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個下午,一直到天黑,才終於脫身。所幸的是那些傷兵裡頭沒有魯道夫,可即便如此,見不到他人,她依然心神不寧。找不到邁爾和溫舍,問不到具體情況,心裡忐忑。
回到家,沒想卡佳也在,難得她沒有出去約會,而是撐着下巴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聽見開門的聲音,她轉頭看了一眼,見到是林微微,隨即又滿眼失望地移開了視線。
“怎麼不高興了?”林微微有些驚訝,這個姑娘總是笑嘻嘻,難得見她這麼深沉。
“沒有啊。”說着還唉了一聲。
微微笑道,“沒不高興那你嘆什麼氣?”
卡佳怔了一會兒,突然簌簌地掉起了眼淚,抽搭着小聲說道,“二哥陣亡了。”
“二哥?”她一下子沒聽懂。
“大哥在騎兵部,二哥在空軍,今天他們發起了進攻,結果行動失敗,被迫擊大炮打下來,機毀人亡。”
聞言,林微微吃了一驚,不解地問道,“你是怎麼獲悉這個消息?”
卡佳被她問得一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一個勁地在那裡掉眼淚。見她目光閃爍,微微嘴裡沒說什麼,心裡卻不由起了疑。
平時看卡佳和幾個德軍帥小夥熱烈地打成一片,還以爲她天真不悉人間事。現在看來,她是清楚兩者間的牽扯,既然她知道國仇家恨,那爲什麼還要和仇人走得那麼近?璀璨的笑容下,難道也另有所謀?
心頭突然涌起了一絲莫名的恐慌,現在看似平靜的河面下,是否暗潮洶涌?祖國被敵軍入侵,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些當地人爲什麼還會對德軍那麼友好?這些蘇聯姑娘們……真的只是因爲德國士兵英俊纔去勾搭的嗎?
不知道,也不敢妄自推斷,也許隨便一句話會給這個村莊帶來滅頂的災難。但,如果她們真的有所圖謀,不僅德軍大部隊要遭殃,她林微微也無法逃出昇天。
一時間,心中思緒千迴百轉,沉寂的空氣只剩下了卡佳低沉的啜泣聲。林微微心有些亂,她站起來拍了拍卡佳的肩膀,安慰道,
“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
“二哥和我的感情最好,沒開戰的時候,總是偷偷地買糖果糕點給我。他還保證,一定會參加我的婚禮。可是,村裡的男孩子都去徵兵了,沒有婚禮,哥也不會回來了。”她的情緒突然變得激盪起來,將臉埋入手心,眼淚蜂擁而出,用僅會的幾句德語狠狠地詛咒這這場戰爭,道,“戰爭必須結束!必須結束!”
可憐的卡佳!這裡有誰不想讓戰爭儘快結束呢?可偏偏想結束戰爭的人,無力阻止它;而能夠停止戰爭的人,卻又不想讓它結束!
心情變得沉重起來,她靜靜地陪女孩坐了一會兒,氣氛有些沉悶,她突然想出去走走。
見她起身,卡佳一把拉住了她,擡起淚眼朦朧的臉,問,“你要去哪裡?”
林微微笑了笑,不着痕跡地掙開她的手,道,“突然想起來,有工作漏了做,我回軍醫站再看看。”
“都已經晚上了,你明天再去不行嗎?外面亂的很。”
“沒關係,我只是去軍醫站,這工作不完成,明天軍醫又要責怪我。”
卡佳嗯了一聲,也不再多說。
林微微擡腳走了出去,一直到回頭再看不見這棟房子,心情才平靜了一點。是她太敏感,多慮了吧,卡佳不過是個花季少女,她有什麼能力來參與這場戰爭呢?就算村裡這十多個女孩加在一起又如何,難道還能組成一支紅色娘子軍不成?
可是,她對他親人的感情,明明應該憎恨德軍纔對,爲什麼還能和他們有說有笑,一丁半點的情緒也看不出來?
