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結束之後沒多久,蘇軍再度發起了強勁的進攻,這一次的攻勢比任何時候都要猛烈!
這一天,正是除夕,勤務兵在送物資炮彈過來之際,也同時帶來了一個十分可怕的消息。蘇聯兩面軍在斯大林格勒順利會師,保盧斯的第六軍團被包圍,俄國人準備了2000多門大炮,打算進一步收復城裡每一寸被德軍佔領的土地。
在德國首都議會廳裡,已經聚集了所有的將軍元帥,他們紛紛進諫,希望希特勒不要一意孤行,下令讓保盧斯聯合黨衛軍部隊一起突圍,然後和馮﹒曼施坦因元帥的軍隊裡應外合,反包抄蘇聯的這兩支紅軍。
可是,希特勒當時的態度十分強硬,不肯退步半分,堅決要求保盧斯將司令部遷入城內,進行拼死鎮守。
這無疑是一個自殺行爲,因爲紅軍很快就會切斷德軍的供給路線,而這二十多萬大軍生存所需的物資絕不可能光靠空投完成。在衆多反駁聲下,希特勒終於勉強同意,讓黨衛軍先行突圍。撤出城內,與第四裝甲師會晤之後,再次發起進攻,去圍剿那些包圍在第六軍團外圍的紅軍。
計劃雖然美好,然而,他忽視了非常重要的一點,也是取勝的關鍵,那就是時間!沒有人想到,在黨衛軍突圍的當天,由意大利和羅馬人組織起的第八軍團遭到了紅軍的偷襲,防線徹底奔潰,羅馬軍團亂成了一盤散沙。馮﹒曼施坦因元帥接到通知後,氣得差點吐血,萬般無奈之下,他不得不抽出一部分裝甲部隊來堵住這個缺口。第四軍團的兵力被削弱,於是,引起了一系列的不良連鎖反應,爲整個突圍行動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就在12月31日,弗裡茨和其他戰鬥羣一樣,接到了上頭髮來的撤退命令。在蘇軍斯大林管風琴的威脅下,撤退行爲變得異常艱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無時不刻不在耳邊奏響。
“不要戀戰,我們必須立即撤離!”
弗裡茨再次對着窗口的狙擊手、機槍手吼道,然而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已被火箭炮的巨大威力給吞沒。底樓所剩無幾的玻璃窗在同一時刻內全部爆破,樓房劇烈地震動了一下,顯然撐不了多久,就要倒塌了。
“往哪裡撤?”海德爾叫了起來,“外面尹萬無處不在,我們被包圍了。”
“走地下排污道!取上噴火器。”
剩下的五十來個人被分成了三組,維利、艾格、穆勒、海德爾等十幾人跟着弗裡茨走地下道,海姆爾、舒馬赫、基姆等組成另一支隊伍從後門突擊走,剩餘的人在這裡掩護,等夜色降臨後,走補給線路。
“我們兩個小時候後在工廠右側碰面,凌晨4點,如果還是等不到我們,你們自行突圍與其他人匯合。”
“是,上尉!”
