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吳怡有的時候覺得穿越過來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又到了穿夏裝的時候,她也讀完了幼學,終於可以讀聲韻啓蒙了,劉氏說讓她先渾學着,回京之後會給她們這些女孩好好的請幾個女先生。
劉氏現在忙着嫁二姑娘,不比嫁大姑娘時有老太太張羅,劉氏這次雖然是嫁庶女,但也是從頭張羅到尾的,王姨娘更是被她支使的團團轉,忙併快樂着。
吳怡跟二姑娘實在是不熟,也沒什麼事能忙到她的,她不是在自己的院子裡,就是在竹院,四姑娘還是那幅淡淡的樣子。
“四姐,二姐夫什麼樣?”
“聽二姐說二姐夫十三歲就跟着長輩學做生意了,是個精明的。”
“哦……那他多大了?”吳怡這纔想起這個問題。
“今年二十歲。”
二十歲娶二姐這個十三歲多點的?這不是……可是看吳雅的表情,再聯想起二姐羞紅着臉備嫁的樣子,吳怡也不說話了。
“聽說是父親剛來揚州時認識的,原也訂過親,只是那家鹽船着了火,敗掉了產業,退了親走了,聽說咱們家有未嫁的姑娘就上心了,父親也見過那人,很賞識,就訂給二姐了。”
吳雅她們這些庶女有自己的小圈子,彼此間無話不談,二姑娘吳嬌跟吳雅關係不差,王姨娘也像孫姨娘無數次的炫耀過自己有本事的女婿。
“產業敗了就退親?”吳怡皺了皺眉,這人家人品不好啊。
“退親能得不少銀子呢,靠這銀子那家人沒準能東山再起,總比硬把女兒嫁過去,到婆家不受待見強。”吳雅依舊淡淡的,她似是什麼都能看透,卻不相信人性善的那一面,“這事不是咱們應該操心的,憑着吳家,二姐的好日子在後面呢。”
可是吳家要是不好了呢?吳怡這才深刻的意識到什麼叫家族,家族好了每個人都好,家族不好了,連出嫁的女兒都難以倖免。
“四姐姐,你想過找什麼樣的人嗎?”
“我聽太太的。”吳雅斂眉說道,“太太讓我嫁誰就嫁誰。”她全無少女對感情應有的嚮往,也許她還小,不解情愛或者是古代這些深閨少女,早早的就掐滅了對愛情的嚮往。
吳怡嘆了口氣,繼續練自己的字,現在她的顏體已經練得頗有章法了,遠遠超過了她上一世的三腳貓水平。
二姐吳嬌嫁的很風光,出嫁前一晚照例是裝嫁妝,吳嬌的被是八牀,牀裡塞的是五十兩一錠的銀元寶,每個被裡四個各壓一角,壓箱銀是兩千兩。
其餘陪嫁比吳鳳也是多有不如,可是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一共三十二臺,滿滿當當的全是好東西,共陪送了水畝四百畝、旱田四百畝、桑園一百畝、用來收租的商鋪兩間。
京裡的添妝禮早兩天就送到了,都是體面的金攢、玉器之類的,沒有吳鳳對比都是好東西。
吳怡照舊送的自己繡的荷包,姐妹們也都是送針線,只有二姑娘同母的六姑娘送了個純金的響鐲,是她自己隨身戴了多年的,送給同母姐姐做紀念。
王姨娘再心疼女兒,也只有在姑娘們添完箱,送完禮之後,才能夠偷偷的溜進二姑娘的屋子裡,送上了自己一匣子自己攢了多年的首飾。
“這些都是好東西,有老太太賞的、有老爺賞的、有太太賞的,我都攢起來給你們……”
“姨娘……”吳嬌哭了,“我走之後,姨娘要好好保重。”
“姑娘莫哭,你們出息了姨娘日後就是被扔進亂葬崗喂狗心裡也是甜的。”王姨娘說着也抹起了眼淚,“這匣子底下有五百兩的銀票,你留着傍身,我給你的雖沒太太給你的多,好歹也是個念想。”
“嗯……”吳嬌抹了抹眼淚,“姨娘你放心,我到了胡家一定會過的好好的給別人看的。”
“你知道爭氣就好。”王姨娘又摟着女兒哭了一會兒,外面有丫環在咳嗽,她看看鐘點確實已經晚了,也只得走了。
到了吳嬌嫁人那天,王姨娘只能站在劉氏身後,看着吳嬌跟新姑爺給吳憲跟劉氏磕頭,看見新姑爺人長的還算周正,身長玉立的,王姨娘也就放心了。
吳嬌三日回門,帶回來的禮物盡是真金白銀,看得出胡家對吳嬌這個新媳婦很滿意,對吳家很恭敬。
吳嬌嫁了,吳府後宅又少了一個人,可這對吳怡沒有什麼影響,她依舊按照自己的規律生活着,順便聽說着一些事,聽說有人送了兩個揚州瘦馬給吳老爺,被吳老爺嚴辭拒絕了,吳憲在經歷了長時間的只住正院的生活之後,又開始在劉氏的勸說下游走於小妾的院子裡了,但是馮姨娘並未一枝獨秀,兩位有了年紀的老姨娘也沾了不少雨露,吳憲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在正院。
最讓吳怡上心的是聽說七舅母上祖譜的事比想象中順利,銀元攻勢再次證明了其無往而不利的能力,再說了劉家老太爺劉老太太,也真怕兒子被外國女人拐到外國去,這是劉氏在信裡再三強調過的,讓他們不要過份,一切以把人留在國內爲目標。
瑪麗亞到京城還掀起了京城貴婦看洋美人的熱潮,在社交圈子裡很是火了一陣,在這股火還沒有散去時,劉鳳歧已經帶着瑪麗亞在天津上船,去了廣東了,這些事都是他從廣東捎過來的信裡說的。
“你七舅說在廣東買了個莊子,蓋了座莊園,說是中西合璧式的,瑪麗亞還懷上了,看來他真的是要好好過日子了,只是不知道你七舅母能生出來個啥……”劉氏開始惦記自己未來侄子的長相了。
“我聽說混血兒都是漂亮的。”吳怡對此充滿信心。
“混血兒?這個叫法倒比雜種啥的好聽多了,就這麼說了。”
好,這是她穿越來的第一個功績?創造出了混血兒這個詞彙?
