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怕艱難。
方龍吟話音落地,騰身一躍而起,在龜裂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力量的迴歸,那麼這裡也沒什麼可以留戀的事物了。
只見方龍吟一躍而起,打碎了穹頂,讓更多的光泄進來的同時,消失在了莫道衝的視野之中。
方龍吟見證了顧曉白的改變與葉傾寒的實力,可是方龍吟絕對不會和任何人達成聯盟。要麼自立爲王,要麼孤傲的死去。如果和他人擁有共同的目標,那麼方龍吟也從不會成爲任何人的夥伴,他只做領導,或僅僅是一路同行的人。
很顯然,這種‘同行’在現在已經不能成立了,方龍吟不會成爲顧曉白的夥伴,永遠不會。同理,葉傾寒與莫道衝也不會接納方龍吟成爲他們的‘夥伴’,或是‘領導’。
他們註定會一個殺死另一個才能心安的生存在世界之上。
“你就這麼讓他離開了。”
莫道衝擡頭看着頭頂這片耀眼的光,耳畔傳來了葉傾寒的聲線,這聲線尚還略帶冰冷,但莫道衝知道,一切都會好的。
“我們總得給自己找點奔頭。”瞬間,莫道衝看向葉傾寒的表情裡帶上了平日裡的玩世不恭。“怎麼樣,陸安翹辮子了麼?”
“已經死很久了,顧曉白給陸安足夠的自然死亡時間。”
“令人欣慰的是她終於知道了進步,至少這個值得鼓勵。”
葉傾寒話音落地,瞬息之間就來到了莫道衝的面前,他擡頭看向了這個笑得奸詐的男人,眯了眯眼睛。“帶我離開這裡。”
“去哪?”
“深海不夜城。”
莫道衝聞聲也笑了起來,他伸手抱住了面前這個比他稍稍矮一些的男人,像是一個樹袋熊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氣,用葉傾寒聽完渾身發麻的聲音低嘆道:“我們不去追顧曉白了?”
“不追了,先去填平無爲刀的空。”葉傾寒皺緊了眉頭,他動了動肩膀離開了莫道衝的懷抱,口氣裡帶上了些厭惡。“如果你能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我想我們日後的統治會順利的多。”
“是麼?我覺得身爲‘合作者’還是要親密一些比較好,你瞧,我很喜歡你的。”莫道衝笑眯眯地上前一步,不管不顧的便將一臉震驚的葉傾寒抱在了懷裡,說完也不管對方是否同意,就抱着葉傾寒騰身而起,輕而易舉地刺破了那碎裂的天幕,瞬間便回到了陽光普照的東洲之上。
看着還是一片汪洋的東洲,葉傾寒在莫道衝的懷裡臉色陰沉的可怕,他沉默半響,忽然問道:“莫道衝,你是不是早就能從顧曉白的世界裡出來了?”
“誰說的,我是早就能從陸安的世界裡出來了,畢竟我最開始就說過,陸安不需要被人打敗,他只是差那麼臨門一腳而已。”
“……”
葉傾寒雙目泛着寒芒,他看着抱着他的莫道衝,此刻的心情十分微妙,莫道衝很早就能從陸安的世界中離開了,那麼他爲什麼偏偏還要跟着陸安一起經歷那麼多詭異的事情?
不排除其中莫道衝仍然對陸安的《舊約神紋》抱有一定的貪念,但……葉傾寒更願意去相信另一種可能:莫道衝在怨他沒有拿到無爲刀,這可能對莫道衝的影響很大,可具體是怎樣的影響?
葉傾寒相信莫道衝會將這個變成自己的秘密,如果這足夠能成爲一個缺點,那麼這個秘密將會被莫道衝保守一生,直至死亡爲止。
“你還想要找到無爲刀麼?”
“無爲刀在軒轅無名的手裡,他繼承了先知的責任,我就沒必要去爭了。”莫道衝搖了搖頭,看着面前的路專心致志的趕着。“我從來都爭不過軒轅無名,這點我清楚的很,所以如果你想要讓顧曉白放虎歸山,那麼我們在填補了無爲刀的缺後,可以先去對付方龍吟。”
“你怕他。”
“我信陸安的預言。”
葉傾寒瞥了一眼莫道衝,兩人在沉默半響之後,葉傾寒終於無法再忍受地問道:“你能不能放開我?我知道你喜歡我了,但空間還是很必要的,可以麼?”
“好啊,你答應我以後成爲統治者不開後宮。”
“葉家的香火怎可能在我這斷了?”
“反正這個時代也會在你這斷啊?”
“……”
葉傾寒臉色一黑,瞬間打死莫道衝的念頭衝上腦海,久久不散。
而顧曉白此刻在哪裡呢?