這條線路,無論是留守、突圍,還是撤退,都同樣苦逼,因爲俄國人的炮火無處不在。林微微選擇跟着弗裡茨這一隊走,一方面是因爲她覺得禍害遺萬年,像他這種級別的鬼畜命有九條,跟在他後面保住小命的機率大一些;另一方面,弗裡茨帶上莉婭,這個蘇聯姑娘既然會成爲突擊隊的一員,說明對這這片地形比較熟悉,尤其是對蘇軍的分佈情況,而他總有撬開這姑娘嘴的辦法。
弗裡茨用繩索將莉婭的手反捆起來,用刺刀頂住她的後背,逼她走在前面。如果哪裡有地雷、有埋伏,那麼第一個倒下的必定是她。除非她真的有劉胡蘭不怕死精神,否則她將不得不老實帶路。
順着水管一路往下,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防空洞大小的排水道。因爲空氣不流通,充滿了腐蝕的屍臭,令人作嘔。林微微被薰得一陣頭暈眼花,急忙換嘴巴呼吸,用手擋住了半張臉。常年見不到陽光,這裡成了老鼠窩,一有人走進來便四處亂竄,發出吱吱的叫聲。有些甚至爬在死人身上,在啃咬他們的眼睛,這情景看得人發怵,汗毛倒豎。她不禁加快了步伐,走在衆人中央,不想掉隊成爲這些死人中的一員。
遠方突然傳來了壓低了的俄羅斯語,所有人的腳步都是很有默契地一頓,連呼吸都屏住了。弗裡茨一把將莉婭按在牆上,然後用刺刀抵在她的胸口,低聲威脅道,“如果你敢耍我們,你就死定了。”
“如果我喊,你們也死定了,死一條命有十幾條納粹走狗陪葬,值了。”她不甘示弱地回敬。
弗裡茨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出聲,湊在她耳邊道,“你要不乖乖合作,我不會殺了你,但是我會替你換上德軍的制服,然後將你的眼睛一隻只挖出來,割了你的鼻子,拔了你的舌頭,剁了你的手指,扔在這裡喂老鼠。即便你的戰友趕來,也不會救你,甚至連一顆子彈都不會給你,你會浸泡在這臭水溝裡慢慢地爛死。哦,不,也許是被老鼠一口口吃掉。”
他一字字故意說得很慢,要讓她聽懂,並且害怕。他彎起嘴脣看着她微笑,半隱在黑暗中的臉龐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邪惡而殘忍。
那冰涼的刀背貼着她臉上的肌膚划動,那種刺心的寒意直逼心扉,讓她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顫抖的身體泄露了她內心的恐懼。短短几天的相處,足以讓她見識到弗裡茨的冷酷無情,這種變態噁心的事情,他絕對做得出來。她叫一聲,或許他們死定了,但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死得更慘。那麼,這樣的爲國捐軀,她還有沒有這個膽子呢?
弗裡茨仍然捂住她的嘴脣,直到那些交談和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耳際。
他做了眼色,示意她繼續帶路,這條地道雖然很寬,卻很壓抑。走幾步就會看見死人,或是德軍,或是蘇軍,顯然這裡也曾上演過一場相當激烈的戰鬥。
排水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出口似乎就在不遠處。弗裡茨帶着大家走了幾步,但很快又停住,問莉婭,“外面埋伏了多少人。”
“比你們多十倍,足夠將你們這些人悉數殲滅。”她擡高下巴,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
蘇聯人的援兵源源不斷,這一點弗裡茨倒是深信不疑。他們這隊人馬的處境相當不妙,但就算前面是陰曹地府也要去闖一闖,因爲這是一道相當簡單的單選題,只有A和B可以選,要麼坐以待斃,要麼衝出重圍。
“我勸你們還是束手就擒,成爲戰俘,總好比丟了性……”莉婭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弗裡茨的野蠻動作截斷。
他用刺槍頂住她的下巴,阻止她繼續說出削弱戰士鬥志的話,眯起一雙危險的眼睛,看向她,道,“沒有什麼可以困住我們,因爲我們是所向披靡的帝國骷髏師。”
尖銳的刀鋒已經刺入了她的皮膚,血沿着刀身一滴滴流下,只要再用力一分,刺刀就要刺穿她的下顎。然而。再刺心的痛比不過他那兩道冷厲的目光,像機槍一樣在她臉上掃過,叫人不寒而慄。莉婭哪裡還敢造次,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閉了嘴。
“走出去。”即便外面是萬丈深淵,他也會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出去。這隊人馬只剩下十幾個人,他必須儘可能地將傷亡降至最低,能夠保住手下,犧牲一個女人實在不算什麼。
