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顧曉白四下看過去,一片迷茫。
“星雲林。”蘇故夢先是謹慎的監視了顧曉白一陣,發現她來到岸上後並沒有逃跑的意思,反而更加放鬆了下來?她對於顧曉白的行爲困惑更深了。“你不瞭解這裡,對麼?”
“對,我不瞭解這裡就像一個新生的嬰兒。”顧曉白又活動了一下肩膀。“能不能先鬆開我?我肩周炎啊。”
“肩周炎是什麼?”蘇故夢反問。
“就是,肩膀受過傷,裡面發炎了,不能被這樣捆綁,時間長了很嚴重的,我甚至會死掉的。”顧曉白隨口胡扯,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儘可能說的很像那麼一回事的來欺騙蘇故夢。
反正再怎麼說?顧曉白也沒有肩周炎。
蘇故夢真的有些相信了,她半信半疑的鬆開了鉗制顧曉白的手,密切監視着顧曉白的一舉一動。
顧曉白縮了縮脖子,轉身看向了身側的蘇故夢,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氣,擡手就指向了蘇故夢的身後:“哇!江鐸!!!”
“你別騙我了,這附近根本沒有人。”蘇故夢笑了一聲,她身後根本沒有任何人氣,這姑娘的欺騙手段未免也太過低端了。
可顧曉白並不是想趁機讓蘇故夢迴頭然後她逃跑,自從剛纔的逃跑未遂後她就清楚的知道,跑,是沒有未來的。打,也是打不過的。
所以她這一聲,只是爲了光明正大的呼救。
龍澤在抵達邊境的時候,當他親眼看見眼前的一切時,他站在懸崖的邊緣眺望對面那片漆黑的過分的叢林,心中已經有一些忐忑,那便是顧曉白不在此地。
他仍是與顧曉白有一絲聯繫的,隱約的,朦朧的。所以當他來到三號位也就是邊緣上空時,有一個聲音正在不斷提醒他,顧曉白不在這,她不在這。
可龍澤仍然對自己方纔的猜測抱有信心,他看向了對面的黑森林,最終拳頭鬆緊了數次後,仍是騰空俯衝了進去。
斷崖至彼岸黑森林之間的裂谷很深也很長,龍澤在上空略過的時候,感覺帶起的風都充斥着一股讓人不舒服的氣息,隱約間似乎還有着血腥的味道。
龍澤熟悉這股氣息,讓他想起了當年一戰成名的時候,輝煌與鮮血,電閃雷鳴與暴雨傾盆,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去享受天地間的寂靜與唯我獨尊。
這片森林瞧上去是他的同類,其中定然住着一個相同的法器或是遠古的神人。龍澤想到這裡,在半空中停住了身形,他方纔的思想運轉的很慢,非常慢,但就算如此,待他考慮好停下之後,他仍然沒有略過這個看起來很長,但對他來說並沒有那麼寬的裂谷上空。
像是撞見了鬼一樣。
龍澤謹慎的四下看去,喚出了龍澤血劍握在手中,一聲厲喝,竟是生生退卻了身週數米的濃霧。“是妖是鬼,故弄玄虛,出來!”
“你是何人?”似乎也是感受到了龍澤歷喝之中的霸道,在沉默許久後,一道清亮的聲音自森林深處傳來,但龍澤聽不出是男是女,只知是一個嗓音清澈的人。
但若是身背血債與歷史,沒有人或者靈能夠擁有如此清靈的嗓音——也許有,可沒有人會爲了自己說話聽起來像什麼樣而耗費靈力與腦筋的。龍澤想着,揚手將血劍扛在了肩頭,毫不客氣的質問道。“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若是再不現身,你這森林就莫要想完整的留給後人了。”
說罷,龍澤抽劍離鞘半分,與上一次顧曉白拔劍裁布的情景截然不同的是,這一次龍澤只是出鞘幾寸,自劍鞘內散發而出的血腥氣息便濃厚的似乎能滴出水來,那猩紅色的血氣自劍鞘內源源不斷的外溢,爭先恐後一般,將龍澤四周的白氣盡數染紅。
而站在其中的龍澤,看起來就像一個不折不扣的殺神一般。此情此景,對面的人沉默了,與此同時,那瀰漫在龍澤四周的霧氣也漸漸向森林內褪去。
龍澤看着對面的黑森林,對方的態度很顯然就是吃了龍澤這個下馬威的樣子,故此他冷笑一聲。“你不想你的森林受損,很好,我也懶得動,來,現身吧。”
“我已經平靜了許多年,你不要逼我出手。”對方沉下了聲線,可就算如此,也依然想一個稚嫩而年輕的少年一般,與看起來是少年的龍澤口氣完全不同。“所以,請離開吧。”
“像個老鼠?”龍澤冷笑一聲,又將血劍再抽出幾寸,血色越發濃郁,甚至有向森林深處蔓延吞噬的趨向。“我問你話呢小子,出來。”
