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你不想和我有任何衝突的。”龍澤嘲諷的笑了一聲,隨後他憑空而立,負手站在江鐸的面前,一副攔路的霸道。“如果我說我不讓,你想和我打一架麼?江鐸。”
“我不會。”江鐸眯了眯眼睛,他再一次打量了面前這個長相極其年輕——甚至可以說看起來沒有成年的少年人,心中的困惑萬千。
這個自稱龍澤的少年身上沒有任何真氣的波動,但他卻能御空飛行,不依靠外物來實現飛行的,只有真正屹立於武學巔峰的寥寥幾人而已,而他江鐸也從沒聽說過有哪個後生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而且,還和顧曉白關係如此親密。
龍澤剛剛來到江鐸面前談及顧曉白時,眼中的慌亂與關心他全看在眼裡,這個叫龍澤的少年定是與顧曉白關係不淺,但是!這龍澤身上所散發出的戾氣,讓江鐸很難對他放下戒心。
龍澤不知道江鐸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不過他從江鐸的表情上能猜測一二,可他可不管那麼多。“那麼,你去二號位,我三號,成交?”
“一個問題,就成交。”江鐸沉了沉目光,他也是猜測的出,顧曉白在邊緣的可能性比較大,但顯然龍澤不是傻子,至少他實際上絕對比看起來要成熟很多。“你是顧曉白的什麼人?”
“這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江鐸。”龍澤對於這個問題非常反感,對他來說顧曉白只是一個契主……只不過關係進了一些。“她是我朋友,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不夠麼?”
——當然不夠。
江鐸目光沉了沉,卻沒有幾乎追問下去,顧曉白身上的謎團太多,也許突然在這種時候去要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最佳時機。
“成交。”
所以江鐸點了點頭,轉身御劍向着二號位疾馳而去,那邊地勢不明,湖泊衆多,也許風景更好。
龍澤站在原地目送江鐸離去,又看了看遠處那片隱約可見的荒蕪之地,待夜色更濃一些時,便直接化成了一股猩紅之氣急速略去。
他發誓,在這之後,他再也不離開顧曉白一步了,哪怕是找個果子,他也一定要把顧曉白背在身上,而不是事後發現她有危險的時候,要這麼麻煩的去尋找她。
天知道他最討厭找人了,尤其是不得不找的人。
顧曉白,你等我找到你的。龍澤握緊了拳頭,飛得更快了。
而顧曉白?
顧曉白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她做了一個夢,一個似乎沒有結局的夢,漫長,而又無聲。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胸前傳來的熱度,與黑暗中傳來的她的名字一起,一聲疊着一聲,似乎無窮無盡一般。
顧曉白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就站在黑暗的中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極爲寒冷與空洞,除了那不知道源頭的聲音之外,這裡好似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不過,似乎又遇上一次不同。
她擡起了手臂,隱約的看見了小臂上泛着猩紅的微光,這光芒極其微弱,微弱到讓顧曉白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
可這是真的,那股微弱的紅芒勾勒出了龍紋的模樣,是龍澤的居住之地,他正在泛着微光,即便顧曉白知道他已經不在那裡。
但是莫名的,讓她感到十分的心安。
那聲音還在繼續呼喊着顧曉白,顧曉白聽着聽着,突然向前跨了一步——似乎她就該這麼做,似乎那聲音的確是在引着顧曉白去什麼地方,而似乎顧曉白就是知道這一切都該這樣走。
似乎,這些就是顧曉白走過的人生。
但這不是顧曉白的人生。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這或許是原來這具身體的主人的人生,可不會是她的人生。
她從來不相信自己的人生竟然會如此黑暗與無望。
但那聲音又是誰?
她看着這一切,突然視線一陣模糊,隨後她看見了一座塔,很高很高的尖塔矗立在她面前,塔頂是一個乾淨的十字架,沒有耶穌在上面沉睡,也沒有其他的贖罪者與懺悔者。
而十字架的頂端在反射着光輝。
顧曉白不知道光源究竟從哪兒來,但是那十字架的頂端的的確確是在反射光輝而不是它本身在閃耀。
多奇怪的一個夢啊。
顧曉白感嘆着,她低下頭的一瞬間卻發現自己正漂浮在半空中,雖然有些不穩,但是的的確確就在半空中停留,在顧曉白毫無感覺的前提下,她就一直漂浮在空中,似乎她就該在空中停留,而不是在地上行走。
呼喚顧曉白的聲音更大了,顧曉白擡頭看向了四周,但在她身邊,除了這座突然出現的十字高塔以外,仍然是一片漆黑。
這意味着什麼?