雖然和卡佳同屋,因爲語言障礙,兩人即便溝通得少,卻也相處甚歡。微微至今還記得,第一天見面時,她捧着自己爲數不多的乾淨衣服看着她靦腆微笑的樣子。卡佳,作爲一個平民,在戰爭能夠保全自己已是不易,千萬不要再捲入紛爭之中。
沒地方可去,只能調轉方向朝着軍醫站走去,今天晚上就暫時睡在檢查室吧。低着頭想心事,有些魂不守舍,沒瞧見前面有人站着,等回過神人已經一頭撞了上去。
“想得那麼專注,是在思念我嗎?”魯道夫伸手扶正她,調笑道。
聽見熟悉的聲音,她心裡的戒備一鬆,收起了滿腹心事。擡起頭,正想回答,卻一眼瞧見了他被鮮血染紅了的軍裝。
她的神色頓時緊張起來,滿眼擔憂地低叫道,“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
他不以爲然地揮了下手,她卻不放心,一臉緊張地伸手拉住他拖進醫療室,非要替他做檢查。
“你還說沒受傷,那頸部的這條口子是怎麼回事?”她咄咄逼人地問。
魯道夫伸手摸了下,道,“什麼時候破的,我都不知道。”
“裂了這麼大一條縫,還在頸部,你不知道這裡最脆弱了嗎?大小頸動脈都在這裡聚集。”
見她神情嚴肅,他不禁失笑,道,“有這麼誇張嗎?”
林微微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不滿地道,“你的身體不光是你自己的,還是我的!”
聽她說得認真,他不由舉手敬了個軍禮,擡頭挺胸地回道,“Jawohl,meineFuehrerin!”
(是,長官。)
終於,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樂了,她忍不住撲哧一笑,道,“盡貧嘴。”
魯道夫脖子上的傷並不礙事,可能只是被什麼尖銳物體劃到了,只不過沒及時處理,和襯衫的領子沾到了一起。這一動,傷口開裂,又開始流血。
雖說只是小傷,但還是怕會被破傷風、敗血症之類病症侵襲,林微微急忙拉着他打針吃藥。
“聽說你們下午被偷襲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公,她是隨軍醫護人員;而於私,她是自己的愛人,所以魯道夫沒打算隱瞞,聽她問了,便解釋道,
“蘇聯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情報,知道我們在利達(地名)進行地面軍演,他們派出了十架雅克戰鬥機進行空襲,讓我們蒙受了不小的損失。”
“那然後呢?”她追問。雅克的名號,還是聽說過一點的,尤其在44年之後,更是讓德軍聞風喪膽。
“幸好我們準備充足,及時反應,進行反擊,將損失降低到最小。只是原本好好的一場軍事演習,突然就轉變成了實地戰鬥。”他停頓了下,接着道,“這次空襲無疑給我們這支休整中的部隊一個下馬威,驚動了前來審查的領導,恐怕休閒的日子快要過到頭了。”
聽了他的話,她的心也不由跟着一沉,即將面臨的是什麼,他們都心知肚明。希望永遠就這樣和平下去,可她知道這是不現實的,激烈的戰爭還在後面等着他們。這片熱土上的人們,一個也逃不掉。
默默地給他上藥,手裡動作一頓,她突然想起一事,忙問,“對了,你們今天有沒有抓到蘇聯俘虜?”
“沒有,怎麼了?”他的眼中閃過疑惑。
“因爲,卡佳告訴我她二哥在空戰中陣亡。”
“哦。蘇聯南方戰線上的戰爭激烈,那邊蘇德空軍天天有人陣亡。”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問題是,這個村裡被德軍佔領了,她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呢?”她停頓了一下道,“我還以爲是今天下午的偷襲,你們抓到俘虜,從俘虜的嘴裡傳來的。”
“沒有,我們沒有抓俘虜。”見她聚攏眉峰,一臉煩惱,他不禁問,“你想說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覺得有些奇怪。”雖然面對着魯道夫,她還是不敢隨便講心裡的猜測說出來,因爲她怕自己弄巧成拙。她斟酌着語句,換一個角度,隱晦地將心中的疑問提出來,“你說,這些蘇聯姑娘接近你們德軍到底是爲了什麼?一夜情嗎?”
