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睡,龜靈可是聖手必定可以救你的。”見紫麟的眼皮止不住的往下耷拉着無盡故意提高了嗓門同她說話,生怕她會一覺不醒。
“我死了會不會回到我的那個年代去?好想回家,我想回家……”紫麟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想着自己的父母肯定會因爲自己的突然失蹤悲痛欲絕。
無盡知道她隻身落入這個空間內心的恐慌,更懂得她對家人的思念之情。只是對於這些他都只能放在心底,作爲佛門弟子他可以救她性命,渡她劫難,化她心結,卻不能走進她的心裡去。
“你要留着這條性命活着回去見你的父母。”
無盡的這句話就像一顆定心丸,紫麟咬着下脣點了點頭,舌尖全是血液的腥鹹味。
冰凌草本就是罕有之物,百年難已長成成株。而且冰凌草生長之處就像不毛之地,因爲太過寒涼周圍其他的水生植物根本不能存活,就連動物都不敢靠近。
龜靈來到洞庭湖最深處,那裡生長着十來株冰凌草,棘手的是有一隻水妖把這些冰凌草視爲自己的寶貝,有任何來犯者他都會奮起反抗。
那片地水光靈靈,冰凌草如其名葉子是菱形透明的如同冰塊一般。它們懸浮在泥土之上隨着暗流左右擺動。
龜靈在這裡是特別有威望的,水妖自然也對他早有耳聞。
“龜靈來此所爲何事?”水妖只有一個人形輪廓,身體完全透明,想知道他在何處只能通過他移動時水流的動向來判斷。
龜靈擠着滿臉的褶子陪笑着應道:“想讓你舍一株冰凌草給我救人。”他心裡焦急萬分根本沒有心思拐彎抹角。
水妖聽後似乎非常不悅,他圍着龜靈極速遊動,將水和泥同時攪動起來猶如一道龍捲風將龜靈困在其中。
“我知道這些冰凌草是你的寶貝,可人命關天,只有冰凌草才能救他。只要你願意舍一株給我,我可以用東西來交換。”龜靈被這些泥水遮蔽了視線根本不知道水妖身在何處。
大致是水妖也有想要的東西,聽了龜靈的話竟然停了下來。不見其人只聞其聲:“什麼東西你都願意交換?”
“只要我有的東西都可以。”龜靈不停的用手撥動面前渾濁的水,移步出了那片區域。
那些閃着寒光的冰凌草依舊一塵不染的在水中搖曳着。
突然間,一株冰凌草脫離出羣體。原來是被水妖取了下來。
“你先拿去,等你得空了我自會去尋你。”水妖的聲音有些空洞,卻說得非常果斷。
龜靈顧不得多想水妖會要什麼東西,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回去救人。
待到龜靈回來紫麟已經面色卡白,她奄奄一息的靠在牀頭目光呆滯。
“大師,你施法把冰凌草融入他的體內。你的法力可以加倍抑制這妖物的內丹。”龜靈剛進門便直徑把冰凌草塞進無盡的手裡。
無盡將紫麟扶起身面對面盤腿坐下。
冰凌草從無盡手裡飛出懸浮在倆人中間,隨着無盡的雙手合十陣陣金光從手掌縫中飄出將冰凌草包裹住。冰凌草如融化的冰塊化成水霧紛紛揚揚貼上紫麟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剎那間,皮膚就像粘上了熒光粉變得閃閃發光,須臾,又隱匿不見了。
冰凌草進入體內之後紫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就像被寒風颳到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片刻後她便感覺到病去如抽絲的鬆泛感,體內的傷也隨着無盡法力的加持快速癒合了。
那種如同無數小蟲子在血管裡流竄的奇異感覺,恐怕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忘記了。
紫麟的氣色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經歷過。
龜靈見她已經保住了性命頓時喜上眉梢哈哈大笑:“哈哈……小夥子還挺有福氣的,若不是遇見無盡法師恐怕你現在已經到閻王那裡報道去了。”
“她叫紫麟君。”無盡此刻也禁不住嘴角的一抹淺笑搶聲幫紫麟自報家門。
“哦,原來你的名字叫紫麟啊。怎麼聽着有點像女人的名字?”龜靈捋着自己的長鬍須眼珠子不停的轉動。
紫麟嚇得不知所措,不會這麼快就被拆穿了吧?
無盡趕忙解釋道:“名字只是一個稱呼而已,順口便好。”
見龜靈不再探究這個話題無盡也鬆了口氣。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搜尋紫麟下落的妖精,龜靈這個住處可以說是絕佳的藏身之處。一般的妖精不能下水,再加上龜靈的威望也不會有妖精來他這裡搜查。只是自己這個和尚的身份太過打眼,竹葉青想必已經將自己和紫麟在一起的消息傳了出去,若想掩人耳目自己也必須要僞裝一番。
“龜靈,我還有一事要勞煩你。”
“何事?大師但說無妨。”
“我們想在你這裡小住一段時間。”
龜靈只是眉頭一挑便答應了下來:“可以。紫麟君體內的內丹現在雖然用冰凌草暫時壓制住了,可是也只能維持數月。在我找到辦法之前你們暫且留在我這裡比較好,不然他若再一次發作沒有冰凌草壓制便會有性命之憂的。”
紫麟聽了他這番話不禁冷汗涔涔,原來這冰凌草只是暫時壓制住內丹,要是運氣不好下次還會吐血而亡的。她急切的問道:“現在沒有其他辦法嗎?”