顧曉白站在空中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建築,她生前與現在是絕對的無神論者,而教堂則是她這一生都沒有想去的地點之一,或許還有酒吧。
但爲什麼這座酷似教堂的高塔會出現在她的夢裡,而且她還在飛……或是說,她只能飛翔。
顧曉白在夢中無法控制自己,她只能傻愣愣的站在空中,看着四周的黑暗與這座奇怪而詭異的建築,無法離開一步。
這是哪?
顧曉白想要高聲發問,但她卻無法突出任何一個音節。
這個黑暗的世界中,似乎只有那呼喊顧曉白之名的人可以發言,而他卻出了顧曉白的名字以外,不說任何其他。
似乎,他也只是可以說顧曉白這三個字而已。顧曉白看着這一切,突然覺得厭煩了。
“叮——咚。”
一滴水自天兒降,砸在了已心生厭煩的顧曉白的額頭之上,但這本不該有聲音,可顧曉白卻着實的聽見了泉水叮咚的聲響。
又是一滴水砸在顧曉白的額頭上,冰涼而充滿了真實的質感。
顧曉白擡頭想要順着痕跡找到源頭,可她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個擡頭的功夫,那水滴便匯成了河流,凝成了一頭龍的模樣,咆哮着向顧曉白襲來。
顧曉白瞳孔一縮,她下意識的想要離開,但卻發現了她根本無能爲力的事實。
洪水咆哮着吞噬了她。
“哇!!”
顧曉白一聲尖叫的坐了起來,耳鳴聲還沒退去,但她卻感到了控制權的迴歸。
她的夢醒了。
潮溼,陰冷,還有水滴的聲音。顧曉白坐在原地,喘着粗氣的審視着身旁的一切。
這是哪裡?
她正在一個洞窟的出口旁,洞窟之外有這一片石子地,而石子地之上,竟是一個光滑而潔淨的水面!顧曉白剛從睡夢中醒過來,就靠着石窟涼絲絲的牆壁,對着面前這一個似乎是對立世界一樣的奇觀發了一小會兒呆。
她似乎還沒有從夢境中醒來,但似乎又已經完全的清醒了過來,剛剛醒過來的時候,顧曉白完完全全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她就坐在原地,靠着潮溼的石牆看着面前倒置的景色奇觀,說不出來一句話。
這是哪裡?還是說這又是另一個夢境。她在上一個夢境中看見了黑暗,於是她又到了這個夢境中,去觀看面前這屬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麼?
顧曉白眨了眨眼皮,突然看見了一抹人影從頭頂的水平面出現,一個轉身就落在了石子地上,四下看了一圈,在發現顧曉白後還露出了一個笑容,向她走了過來。
是一個衣着華麗的女人,長髮及腰,天姿國色,婀娜多姿,曲線妖嬈,甚至還帶着幾分嫵媚,不說男人見了會怎樣,同時身爲女人的顧曉白也不禁爲她的容貌捏了一把汗,甚至起了色心。
這並不是那種讓人見了便驚爲天人的端莊之態,而是那種妖嬈的紅,帶着八分危險與兩分誘人。
要顧曉白說?
她願意爲這兩分的誘人去走向這女人死亡的陷阱。
可是,那也就是一秒鐘的念頭,一閃而過後顧曉白立刻搖了搖頭,把這個愚蠢的想法甩了出去,畢竟她還是一個有着通俗戀愛觀念的女人,絕對不搞百合套路。
就算對方再好看也不搞。
那女人走了過來,帶着身上的銅靈聲響,一聲一聲的彷彿要將人催入夢境之中。顧曉白期初還在聽着,沉沉欲睡。
但她卻突然醒了過來!
這種鈴聲,正是她上一次入夢前聽見的銅鈴聲響!
顧曉白瞪大了雙眼,擡頭看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面前的女人,看着她那張精緻的容貌,脫口而出:“是你帶我來這裡的!”
那女人對顧曉白髮現的事情並不驚訝,她對着顧曉白伸出了手掌,如玉雕琢一般,精緻而又如此易碎,這真美……。
——不對!
顧曉白努力的晃了晃頭,把內心對這女人的稱讚全都甩到一邊去,同時狼狽的向後爬了一步。
“你要做什麼??!”
“你是顧曉白,對麼?”那女人輕笑了一聲,看見顧曉白如此激烈的反應後收回了手,來到了她身前,和藹的笑了一聲,並向她伸出了手掌。“需要我拉你起來麼?我是化鬼,你可以叫我蘇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