他搖頭,“軍規中有提及,不能和敵國公民來往過甚,不過還是有士兵私底下和當地人交情不錯。畢竟在飲食起居上,很多地方不得不依仗她們的幫助。”
“說得也是。”她點點頭。
經常有士兵帶着野雞野鴨來找卡佳,讓她幫忙做成可口的菜餚,而且很多當地人也被德軍聘用,幫他們照料馬匹和準備飼料等等。從某種程度上,這兩者之間確實有種無法脫離的關係。
雖然覺得可疑,但具體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嘆息一聲,不禁暗忖,要是探案高手弗雷德在就好了,他那緊密的心思一定不會放過任何細節。
“希望是我想多了。”
兩人轉移話題,又聊了一會兒別的,見時間不早了,魯道夫站起來道,“我送你回去吧。”
“今晚我睡在這,不回去了。”
“你值晚班?”他問。
“就是不想回去,”林微微搖了搖頭,隨口道,“你要不捨得我,就在這裡陪我。反正有牀……”
本事無心一句,卻瞥見他嘴角揚起的壞笑,這才突然驚覺自己的話說得有些曖昧,她忙改口道,“算了,你還是走吧。省的明早被軍醫發現,他又要責怪我。”
“我不捨得走。”他伸手拉過她,道,“讓我陪你一會兒,天亮前,我就離開。”
兩人好幾天沒見,她確實也有些想念他,心裡一番掙扎,最後還是妥協了。
醫療室裡只有一張單人牀,林微微一個人睡還可以滾來滾去,但加上一個大男人就顯得擁擠了。兩人不得不緊靠在一起,外面那個纔不會掉下牀,雖然睡得不舒服,可心裡卻是甜蜜的。
側着身趴在他胸口,枕着他的肩膀,聽着他沉穩的心跳,一顆心漸漸地沉澱了下去。他的氣息吐在她臉上,癢癢的,好像羽毛拂過。擡起頭,卻不小心將額頭撞到他的下巴,她不禁低呼了一聲。
魯道夫伸手揉了揉她的臉,拂開發梢,一低頭,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的嘴脣。他吻得很用心,連日來的思念和躁動在裡面,只屬於她一個,誰也分享不到。
被他親得氣喘吁吁,頭腦一熱,她伸手去解他的扣子,剛想說‘我們滾牀單吧’,就聽見他在耳邊道,“晚安,寶貝。”
啥,把她興致吊起來,他卻要睡覺?哪有這樣的事!
見她瞪大眼睛,一臉不滿,欲言又止的樣子,他不禁問,“怎麼了?”
“你,你……”
“我什麼?”
“怎麼可以就這樣睡覺?”
魯道夫想了想,然後呼得坐起來,三兩下將襯衫背心一起脫了,道,“穿着衣服睡覺確實不舒服。”
看着他光溜溜的背脊,她傻眼,不禁脫口問道,“你都脫了,那我要不要脫啊?”
他微微一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道,“隨便你。”
隨便?這算什麼回答?林微微咬咬牙,豁出去了,腆着臉皮勾住他的脖子,道,“那你幫我脫。”
見她難得撒嬌一回,他嘴邊的笑容更深,轉過身體,去解她的衣釦。一大片光潔的皮膚隨着他手指的移動坦露了出來,在銀色的月光下顯得更加白皙誘人,她小巧的胸部在內衣下若隱若現。魯道夫不禁呼吸一滯,心跳加速,忍不住低頭吻了上去。
他的嘴脣貼在自己的肌膚上,那溫柔溼潤的觸感讓她不禁一顫,伸手攀住了他的肩膀。
被他親得渾身躁熱起來,她不安地動了動身體,捧起他的臉,主動獻上了自己的脣。他回吻着她,手在她身上游移,做足了前戲,可就是遲遲不跨出最後一步。
她不解地擡頭望向他,眼中閃過迷惘、急切、情迷、意動,他心中一動,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她的雙眸,帶着一絲愧疚地道,
“對不起,寶貝,今天我們集訓了一天。所以,只要能抱着你睡覺,我覺得就滿足了。”他也很想要她,可偏偏心有餘而力不足,那個部位有失水準!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林微微有些無措,迷茫地看向他,問,“你對我沒感覺了?”
“不是。”
“那你爲什麼不願意和我做這事?”
“不是不願意,而是太累了。”
“藉口。”她悶悶地哼了一句,就像被人當頭淋了一盆冷水,呼得轉過身背對着他,一臉不高興。還說什麼遇上喜歡的人就會變身一夜七次郎,原來都是騙人的!
“微微,你聽我說,我愛你這是不變的事實。但我今天……”
掃了她的興致,他自覺愧疚,正想扳過她的肩膀好好表達一下心跡,就聽見有人在那邊無限諷刺地冷笑,“愛不是靠嘴說的,是用行動做的。”
乍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兩人不由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擡頭。不知何時,房間裡多出了第三個人。他靠在牀尾的鐵桿上,背對着他們。
會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的人,除了弗裡茨這鬼畜還會有誰?林微微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條件反射似地彈坐了起來,心臟一陣狂跳。天啊,這人怎麼這樣陰魂不散?好像她不管走去哪裡,都擺脫不了他的糾纏。
被人叨擾,又是在這種情況,任誰都會不爽。魯道夫飛快地拉起牀單,裹住林微微裸在外的身體,直到沒半寸肌膚露出來,這才轉過臉面對弗裡茨。
他滿眼防備地責問,“你怎麼會在這?”
