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寨派出去的商隊陸續地迴轉了來,便是往最遠處的蜀地的商隊,也順利地迴歸,他們按照許雲起的要求,在賣出太平寨的商品之時,也帶回來了衆多的各地特產。
只是,大家都奇怪地發現,往西夏和臨潢府去的商隊,帶回來的都是成捲成卷的羊毛,這些羊毛從商隊的馬車上裝得一個個如同小山一般得高大,堆放到地上的時候,也成了一座座的小山。
而從涼州回來的商隊,帶的卻都是棉花,這些棉花最早在秦漢時期便從西亞傳到了西域,南北朝時期,便已然在河西走廊和隴右地區大面積地種植了,涼州正是棉花及棉織物最大的集散中心。
最後,從蜀中回來的商隊,帶來的是蜀布和蜀錦,蜀布是用木棉織出來的,帶着光澤,十分漂亮。
大家都很奇怪,不知道許雲起收集這麼多的棉花和羊毛來做什麼,直到看見她用這些羊毛與棉花紡成線,又做成布,才恍然大悟。
實際上,此時在中原地區,做成衣服的布料不過是兩種,一種是絲綢,一種是麻布。至於棉布,那還需要從涼州及西域買賣;對於北方的草原民族來說,大多數穿的還是毛皮剪裁出來的衣服,也有用羊毛紡成線再製成布的,但是由於過於麻煩,穿的人並不多。
所以,絲綢與麻布還是中原地區最常見的面料,只是富人家纔會有絲綢,而穿人只能穿麻衣。
麻布相對於棉布來說,夏天的時候雖然涼爽,但是在氣溫稍低的時候,便又因爲透風的緣故,並不保暖。另外,麻布也遠不如棉布柔.軟。
從很早開始,許雲起便一直想着要讓尋常人家都穿得起棉布衣裳,而不是如現在這般,只有有錢人家,纔買得到棉布。
“我要讓天下人都穿得起棉布!”許雲起對着許八郎和劉賀道。
在研製一個新產品的時候,這兩個人是她最得力的助手。
許八郎卻道:“可是這棉花在咱們這邊,並沒有人種呀?”
許雲起道:“我們可以先往隴右那邊收購棉花,同時也鼓勵大家種植棉花,只要是咱們的棉布能夠行銷天下,還怕沒有人種棉花嗎?”
許八郎和劉賀一起點着頭,劉賀道:“那麼,這些羊毛呢?”
“呵呵,羊毛可以做毛線,織成毛衣呀?”
“毛線?毛衣?”許八郎和劉賀卻是聞所未聞,兩個人都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一般。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許雲起也不想多做解釋,如今她要做的是以機械化來織布,以求以最少的人工,做出最多的產品,把棉布的成本降到最低,這樣才能夠做到棉布走進尋常百姓家。
好在穿越前她在學機械的時候,織布機是作爲最原始的一套機械設計,早就印在了她的腦海中,她可以隨手畫出一套織布機的圖紙來,從棉花的打籽到清潔,再從紡紗機到織布機,這一整套的設備原理,她都瞭然於心。將棉布製出來,最後纔是染色。
主意打定以後,許雲起便全身心地投身到了這種新式機械的研製之中,這令她覺得好像又是回到了學生時代,好像是在做着畢業設計。
只花了一個月的功夫,一套簡易的紡紗機和織布機便製作了出來,當然,這些機械也是需要用電來提供動力的。
當第一批又細又密又均勻的白棉布織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興奮不已。
從涼州買回來的棉花全部用完,一共出了五百匹布,而令所有人爲之驚歎的除了這些棉布布質的實在太好,並且不差於絲綢之外,更驚歎的織布機的速度,若是平常的手工織布機織布,這五百匹布如何也要上百人,沒日沒夜地織上一個多月。而許雲想製造出來的織布機,總共也就是五個人,只用了五天的時間。
若是按照這個速度,一天能夠出一百匹布,只要是有足夠的棉紗,太平寨完全可以成爲全天下的紡織業中心。
雖然棉布織出來了,但這些布還需要染上顏色,才能夠好賣。
對於染色,許雲起有些猶豫,那畢竟是一個污染的行業,她並不想把太平寨的水污染掉,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在產量不大的情況之下,可以先將這些布拿去找一個合作伙伴來印染。
相對於織布來說,印染業在這個時代還算是比較發達的,雖然也是純手工,但是已然可以染出色彩斑斕的織物來了。
不過,在過年的時候,許雲起還是在懷州找了一家染布的作坊,染了十匹棉布,給先期裝備步槍的五百人每人制作一身深綠色的軍服,以示與其他人的區別。
過完年後沒幾天,張玉龍從燕京的前線趕了回來,帶給了大家一個驚人的消息:楚朝與契丹講和了!雙方在燕京罷兵,尉遲義帶着大楚的軍隊體面的撤出了燕京,撤回到了拒馬河以南。
之所以說尉遲義是體面的撤軍,那是因爲他打了一個以少勝多,反敗爲勝的勝仗,逼迫着契丹人不得不同意與大楚國所談的條件。
“你是說尉遲義以十萬步兵,對陣契丹人的二十萬鐵騎,竟然取得了全勝?”顏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又問了一遍張玉龍。
“的確如此!”張玉龍鄭重地道:“要說的話,準確的說,應該是他真正能夠戰鬥的人只有五萬人,另外五萬都是朱文亭的潰兵!”
“這怎麼可能呢?”便是如顏毅這般身經百戰的將軍,也對這個結果莫名其妙。
張玉龍敘述裡,可是步兵與騎兵的正面對決,而且還是在平原地帶,根本就沒有地形之利。
“他們有一萬火槍兵,尉遲義就是利用這一萬的火槍兵,打贏的契丹鐵騎!”張玉龍向他作着解釋,當向又向大家詳細講解了尉遲義的作戰過程。
許雲起在聽到尉遲義戰勝契丹人的時候,並沒有感到有什麼異樣,大楚朝從太平寨訂購了一萬條火槍,這種新型的武器,足可以威懾契丹的鐵騎。只是令許雲起也不得不佩服的是,她沒想到尉遲義竟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訓練出這麼一支能戰的火槍部隊,這並非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夠辦得到的。
另外,雖然火槍能夠剋制契丹人的鐵騎,但是火槍兵在射擊的時候,也是需要有屏障保證的,真得如尉遲義這般,只依靠樹林和村莊作爲掩護,就與數倍於自己的契丹鐵騎對壘,也只有他尉遲義有這般得膽量,便是顏毅也不敢如此冒險。
想一想,要是讓尉遲義的部隊裝備了步槍,那麼他可真得就會天下無敵了。
聽完了張玉龍的講解,顏毅卻是發出了一聲嘆息來,由衷地道:“在軍事作戰上,我真得不如尉遲義,他果然配得軍神的稱號!”
張玉彪一直在邊上默不作聲,到這個時候,卻悠悠地說了一句:“康王那可是真正的英雄,一直在驅逐韃虜,更不會做勾結外寇的勾當,自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比的!”
這一句話出口,所有的人都是一愣,顏毅更是無地自容,分明聽得出來,張玉彪是劍有所指,諷刺的就是自己。
“小弟不要亂說!”張玉龍呵斥了一聲。
張玉彪閉上了嘴巴。
但是,顏毅已然是滿面通紅,難堪以極。
許雲起也皺着眉頭,雖然她對張玉彪印象極好,但是此時,也不由得不快起來,聽他的口氣,分明是尉遲義的崇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