“唉,什麼時候你大姐有喜信兒就好了。”劉氏嘆息道。
後來發生的事再次印證了劉氏是當仁不讓的真.女王,因爲三天後京裡就來人報喜信兒了,大姑娘吳鳳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因爲怕有閃失,讓二老擔心,胎坐穩了纔敢往揚州報。
劉氏正忙着打點東西讓人帶到京城給長女安胎時,京裡的聖旨到了,馮皇后於洪宣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六生的皇九子被皇帝立爲太子,皇帝同時分封成年的諸子,皇長子封永郡王、皇次子封樂郡王、皇三子封憫郡王、皇四子封恂郡王。
太子的冊封儀式定在六月初九,召令全國三品以上的官員赴京朝賀,從三品及以下官員在冊封大典當天於就職地朝賀,並令各地官員自接到旨意之日始,張帖黃榜,每日命識字之人從早至晚頌讀榜文內容。
接到旨意之後,吳憲暗暗嘆氣,聖上得了嫡子竟然如此重視,皇九子未及半歲便成爲太子,真不知是福是禍?
劉氏見他如此又喜又憂,也只得開解他,“中宮所出嫡子,立爲太子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早早定下太子名份也好安天下之心。”
“但願如此,樑大人他們最近倒是消停了好多。”吳憲點點頭,“你要抓緊收拾在揚州的產業了,這次聖上冊立太子,皇長子和皇四子在江南經營多年,我怕江南官場要有一番風波了。”
“嗯,這揚州是要早日離開的好。”
吳家是純臣,吳憲也頗得聖上賞識,但並不是心腹肱骨之臣,皇長子和皇四子在江南官場經營多年,吳憲的上司樑大人都是皇長子的人,原本皇長子是長子,官員支持他也算是正統,可是如今有了嫡子,皇長子和支持皇長子的官員地位就微妙了。
他們這麼多年也沒有把滑不溜手的吳憲爭取到自己的陣營裡,早就對吳憲心存不滿,上次一件小小的院試案,弄得沸沸揚揚未必沒有他們的功勞。
如今既立了太子,聖上必定會對江南官場有所動作,吳憲並不想趟這渾水,他跟聖上之間還沒有建立起必要的信任,成了黨爭的炮灰可就糟了。
在京城裡的吳老太爺顯然想法跟他類似,很快吳老太爺的信就到了,讓吳憲安心等待,骨肉團圓之日。
果然,冊立太子三個月之後,京中的聖旨就到了,命吳憲提前回京述職,另有任用,新任揚州知府爲肖遠航,這位肖遠航大人,現年二十八歲年輕有爲,出自開國八大侯中的勇毅侯府,宮中近衛出身,是聖上的心腹。
肖遠航大人十月十一到了揚州府,與吳憲辦了交接,因爲京航大運河冬日封凍,這次吳憲他們回京城的是陸路。
路上的時日更加漫長,吳怡坐在馬車裡,跟侍書、如玉一起玩沙包、翻花繩、看書等等,仍然覺得無聊透頂。
可是身爲姑娘,既便是小,卻仍然要被拘在馬車裡苦渡時光,如今吳怡非常懷念汽車、火車、飛機等等現代交通工具。
不管怎麼樣,在臘月二十,臨近過年之前,他們總算回到了京中老宅,沒有在路上過年。
吳怡下了馬車,看着掛着御賜詩書傳家金匾的京中吳府大門,長長的舒了口氣,再讓她在馬車裡呆着,她非瘋了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回京城啦!吳怡也長大了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