終於,許是龍澤的血氣過於有侵略的意味,那白霧終於散去,而一個白衫青年也漸漸在空中凝型,龍澤眯眼打量了他一番,卻並不知道他本體究竟是何物,總之,不會是人。
青年凝型後,在半空中頓了頓,低頭看向了龍澤,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似乎在他的印象裡,口氣如此狂妄且低沉的人,不該是這副少年模樣。
若是說龍澤是少年外貌下的狂放不拘,那麼面前的男人便是青年面容下的稚嫩平凡,他由霧氣凝型,一身白衣與他對面的黑褂龍澤產生了鮮明的對比,他就站在龍澤的對面,安靜的,似乎可以被忽視一般。
而龍澤則不然,他只要隨隨便便站在原地,似乎便有一種光芒叫所有人都瞧他、高看他一眼,張狂不可一世。他們兩人站在半空中面對面,一大一小,一內斂一張狂,雖然兩個人都沒有動作,但是卻讓人看得分明。
“所以,你是個什麼東西?”龍澤眉峰一跳,面前的這白衣青年看起來十分……超塵?同龍澤站在一起,就是一白一紅,對比鮮明。
不。
龍澤頓了頓。
這麼幹淨透徹的東西,和誰在一起,對比的另一方都會自慚形愧……除非,對方已自稱世界,並已登峰造極。
比如龍澤血劍,天下至邪之器。
那青年的性格也如他的容貌一般溫和,面對着龍澤這般的無理狂言也沒有半分動怒的預兆,他只是頷首點頭,對龍澤報以微笑。“在下風不破。”
“你住在那片林子裡?”龍澤歪歪頭,這名字並不耳熟,許是後起之秀,又許是清心寡慾的山野閒仙,不過這無論哪一點,都與自己沒有什麼太大關係。所以他伸手一指,指向了他身後的漆黑森林。“我叫龍澤,龍澤血劍。”
風不破點點頭表示記下,隨後他未發一言,就這樣定定的看着龍澤,等待他的下文。
雖說龍澤並不介意別人的注視,但是風不破卻不一樣,他的眼神太過通透與空靈,看的龍澤渾身不自在——就彷彿是被哪家姑娘看上了一樣的感覺,惹得他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
龍澤抖了抖,伸手繼續比劃的說道。“我在找我的契主,是一個小丫頭片子,大概這麼高,膽子很小,長得很醜。”
“沒有。”風不破聽後立刻搖了搖頭,看着龍澤的眼神像是在說,你怎麼還不走?
龍澤頓了頓,突然一個壞笑。“那你有沒有看見一個,長相清新,性格開朗,機靈可愛的小丫頭片子?”
而這很明顯就是一個玩笑的話,風不破居然信以爲然的認認真真思索了半響,最後纔看着龍澤的雙眼,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我沒看見。”
“……。”
這人怎麼這麼無趣啊?龍澤撇了撇嘴,又看了他一眼,本來準備着離開,但是走前又覺得既然認識了這麼一個成精了的同胞,不妨問問是什麼東西,日後要是看見他的同類,也好調戲調戲,或是做個對比。
想到這裡,龍澤本打算走的腳步一個轉彎,就走向了風不破,在對方困惑的目光下站定,搓搓手嘿嘿一笑。
“風不破,你本體是個什麼東西?”龍澤不懷好意的奸笑着。
風不破先是很困惑,隨後頓了頓,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究竟要不要回答,但是龍澤方纔散發出的邪氣已讓他心驚,他不願和這種靈器在不必要的情況下起任何衝突。
想明白了以後,風不破抿了抿嘴,擡手在掌心中露出了器體。
是一團霧?
龍澤低頭看着風不破掌心中的那團金燦燦的雲霧,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不得不說,手感非常好,比棉花要柔軟水潤的多,但是比雲還要有存在感。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
龍澤端詳了這團霧許久也沒個頭緒,最後他不得不擡頭向風不破虛心求教:“這是個什麼東西?”
“元始之靈。”風不破淡淡的說了四個字,他看着龍澤困惑的目光,又想了想,解釋道。“天地初開之時,生靈神智未開之時便存在。”
“化鬼你認識麼?”龍澤聞言覺得這話似曾相識,似乎和他要找的兇手的誕生方式雷同。
“化鬼沒有自己的靈智,它依附於人。”風不破老老實實的回答道。“而且它與我是光暗的兩面,我們不會距離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