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並沒有讓顧曉白安心多少,因爲這股龍捲實在是太大也太快了,顧曉白被風吹的簡直要變了形狀,她一路慘叫的超過了最後一個同窗,又超過了另一個同窗,最後直勾勾的衝着飛在最前方的歐陽暮而去!
“啊啊啊啊啊歐陽暮你快躲開啊啊啊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啊啊啊!!”顧曉白一路慘嚎,終於引起了專心御劍的歐陽暮的重視,他猛地一回頭,還沒等震驚,身體就下意識的給顧曉白讓了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顧曉白……以一種十分奇葩的造型直衝山頂。
歐陽暮在顧曉白身後停了下來,他與其他八名隨後趕來的同窗震驚的看着這個師父最不看好的小師妹,一路尖叫的上了懸崖的頂端,然後……以一種十分慘烈的方式降落在了上面。
“看起來……很疼。”歐陽暮下意識的揉了揉雙臂,顧曉白這麼一出真的把他嚇到了,這哪叫什麼驚喜,這簡直有驚沒有喜。
“師兄,你能……上到那個高度麼?”後趕來的八人站在歐陽暮身後,看着顧曉白摔倒的那個陣仗也覺得感同身受,但那個高度對於目前的他們來說的確有些過於高了,御劍是一件非常耗費真氣的事情,而在他們之中,江鐸最爲看好的就是歐陽暮。
但歐陽暮卻搖了搖頭,遺憾的說道。“如果沒有顧曉白的那一下,我估計在進行一輪休息後能在今日午後回到出發地,可惜。”
歐陽暮嘆息了一聲,他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又看了看天上的日頭。“我現在挺不下那麼久了,如果在日落之前還沒有回到平原,那麼待在林中是非常愚蠢的選擇。”
“那……師兄,我們是拿山腰的?”
“對,拿完就先回去,等顧曉白的解釋。”
歐陽暮點點頭,不知怎麼在此之後對顧曉白的信心倍增,甚至都沒有考慮過顧曉白方纔的魯莽行爲是否是失誤造成的,便完全的相信她有能力在飛回去了。
甚至說,他都沒有來得及告訴顧曉白,黃昏起至破曉前,星雲山脈是可以被稱爲,死亡山脈的。
正如歐陽暮所感,顧曉白這一飛沖天的感覺就像在做過山車,過程很涼爽也很有心跳感,但是對於着陸——對於着陸來說,她覺得可以把這個歸類爲:她不怎麼想回憶的故事片段裡去了。
平沙落雁式,或者說,狗啃屎式。
在一旁全程圍觀的龍澤看着趴在地上好久的顧曉白,終於沒有忍住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甚至隨後他離開了顧曉白的小臂,在地上打着滾的發笑,毫不掩飾鄙視和嘲笑之情。
顧曉白本來挺疼的,但是她看着龍澤這麼一弄,立刻覺得身上的痛都飛走了,她沉默的起身來到了龍澤身前,掏出了板磚,啪的一聲拍在龍澤的臉上。
“啪!”
“疼!!”
“知道疼了?”顧曉白冷冷一笑,她撿起了金磚,打量了龍澤幾圈。“說,我剛剛摔下來的時候,你爲什麼不救我?”
“你看起來玩得可開心了。”龍澤捂着臉,起身無辜的看向了顧曉白。“你說我怎麼捨得打擾你的自娛自樂呢,小主人?”