她從沉睡中緩緩醒來,只覺得周身被溫暖包裹着,她感覺自己十分的安全……像是迴歸了最溫暖的的港灣一般。
恍惚中,有一束光刺進了她的眼中,隔着眼皮的阻擋可也是異常的耀眼,顧曉白下意識伸手去遮擋,卻發現她是從一層被子中拿出了自己的手——她是在牀上?
瞬間,顧曉白清醒了過來,她猛地坐在了牀上,卻感覺一陣恍惚,被窩裡已經被顧曉白自己的體溫烘的足夠溫暖,而明媚的陽光也從窗外灑落進來,顧曉白有些迷茫的轉頭看向了身旁,沈空冥的臉龐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逆光而看,朦朧中帶着一絲的安寧。
一瞬間,顧曉白以爲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她做的一場夢,一場很漫長的噩夢,實際上她還是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被沈空冥擄走後,還在他的空冥山莊之中。
顧曉白看着沈空冥,沈空冥也看着她,在對視片刻之後,顧曉白也迷迷糊糊的接受了自己胡思亂想的設定,開口問道:“沈空冥,咱們今天去哪吃飯啊??”
“……”
顧曉白話音落地,就覺得身邊氣氛一陣詭異,她又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的看向了坐在一旁沉默起來的沈空冥,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那個啥,咋了?話說我怎麼沒看見你的兩個跟班呢?叫啥來着……”
“左護法聶嘯,我叫他阿嘯,是個沉穩的人。”沈空冥的眼神閃動了一下,隨後緩緩開口,但卻是用另一種顧曉白聽不懂的沉重口氣說着。“右護法叫軒祁,和我玩的很來,會陪着我做一切衝動的事情,然後阿嘯會負責跟在後面收拾殘局。”
“啊對!就是那個兇兇的阿嘯。”顧曉白恍然大悟地雙手一合,笑了起來。“今天天氣很好啊,咱們要不要出門玩呢?話說回來你還準不準備讓我打敗葉傾寒了?我跟你說啊,我一點武學天分都沒有的,打架純靠幸運值。”
“……顧曉白。”
“對了,咱們要不要弄個炒冰或者煎餅果子啥的?到時候叫上一山莊的人一起吃,弄個野外烤肉也行,你看這天多好,咱們應該集體出門旅遊踏青,纔不負好春光!”
“顧曉白……”
“其實你也不用着急什麼武林大會的,還有四年呢,咱們可以先玩呀,其實當不當武林盟主也沒什麼重要的吧?你看啊……”
“顧曉白,都不在了。”
“啊?”
沈空冥嘆息一聲,他伸手揉了揉還在興頭上的顧曉白,頓了頓,猶豫的說道。“空冥山莊不在了,阿嘯和軒祁也走了,東洲已經是一片汪洋,也再也沒有什麼武林大會了,世家都死的死散的散,逃難的逃難,不在這裡了。”
“……可是今天陽光很好啊。”
沈空冥話音落地後顧曉白一愣,她偏頭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天氣,有些委屈地說道。“如果是你說的那樣,東洲不會有這樣的天的……這裡陽光這麼好,你是不是在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沈空冥嘆息一聲,他偏頭看向了一旁,顧曉白也跟着看過去,瞳孔一縮,徹底泄了氣。
她看見了史叢生。
瞬間,記憶一下子回到了顧曉白的腦子裡,她張了張嘴,最後卻是無聲泄氣。“史叢生,陸安他……”
“他死了。”
“那這裡是?”
“巴別塔之國,陸安最後獻給你的禮物。”
“……他還給過我別的?”
“當然不,他給了這個世界一個禮物,給你一個禮物。”史叢生搖了搖頭,笑了起來。“巴別塔之國是給你的禮物。”
“那給這個世界呢?他……他只毀滅了世界。”顧曉白有些木納地開口,她還記得陸安的瘋狂,也還記得多少人因爲陸安的陰謀而丟了生命,可是如今史叢生卻說他給這個世界留了一份禮物,而不是毀滅?
“他只是在做清洗。”史叢生嘆息了一聲,有些悲傷地說道。“如果你比陸安先來,繼承了洛君塵的命運的話,這個責任就要由你來承擔了。”
……
顧曉白訝異地張大了嘴巴,她一直以爲陸安是這個世界真正的魔頭,怎麼此刻聽着史叢生的話,反而陸安像是救世主一樣呢?
顧曉白抿了抿嘴,感覺有些口乾舌燥:
“那他留給這個世界的禮物是……?”
“陸安的屍體會成爲替代無爲刀的存在,他的那具屍體受業障侵襲太久了,足可以成爲鎮點而將這場席捲了整個東洲的海水填平。”史叢生如是說道,他坐在茅草屋內看着窗外這一片平靜的世外桃源,有些恍惚。“只是陸安從來都沒想過要去替代無爲刀去做什麼救世主,可是他真的想要你成爲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