一走出這裡,即將面臨的是什麼,莉婭比誰更清楚,可是這個時候她沒有退路,因爲鬼畜已經殘酷地截斷了她所有的退路。投石問路,無疑莉婭就是他們投出去探路的石子。
“待會兒,大家看清槍襲的方向再行動。記住,你們的家裡都有妻兒父母在等待!”弗裡茨話雖然不多,卻字字千鈞,衆人皆是一怔,隨即振奮起了精神。雖然這個過程將是慘烈的,但誰都想成爲從地獄逃生的那個幸運者。
莉婭被弗裡茨趕出了下水道,果然不出所料,外面埋伏了不少蘇軍。她俄語還沒來得及喊出口,就被子彈射穿了胸部,一旦有人開始射擊,所引起的連鎖反應是可怕的。幾乎同一時刻,槍聲此起彼伏,莉婭頓時被子彈射得不成人形。
那一幕太可怕,也太殘忍,林微微難掩胃部翻滾的噁心,轉頭不敢去看。雖然知道弗裡茨這麼做,是爲了從死局中給大家找一條出路,但是對於她一個來自於和平世界的人來說,還是太過殘忍。莉婭畢竟是一個水靈靈的女生啊……
然而,她很快便會知道,和之後相比,這一幕真的不算什麼。
從外面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大夥兒就全副武裝,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突圍即將開始。
生死存亡之際,沒有人能夠顧及到別人,所以,只能靠自己。
“夥伴們,準備就緒?”弗裡茨問。
“是,長官。”
得到回覆後,弗裡茨連着扔了兩顆手榴彈出去,其中一枚擊中了其中的一個蘇軍掩體,爆炸聲混合着慘叫聲,驚動了半邊天。
他鏗鏘有力地下令,“出發!”
一輛車子被炸翻,沖天的火勢遮住了敵軍的視野,成了他們暫時撤退的掩護。這是一個空檔,也是衆人活命的機會,林微微沒有功夫細想什麼,跟着其他人拔腿一起衝了出去。那一刻她腦中所浮現的全都是莉婭被射成馬蜂窩的慘狀,心臟幾乎要被恐懼撐破,無論是腳,還是手,還是眼睛,彷彿都不是她自己的了。這就像一場夢,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惡夢,一場和現實沒了邊界線的噩夢。
蘇聯人的火力很猛,壓制着他們的突擊行動。槍聲、嘶喊、垂死的掙扎、絕望的悲鳴毫不停歇地上演着。放眼望出去只是一片硝煙瀰漫,地雷和手榴彈揚起的煙塵遮住了整片天空,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血腥,究竟是什麼東西點燃這片土地?
林微微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甚至連向她射來的子彈來自於哪方,都不能分清。奔走在她身邊的幾個德軍士兵相繼中彈倒地,匍匐在地上,和冰雪融在了一起。
她什麼都看不出清楚,只有血,純潔的白雪上開出了妖豔的玫瑰花,是那麼的觸目驚醒。在混亂中,她聽見了死神臨近的腳步聲。
下一個也許就是你!
手無寸鐵地掙扎在這麼殘酷的環境下,實在太殘酷了。與其被死亡的恐懼一點點包圍,分分秒秒都在恐懼自己如何被炸彈撕裂,還不如就這樣和他們一起倒下,坐以待斃地等待死亡降臨。
躲在翻車的卡車背後,她再沒有膽子繼續行進,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要停,笨蛋,給我起來。”
身邊有人在怒罵,她回頭,看見了一雙燃燒着的綠眸,是弗裡茨。他的臉被刮破了,身上也染滿了血跡,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誰的。
“不要拖我們後腿!”
他用力拽住她的胳膊,想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不料她突然開始掙扎,嘴裡嘰裡咕嚕地不知道在叨唸什麼。弗裡茨本來就沒啥耐心,這樣一來火氣頓時竄了上來。
“閉嘴!”他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然後陰測測地看着她,問,“清醒了沒?”
她被他打得頭昏眼花,臉龐熱辣辣地痛,舌頭被咬破了,充斥着苦澀的味道,耳朵被爆破聲震得嗡嗡作響。在這種情況下,要維持冷靜清醒,實在是一種境界。
見她雙目空洞,還是沒有反應,他索性一把抓住她的後頸,極其粗魯地將她的臉按進了雪地裡。
鋪天蓋地的冰雪氣息頓時侵入感官,臉彷彿被一把最銳利的刀劃破了,寒氣透過毛孔直直鑽進骨髓,連帶着血液也要一起凍結起來了。她渾身發着顫,瞬間清醒。
“上尉,我們怎麼突圍?埋伏的蘇聯人實在太多了。”維利帶着剩餘人馬也一起從前方撤入了卡車背後,這裡成了臨時的掩護點。
“我們不可能贏的。”海德爾叫道,一張臉蒼白地比雪還要白。
“沒有不可能,只有不想做。”弗裡茨飛快地截斷他的話,“還有多少手榴彈?”