“沒有。而且冰凌草數量有限,水妖也視如珍寶不會再輕易捨出。想要完全控制住內丹需要你自己修煉法術,不過這並非易事一朝一夕難以做到。”龜靈深知這顆有五百年靈力的內丹對一個凡夫俗子的威力有多大。
紫麟腹誹着:“這蛇妖的寶貝落到了我的身體裡她恨不得將我剝皮扒骨,原以爲撿了個寶貝不曾想是個奪命符,我不想要了拿走吧。”突然間紫麟恍然大悟語速加快說道:“對啊!可以拿走啊!從我身體裡拿走了我不就沒事了!?”
“不能,內丹現在已經是你身體裡的一部分了。若貿然取出你也會有生命危險的。”無盡很是無奈的答道。
“那蛇妖失了內丹不是也會死?”紫麟倒是想的多,她巴不得那蛇妖死了,這樣自己也少一個仇家。
無盡卻淺淺的舒了一口氣應聲道:“大致是會死的。不過她若尋得了其他妖精的內丹吃進去也可保住性命。就算是公蛇死了母蛇體內還有一顆五百年靈力的內丹實力依舊不可小覷。”
紫麟已經保住了性命,無盡現在要做的是給自己找一套尋常男子穿的衣服,再找頂帽子戴上就完美了。把身份掩飾住了纔好行事。
“你先呆在龜靈這裡,我去集市上買身衣服。”無盡拾起牆角的一頂漁夫帽帶上欲出門。
就在轉身之際衣袖被人猛地拉扯住:“我也去,你別留下我一個人。”紫麟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無盡了,她生怕無盡會一去不復返。若無盡扔下了她,別說回去現代了這條命保不保得住還兩說。
無盡本就是心思細膩之人,他明白紫麟的言下之意。想着紫麟現在已經是男子打扮,出門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思索了片刻之後終於是點了點頭:“好吧。也帶你去見識一下我們這裡的集市是什麼樣的。”
紫麟大喜過望,她這種笑得露出八顆牙的女子在古代確實少見。古代人對女子要求頗爲嚴厲,笑不露齒纔是得體的行爲。
無盡也對這個行爲舉止大大咧咧的女子感覺有些新奇。雖然很好奇她是如何落入這個空間的卻一直忌諱窺探她的內心所以隻字未提。
出了水面之後紫麟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帶着泥土味的空氣,滿足地說道:“活着真好。”
無盡只微笑的望着她,心裡已經暗自下了決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讓你完好無損的回去。”
經過幾個時辰的爬山涉水天已大亮,終於見到了人。當見到古樸的街道上這麼多人紫麟卻有些恍惚,恍如隔世。
沿街叫賣的小販聲此起彼伏,一般的這些包點餈粑都無甚稀奇,讓紫麟挪不動腳步的居然是油條。她沒有想到在宋代就有油條這種吃食了。
油條要放泡打粉纔會酥脆,難不成一千多年前就已經出現泡打粉了?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加之昨日的一番歷險紫麟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我想吃油條。”紫麟扯了扯無盡的寬袖同他說道。
無盡聽了她的話一時間摸不着頭腦,疑惑不解的問道:“何爲油條?”
紫麟撅着嘴指着一旁炸油條的小攤:“喏,就是那個。”
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無盡這才明白過來:“你們那把油炸檜稱作油條的啊。你大傷初愈確實要好好吃一頓。”
說到這裡紫麟撓了撓自己的腦門甚是委屈地答道:“我到這裡來只吃過一頓飯。還是泥鰍妖給我抓的魚,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計了。我除了想吃油條還要吃一桌子葷菜補補身子。”
說到葷菜,無盡面露難色。大致是因爲無盡那光禿禿的腦袋被帽子遮住了,紫麟此刻早已經忘記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和尚了。
雖然如此,無盡卻依舊去小攤買了紫麟想吃的油條,然後帶着她到了一家裝修光怪陸離的餐館。
宋代本是一個富庶的朝代,餐館裡的食物也非常豐富。
紫麟如同一隻餓狼,一口氣點了:煎鵪鶉、魚羹、東坡肉、炒螃蟹唯一的一個小菜還是牛腩燉蘿蔔。
“甚是美味!”紫麟學着無盡說話的口氣含糊不清的吐着字,她口中滿是肉香,還不忘挑剔一下:“就是沒有辣椒,可惜你們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辣椒是什麼東西。這鵪鶉要用朝天椒醃製一下再煎就更完美了。”
與紫麟大快朵頤形成鮮明對比的無盡正口中小聲喃喃念着《大悲咒》,他手裡的串珠被撥得啪啪作響。
這時紫麟纔回過神來,她抽動着嘴角有些尷尬的說道:“對不起,我忘記你是和尚了。這些東西是我要吃的,於你而言應該算是三淨肉,要不你也嚐嚐……”說着她用油乎乎的手抓了一隻煎鵪鶉遞到無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