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裡不適合顧曉白?”何燼倒是笑了起來,他上前兩步拍了龍澤的肩膀,沒有什麼反駁的態度與言語,只是順着龍澤的心願,與羅戰一同先行進了這大門之內。擦肩而過的時候,何燼對着龍澤低聲說道:“沒關係,龍澤,顧曉白已經不屬於你了,如果你想要攔着她的話,她就會一無所有了。”
——如果你攔着她的話,她就會一無所有了。
這句話彷彿給了龍澤當頭一棒一般,他瞬間瞪大了雙眼,而後立刻扭頭望向了大門之中,隱約地似乎還能看見風不破的背影。
……是了。
龍澤張了張嘴,卻最後無奈的放下了攔截的手臂,他平生嫌少嘆氣,但是卻在此刻深而沉重的嘆息了一聲:“走吧,顧曉白,走吧。”
“……怎麼了?”顧曉白看見龍澤這般模樣,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掌,帶着他跨進了這扇大門之中,擔憂地問道:“龍澤,龍澤,你不喜歡這裡麼?”
無奈之下,龍澤只好在顧曉白麪前開路,小心翼翼地進入了那不祥之門中,在他看來,漆紅的東西代表了殷紅的鮮血,而鮮血,則是最爲不祥的預兆,正如他一般,出鞘必見血。
而他很明確的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進去了就沒有辦法在出來了,想要出來,只有死——或者生。
而活着,對於龍澤或者在這盤遊戲中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龍澤如是想着,走在顧曉白的身前,邁進了這扇大門之中,皺着眉頭,警惕地看着四周的白光,一遍說道:“不怎麼喜歡,這裡像一些祭奠的地方,我覺得……這是什麼??”
可龍澤這話還沒有說完,他與顧曉白便走出了白光之中,隨後光線一下子黯淡了下來,但雖然說是‘暗淡’,但實際上只是從刺眼的白光變成了柔和的月色,對於視野並未造成任何的遮擋,一切都清晰無比。
他看見了一片小樹林,而樹林的正中,則是一片不小卻也不大的池塘,之前所見的城堡在此地已經沒了蹤影,那扇門與之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來到這裡之前的小菜,又或是相當於一個八卦的陣圖,來迷惑前來探尋的敵人。
龍澤這麼想着,突然覺得此地十有八九並非凶兆,而是一處寶地:畢竟沒有人會爲了一個死亡的陷阱而浪費如此多的心思,那麼這個地方,一定有一筆鉅額的獎勵……或是生機。
——想來,生機的面則更大一些,那麼不如就問問何燼,瞧瞧他的看法?龍澤舔了舔乾燥的脣瓣,扭頭想要找到方纔進來的何燼去一問究竟,卻突然發現,對方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羅戰站在原地,等待着顧曉白的前來。
……有詐!
龍澤瞳孔一縮,他即刻扭頭看向了身後的大門,卻是另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那扇大門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從來都不存在一般。
這個時候,顧曉白的聲音從龍澤身旁傳出:
“多麼美麗的梅露西娜,朦朧的月光是你的頭紗。”
“?”
反觀顧曉白,她看着面前的一切,靜謐而又安詳,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她目光自左而右,最後停留在了湖中的睡蓮之上,呢喃說道:“枕着悄然盛放的睡蓮,清秀的湖水是你的牀榻。”
風不破聞言也跟着看了過去,這湖面上平靜如同睡夢中的世界一般,寧靜而又安詳,但是在此之下,在這個大世界之中,這姑且也只算得上一種……美妙的幻覺吧?
“這是很麼?梅露西娜?”龍澤看着四周的場景,似乎覺得又回到了自己生活的世界一樣,沒了那些花花樣子,反倒是有些無趣。他撇了撇嘴,雙手枕頭,如是問道。“看樣子是個有格調的女子。”
顧曉白搖了搖頭,腦中回想着關於梅露西娜的一切,繼而說道:“她伴着夜鶯的清吟,曼妙的舞姿如繁星傾灑,以神的預言,傳達王子的情話。”
……哦,還是個天仙配。龍澤聽到這裡,情不自禁地翻了一個白眼,但看着顧曉白的表情,還是勉爲其難地收起了自己不屑的樣子,努力的嚴肅起來,聽着她的後話。
而後話,卻是話鋒一轉,扭向了一個悲哀的結局。
“多麼可憐的梅露西娜,盪漾的漣漪是你的鎖枷,沐浴着如雪的肌膚,華麗的裙襬卻是可怖的頑疾。”顧曉白說到這裡,頓了頓,後續的故事她有些忘記了,不過隱約的記得並不是一個什麼美好的故事:“那夢魘咆哮着,肆無忌憚地嘲笑,是神的懲罰,剝奪了愛的自由與家。”
“剝奪了愛的自由與家?夢魘?”龍澤聽到這裡,抿嘴聳聳肩膀。“很像你哦,顧曉白,這真不愧是顧玄弄得玩意,連主題都這麼扣你,值得表揚的。”
顧曉白本來還打算做出一個嚴肅的表情去應對這個故事,但是聽龍澤這麼一說完,立刻感覺到不對,本來好好的一個……敘事詩詞,怎麼放龍澤口裡就有點……針對性了?