“加起來五枚。”
“我和維利打頭陣,你們在後面掩護,我們還有武器,還沒到彈盡糧絕的那一刻!”弗裡茨。
“是,長官!”
“3、2、1。”倒數結束後,弗裡茨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維利緊接其後。
然而,就在這時,局勢陡得出現了轉機。昏暗的天空中突然掠過了幾架JU87斯圖卡轟炸機,它們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從高空向蘇軍的蝸居點俯衝而去。對弗裡茨這些被蘇軍火力打得潰不成形的德軍而言,這簡直如同上帝現世!誰也不會忘記這轉折性的一刻,空軍戰士們毫不留情地將炸彈投到了蘇聯人的要塞火力上。一場驚心動魄的火焰沖天而起,讓整個大地都開始搖晃,炸開了雪地上的白雪,帶着破碎的人體,真正是血紅雪白,宛如從上帝眼眶中流出的血淚!
這畫面太過刻骨銘心,林微微一時看呆了。
斯圖卡呼嘯着也向弗裡茨這支殘部衝來,海德爾立即放出信號彈,提醒飛行員是自己人。在掠過頭頂的那一刻,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隆聲,林微微本能地擡頭,只是瞬間的一瞥,她隱約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海因裡希!
簡直不可置信,但她確實看清楚了,是親王!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都奔騰起來,充斥在周身的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她的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在保護她,在空中守護他們!她不是孤身奮戰。
有了空軍的掩護,突圍行動順利了許多。弗裡茨帶着他們向後撤離了兩公里,身邊聚合了越來越多的黨衛軍。
然而,就在他們都以爲即將撤離這個人間地獄之際,天空中突然又出現了另一種新的聲響,不同於轟炸機的可怕聲音。彷彿有一千隻翅膀同時煽動起來,遠遠地望去,彷若落入地球的流星雨。不,更確切的說是火球,拖着長長的尾梢,撕破了天際,照亮了整個世界,正朝着這個方向飛嘯而來。這畫面,堪比2012再現,彷彿下一秒,便是末世,便是地球毀滅。
弗裡茨在看到這個情景之後,臉上頓時風雲變色,對着所有的戰士,吼道,“快撤入蘇聯人的掩體,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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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到底要不要被鬼畜撲倒呢?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
尼瑪,我怎麼這麼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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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預告:
他的無動於衷終於徹底惹怒了她,她無法再壓制住自己燃燒的怒意和憎恨,順勢拉住他的袖子,反手給了他一巴掌。啪的一聲,她的手狠狠地摑上了他的臉上,清脆而響亮。
她不顧一切地對着他吼叫起來,“你竟然真的開槍了!你怎麼下得了手?殺莉婭、殺猶太人、殺蘇聯人,你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好,他們都是你的敵人,可是他,這個男人是你的兄弟、你的戰友,和你患難與共過啊!你到底有沒有心?”
也許是一天之內受了太多刺激,再隱忍不住,一下子都爆發了出來。林微微看着他突然無可抑制地大笑了起來,有些西斯底裡地用手指着他,繼續道,“我怎麼忘了,你就是個沒有心的魔鬼,在集中營裡,你殺了多少人?你怎麼會在乎別人的生命?”
難道你不是人嗎?難道你沒有心嗎?你這個沒心的魔鬼!
有人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一瞬間,被埋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死灰復燃。他的心一顫,本是雷霆萬鈞,可此時心裡的怒意完全被震驚取代。讓他怔在當場的,不是她有膽子動手打他耳光,而是因爲那一刻,在她眼裡,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簡妮!是簡妮!
……
林微微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弗裡茨向她猛地撲了過來,將她一把抓在懷裡,在地上滾了一圈。一塊巨石在他們旁邊落定,砰的一聲巨響,碎成了點點顆粒。