“你能在這,我當然也能。”弗裡茨側過半張臉,嘴裡雖然應付着魯道夫,眼睛卻直直地瞥向林微微。目光掃過她,他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脣,吊兒郎當地道,“他不行,那就換我來。”
林微微躲在被單裡被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主動勾引了魯道夫半天,他還是硬不起來,這已經夠打擊人了。現在,還要被弗裡茨冷眼看笑話,雖然他出口諷刺的人不是她,但聽在耳裡一樣刺耳。爲什麼他每次出現,都會給她帶來尷尬和窘迫?
“出去!”她突然砸了一個枕頭過去,弗裡茨頭一歪,靠枕正好擦着他的腦袋飛過。伸手推了一把魯道夫,道,“你也走,你們都給我出去!!”
魯道夫瞭解她的性格,知道她在火氣頭上,說什麼都只會火上澆油。只能先順她意看,等她自己把氣消了。
弗裡茨斜眼瞥過林微微,只見她一臉惱怒,這節骨眼上鐵定討不到便宜。他雙手一撐,也站了起來。
“你要是需要我,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就在……”
聽他這麼說,林微微氣炸了,伸手將另一隻枕頭也一起扔了過去。弗裡茨伸手接住,眨了眨右眼,向她拋去一個媚眼,嘴裡還發出嘖的一聲。
“給我滾——”巨怒之下,她也顧不上形象。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弗裡茨不但性格鬼畜,人更是天下第一賤。
魯道夫氣度修養再好,也看不過去了,一把抓住弗裡茨的衣襟,將他拖了出去。大門砰的一下關上,林微微心浮氣躁地抓了把自己的頭髮,怒嚎一聲以發泄心裡的鬱悶。
裹着牀單站起來,她將監察室裡每個牀前的布簾都掀開來檢查了一番,確定房間裡不可能再藏着其他男人,這才罷休。下午,她急着出去收容傷兵,忘了將監察室大門鎖掉,才被弗裡茨鑽了空子!只是她想不通的是,他沒事躲在這裡幹嘛?又怎麼知道她今晚一定會在這裡留宿?
想想後怕,要不是碰到魯道夫,她豈不是又要與狼共處一室?想到這裡,她就一陣汗毛倒豎,好險,好險……
話說兩個大男人被趕出去了之後——
“請你不要再去騷擾她。”
聽魯道夫這麼說,弗裡茨不屑地哼了聲,一把掙開他,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說吧,裡賓大少爺。”
弗裡茨的話讓他一震,雖然他在部隊裡很低調,不太提及自己家境,但沒想到還是被眼前這粗鄙小人知道了。他不擔心其他,就怕會連累微微。
不動聲色地將他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弗裡茨不禁嘲諷,“想要找女人,先看看自己有多少實力,你官位沒我高,人沒我挺,就連這個地方也……不行。”輕佻地向他下半身望去一眼,他譏諷地笑了起來,“喂,靠嘴皮子哄女人的傢伙,我說該是你離她遠點纔對,你給不了她幸福(性福)的。”
這冷嘲熱諷的話實在不令人愉悅,任誰聽了都要發怒,魯道夫火冒三丈,正要發作。但隨即一想,這裡是軍營,半夜吵來上司,只會被當成笑話。他和一個粗鄙的小人較什麼真?
微微看弗裡茨的眼神中只有憎恨和厭惡,沒有半點喜歡的感覺,他根本就連情敵兩個字都算不上。魯道夫何必花這功夫和他一般見識?真正能夠和他棋逢對手的那個人,在柏林!
他壓下心頭的火氣,連看都沒再看弗裡茨一眼,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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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下集預告:
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戀戀不捨,突然有種衝動在心底涌動,想向她坦白自己此刻的心情。張了嘴,半個音節都還未來得及吐出口,忽覺地面猛地一震,附近某處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
軍人敏銳的第六感讓邁爾神色一緊,他想也沒想,幾步追了上去一下子將她撲倒在地。抱着她滾了好幾圈,最後兩人一起滾進了旁邊的花叢中。
然而,爆破還在持續,那威力遠不如大炮,就像是有人同時扔了幾顆手榴彈似的。這突如其來的巨響毫不留情地撕裂黑夜的寧靜,也驚動了沉睡中的士兵,不出半刻,不遠處便響起了激烈的槍戰。
外面亂成一團,可他的世界卻變得安靜了,眼裡看見的只有她。她喘息着,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似乎被嚇到了。他不禁再次想起了河邊的她,頭腦一熱,一時沒能剋制住自己的感情,低了頭想去吻她。
看見他越湊越近的臉,她的心倏地一跳,在他碰到自己的嘴脣之前,迅速伸手推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