還是這玩意真的就是針對性的?實際上顧玄想要殺死的人是自己,而這些人就是個附帶——只是這個時間比較恰好,沒準是花葬出的主意?
雖然這種可能性非常高,顧玄的確對自己懷恨在心,但是讓他真正的殺死自己……這個……他可能還是於心不忍吧?那這就解釋了爲什麼顧玄會在這裡參與這個遊戲的原因了……顧曉白思索着,想到了這場遊戲的人數與已經死去的歐陽暮,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憑藉顧玄的性格,如果他想要殺死自己,肯定不會挑這樣一個‘恰當’的時機去下手,那麼選擇時間的問題,很明顯就是他人的預謀了,而這個預謀着,必然就是花葬。
想到這裡,顧曉白更覺得花葬可恨了,如果不是他,那麼可能歐陽暮和這些朋友就不會走進死亡的陷阱,現在可好了,他們已經在這個陷阱裡挖坑住宿了。
“顧曉白,顧曉白??”龍澤站在一旁,看着面對着睡蓮沉思的顧曉白表情有些嚴肅的過頭了,立刻發言是試圖讓顧曉白從這個怪圈中走出來:“你別想太多了,畢竟情況還沒有那麼糟糕呢!”
“恐怕已經有了。”
聽到龍澤的聲音,決定聽取建議的顧曉白這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鬆,就聽見身旁護法一般存在的風不破低聲警告。“有東西在靠近。”
“是啥?”
顧曉白立刻扭頭看向了風不破,因爲她並沒有聽見任何東西,所以也不知道‘東西’會從哪裡出現,而這個時候,顧曉白決定相信聽見聲音並警惕起來的風不破:縱然他對於自己的設計也並非良心,但是相對比較起來,風不破仍然是一個十分值得信任的人。
“我也不知道,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未開化的畜生。”風不破沉着地說道,同時把目光放在了顧曉白的身後,十分冷靜的樣子就好像危險還在遠方。“不然你回頭看看,也行。”
風不破的這話剛說完,顧曉白就看見羅戰乾脆利落的向後挪了幾步,拉開了與顧曉白的距離,而龍澤也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反射性地跳了出去,巧的是,也是距離顧曉白反方向跳躍的。
一瞬間,就只剩下顧曉白一個人‘堅守陣地’了。
“……啊?”
看這架勢,顧曉白心中一驚,只好堪堪地轉過身去,準備瞧個究竟,可誰知到,顧曉白這纔剛剛轉過身,鼻子就對上了一個漆黑的物體,似乎是肚皮的部位,隨着呼吸的節律上下起伏着。
剎那間,顧曉白瞳孔一縮,僵在了原地。
娘……娘了個西皮的,這玩意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去……!”顧曉白的冷汗嗖的一下子就出來了,在那一瞬間,她明確的察覺到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但同時卻也翻手掏出了才從何燼的軍火庫中索要來的M500,想都沒想對着那尚不知道姓名的怪物肚子就是一槍!
“嘭!”
只聽見一聲巨大的槍響,而與槍響一同傳來的,便是腥臭而渾濁的血液,顧曉白本能地立刻閃向了後側,躲過了一劫。
但,當時手握着M500的顧曉白只覺得雙手虎口一麻,像是被什麼巨大的力氣撞擊了一般,竟然在發槍後沒有握穩那把手槍!這巨大的後坐力,顧曉白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小小的東西,竟然有這麼強的後坐力!
由於極強的後坐力與突然發生的一切,讓顧曉白腳下一個趔粗,本身就不擅長這等近距離攻擊的顧曉白在後退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晃,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一灘腥臭的鮮血,突然胃中一陣翻滾,十分難受。
——所有的事情在一瞬間內發生,並在一瞬間結束。快到顧曉白剛剛反應過來她剛纔幹了什麼,這一切都已經告於段落了。
顧曉白擡頭去看面前這坨龐然大物,只覺得一陣眩暈,
“娘……娘了個西皮的。”顧曉白事後坐在地上,冷汗從額頭滑落,那生物流出的濃稠的黑血,在銀白月光的照射下,那粘稠的模樣,竟有些駭人。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直面死亡,雖然說是顧曉白親手扣下的班級,但是在這真正的死亡面前,顧曉白還是有些因爲恐懼而顫慄。“發……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