅酒入喉,細膩醇香。
一瓶見底,夏言辛目光開始迷丨離,朦朧中看到宋博銳開門進來。
擡起雙手,夏言辛想,就放任一次,明天就回去了,就和他再沒關係了……
“抱我。”夏言辛的聲音變得很低很細,癱丨軟地坐在沙發裡,同時伸手等着宋博銳的擁抱。
宋博銳原地不動,無視夏言辛伸開的雙臂。
“你喝酒了。”
“嗯,喝了。”夏言辛大幅度點頭。
“頭疼嗎,我給你做解酒湯。”
夏言辛翹起嘴,撒嬌一般,伸開的雙臂完全沒有放下的架勢,抱怨地說:“你怎麼不抱我?”
一股邪丨火躥上上心頭,這個樣子的夏言辛太好看了,他不想放手。
已經下定的決心瞬間動搖,是了,他不想放手,面前的這個人,他絕對不要給任何人。
萬劫不復又如何,有人陪,他甘之如飴。
“抱!”宋博銳聲音不大,語氣堅定,似乎不是在對夏言辛說,而是在對自己說。
走近兩步,宋博銳將夏言辛緊緊抱住,只是他沒想到,剛抱住這個渾身冒火的人,他耳朵就被咬丨住了。
耳朵是宋博銳最敏丨感的地方,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麻丨癢的感覺從腳底往上傳遞。
可是夏言辛明顯沒有停的意思,他不止咬了,很伸出舌丨尖上下舔了起來。
夏言辛醉了,即便是坐在沙發裡,也想往一旁歪倒。
宋博銳順勢壓在夏言辛身上。夏言辛不滿地哼一聲,面頰緋紅,眸色漆黑。
放丨縱嗎,夏言辛想,或許他早就在期待了,現在只是給了自己一個藉口罷了。
夏言辛怎麼想的,宋博銳不知道,他只知道體內的火氣需要發丨泄,面前誘丨人的夏言辛,他絕不會任他離去。
宋博銳低頭含丨住夏言辛的雙丨脣,理智被拋到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