“……”顧曉白揉了揉鼻子,她十分想再給龍澤一板磚,可她現在並不想在懸崖上和他鬧,因爲看起來這地方十分危險,外一打着打着……掉下去了,她又上不來,這臉打的就太疼了。
所以顧曉白就饒了龍澤這一次,她四下看了看,沒多時就看見了插在地上的一個紅色小旗子,一看就是廉價貨,裁縫店裡剩的沒人要的邊角料弄的。
顧曉白把這旗子拿在手裡左右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麼花出來,索性也就是不看了。她把這個小旗子拿在手裡的時候,甚至還有一絲的興奮。
顧曉白握着旗子來到了懸崖邊上,心中感慨萬千,她看着遠處的太陽,彷彿自己就是成功登頂的人生贏家一樣,而所有的一切,都要歸功於她現在手中握着的旗幟,這面赤紅色的小旗,彷彿就是她自己的命運還有尊嚴。
這很蠢。
顧曉白知道,但她無法控制自己不爲了這點事而雀躍,甚至她可以靠這個來征服對於蹦極的恐懼心理。
此刻,顧曉白有些猶豫,還有些着急。
她看見了歐陽暮等九人拿走了山腰的旗幟,一共有十個,看起來江鐸也對她能爬上山腰抱有希望,而對於山頂的人,他只准備了一個,也就是說,在江鐸的印象中,能上來的人只有一個人。
當然,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他。
顧曉白不知怎的,想到這個她早就猜中的事實時,心中甚至還有一陣的失落。
“你在想什麼?顧曉白。”龍澤站在顧曉白身後,看着她長久不語,覺得非常不適應,而且顧曉白此刻的表情……他認識,這是一種不甘的表情,而往往這個就是一個毀滅的開端。
至少,當初的它是如此走向不歸路的。
“我在想……。”顧曉白想了想,話到喉嚨裡卻嚥了下去,最後成了一聲嘆息,她搖了搖頭。“我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未來,有尊敬與自由。”
“比如?”龍澤皺了皺眉,覺得顧曉白的這番言辭背後更有深意。
可顧曉白沒有在繼續說下去了,她突然揚起了一個笑容,指了指腳下懸崖。“比如這個我不敢跳的懸崖。”
對,她有些不敢跳。
顧曉白站在懸崖邊上,左手握緊了小紅旗,右手握緊了降落傘的拉環,懷中抱着小滑板,徘徊不定。
“你在幹什麼?”龍澤站在顧曉白身後,十分好奇自己這個滿腦子怪異思維的新主人十分好奇,先是很奇怪的運輸工具,而後她又揹着一個形狀奇怪的揹包站在懸崖面前?“怎麼感覺你要自殺?”
“對,我是要跳下去。”顧曉白點點頭,結果話還沒說完,突然感到身後傳來了一股推力,直接將顧曉白推下了懸崖!
一瞬間,顧曉白以爲自己要狗帶了。
但幸運的是,在失重的那一刻,她在心臟狂跳的同時,猛地拉開了拉環!
昨日縫縫補補出來的降落傘瞬間打開,一陣阻力向顧曉白襲來,成功的帶着她晃晃悠悠的向下飄——但速度也非常快,她是第一次以這種角度去俯瞰世界,非常新奇,也非常有挑戰性。
挑戰到顧曉白不想再有第二次的地步。
顧曉白嚥了一口口水,那一瞬將連嚎的力氣都沒有,她幾乎就要窒息了,可就算如此,她仍然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小紅旗與小滑板,死死的握着。
“龍……龍澤,我……我和你說。”
在激流過後,顧曉白看着似乎就在腳下的樹杈叢林,這才緩緩恢復了理智,磕磕巴巴的在話都沒說利索前,就怒視她身旁飛的一臉淡定的龍澤。“你,你不知道幫把手麼!”
“我看你飛的挺好的。”龍澤聳了聳肩膀,在與顧曉白接觸了一段時間後,他發現自己說話也越發的像顧曉白的做派了。“所以就沒忍心打擾你,你瞧,剛纔的那個生死時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體驗的。”
“謝謝,我不想體驗。”顧曉白擺出一副超冷漠的表情。“不是每個人的放飛自我都是這麼充滿了心臟病口味的,謝謝,下次如果我在這樣,請把我拉起來,帶我飛。”
龍澤撇了撇嘴,顯然沒講這話放心裡去。
終於,在顧曉白的碎碎念中,她飄飄忽忽的落在了地上。
啊!大地!!
顧曉白立刻長舒了一口氣,看着結實的大地,想親吻它的衝動都有了,不過她看了看身旁很明顯還在看熱鬧的龍澤,把這個衝動忍了下去。
“咳,龍澤。”顧曉白穩定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她一邊說着,一邊把降落傘收了起來。“我們現在就要往回走了,你要不要帶我一程?”
龍澤想都沒想,直接化成了一股赤紅的煙鑽回了顧曉白的小臂之中。
“……。”
顧曉白超生氣,她在那一瞬間,就決定,就算以後找到了剪刀,她也一定要拿龍澤血劍裁布,砍樹,甚至拿它當燒火棍用!!
對自己黑暗的未來一無所知的龍澤突然抖了一下了。
時間過得飛快,顧曉白落地後收拾好了自己,重新將揹包背在身上後,擡頭看了看頭頂的光芒,似乎不如方纔熾熱了。
似乎已經是下午了?
顧曉白眨了眨眼睛,感覺時間過得似乎有些異常的快速,她四下看了看,周圍生長着茂密的植被,看起來似乎沒有人行走過的樣子——原始叢林,相當不錯,她要成爲一個手有寸鐵的野蠻人了?
很好,這很野蠻人。
顧曉白深呼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龍紋,嘗試着呼喚龍澤,但結果對方並沒有理會她,看上去就準備讓顧曉白單幹他負責睡覺一樣,用個比喻就是,顧曉白負責賺錢養家龍澤負責貌美如花。
但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